第208章 惡客上門
降臣雙手撐著桌面,身子前傾與桌子對面的許幻死死地對視在一起。
降臣的手心微微出汗,她的心內同樣十分慌張,她可不想面對宋水雲的質問。
降臣略顯焦急地聲音再度在房間內響起,「你到底招了還是沒招,你扭扭捏捏的樣子是個什麼意思?」
許幻雙手畫出一道道符籙,一張張泛著藍光的符籙隱入周圍的木牆,一層藍色的光幕將整個房間徹底封鎖。
「你瘋了,聲音這麼大是生怕別人聽不見嗎!」
許幻這才從位置上站起身子,雙手摁在了降臣的肩頭,一把將她按回了凳子上。
「我什麼也沒說,雲兒姐姐只是問了我在東瀛的經歷,其餘的什麼也沒有問。
好了,你的問題我回答完了,趁著還沒有人看到你,你趕緊走吧。」
許幻快速回答完了降臣的問題,也不給她任何發問的機會,抓著降臣的胳膊,將她從凳子上拽起來,推搡著她朝著屋外走去。
「不對啊,大家都是女人,又不是誰私藏了男人,你怕什麼啊。」
降臣甩開了許幻的手,如今李祤和宋水雲都不在,她降臣怕什麼?
許幻臉色一變,她剛剛布置的符籙被人觸碰了,下一瞬大門被人從外面推開。
梵音天端著一個食盒從外面走入,看著站在長桌前空地上的降臣和許幻微微一愣,這是在幹嘛?
梵音天略過兩人,將食盒放在桌子上後,給兩人取出飯餐,整齊的擺放在桌面上,
「許幻真人這是今日的午膳,我並不知道降臣屍祖也在,可能不太夠兩個人,要不等會我再送一份過來?」
看著梵音天眼神中的怪異神色,許幻有些懵,她這是在看什麼?
「沒有打擾到真人和屍祖吧?」
降臣的表情也是瞬間呆滯,她可不是初出茅廬的雛兒,這話是啥意思,她能聽不出來。
「不,你想多了。我對女人沒有興趣。」降臣連忙開口解釋了一句,這種誤會還是不要有的好。
許幻也是通過降臣的話,明白了梵音天的潛台詞,她也是開口說道,「降臣來尋我,是想要讓我幫她一個忙,藉助幻音坊,天師府還有新截的人尋找她一個弟弟的下落。」
降臣連忙點頭,確認了許幻的話沒有問題。
「真人、屍祖這些事情其實不需要跟奴婢解釋的。」梵音天露出一個邪魅的笑容,對著兩人屈膝行禮後,就退出了房間。
房間內除了熱氣騰騰的飯菜,就只剩下面面相覷的兩人。
許幻伸出手指戳在降臣的酥胸上,惡狠狠地說道,「要是傳出去什麼奇奇怪怪的風言風語,我跟你沒完。」
降臣翻了一個白眼,拍掉了自己胸口的纖細手指,「身正不怕影子斜,本就是無中生有的事情,你怕什麼?」
……
死亡谷外,
「勸說?」李茂貞加重語氣地重複了一遍,他聽到的這兩個字。
女帝微微頷首,眸子中泛起一抹寒光,「沒錯是勸說,而且是必須成功的那種。」
「沒錯,就是讓你去打架的,雖然你離開了十六年,腦子可能不太行,但武力還是沒得說的。」
李祤淡淡地聲音傳來,女帝抬手拍了拍自己腰間的大手,示意李祤給李茂貞留點面子。
看到女帝的動作,李茂貞的表情瞬間僵住,剛剛他好像被人指著鼻子罵莽夫了是嗎?
看著李茂貞的表情,兩人仿佛在此刻心音相通,李祤不由得補了一刀,
「不然你以為呢?」
女帝拉住李祤的手,阻止了兩人的互掐,「王兄此時只能靠你來,你的身份和實力是最合適的。」
李茂貞嘴角勾起一個弧度,還是自己的妹妹說話中聽,「那我什麼時候動身?」
「我派遣的使團已經提前出發了,王兄如果現在去追趕,剛剛能跟上他們的尾巴。」女帝將提前準備好的腹稿說出,似乎就沒有給李茂貞拒絕的機會。
李茂貞剛剛還掛著笑的表情瞬間消失,一臉錯愕地看著女帝,你這比那頭野豬還狠,最少他還沒說現在走吧?
女帝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容,抬起手對著李茂貞揮了揮手,「祝兄長一路好運喲。」
「水雲,你變了。」李茂貞面露苦笑,終於還是將自己的王兄給發配「邊疆」了啊。
女帝眼角眉梢微微上揚,仿佛枝頭繁花一般的笑意在女帝那明媚艷麗的臉上,逐漸渲染開來。
「哦?有嗎?我想應該是兄長離開太久了,水雲一直都是這樣子的。」
看著女帝那溫婉動人的笑容,李茂貞雖然很不言語承認,但心中也不由得對李祤道了一個謝,這是你為數不多幹的好事了。
但是同時又在心中罵了李祤好幾句不當人子,老早就惦記上了他妹妹,並且偷偷地端走了他辛苦養大的白菜。
李祤突然抬手揉了揉鼻尖,總感覺鼻子有點發癢,有一種想打噴嚏的衝動呢。
李祤狐疑地看向李茂貞,總覺得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十分怪異,還沒等李祤發問,妙成天就從遠處緩緩而來。
妙成天的手裡牽著一匹黑色的高頭駿馬,馬鞍的一側上掛著一把長弓、一個箭袋還有一個小包袱,想來其中便是糧食和水袋了。
女帝淡淡一笑,盈盈笑意在嘴角邊若隱若現,「王兄該上路了。」
李茂貞低頭看了看自己髒兮兮的衣服,抬頭本想討要一份衣服,看到的卻是女帝嘴角掛著的一抹笑容。
李茂貞猶如鬥敗的公雞,伸手接過妙成天遞過來的韁繩,翻身上馬,再度看了一眼女帝以及某個討厭的人影,最終千言萬語化作了一句話,
「水雲,千萬保護好自己。那誰,你要是敢欺負我妹妹,讓她受了一點委屈,本王這一生跟你不死不休!」
女帝直接伸手摁住了李祤的胸口,防止兩人再度掐起來,「兄長安心地去吧,祤哥待我很好,不會有問題的。」
李茂貞再度看了李祤一眼,兩個男人在瞬間被完成了眼神的交流和承諾。
李茂貞轉頭看向一旁的女帝,輕聲應道,「嗯,為兄去了。」
……
一聲馬兒的嘶鳴過後,李茂貞帶著一個遊說党項的任務走了。
女帝站在山坡上目送著李茂貞,看著他漸行漸遠的背影也是有些傷感,她們兄妹終究是聚少離多啊。
妙成天來到女帝身旁,屈膝躬身一禮道,「啟稟女帝,天鷹軍已經全部歸隊,不過看上他們的精神狀態有些怪異。」
女帝聽到妙成天的話後,眸子中閃過一抹狐疑的神色,怪又能怪到哪去?
女帝跟著妙成天的腳步來到了將士們調養生息的營地,緊接著她就看到了一個個七尺男兒抱頭痛哭的場景。
女帝的腳步一停,站在山頭上看著下方一個個抱著戰馬骨頭,失聲痛哭的男人,她的心好像被一隻無形的巨手攥緊了。
那種悲痛感迎面而來,女帝好像此刻也是感同身受一般,心底生出一股悲涼的意味。
妙成天默然地站在一旁,即便是她也是雙目微紅,軍伍中的感情向來都是這樣的直接和毫不掩飾。
下方的天鷹軍的將士們也看到了女帝的身影,一個個半跪在地上開口懇求道,
「請女帝給我們一個衝鋒陷陣的機會!我們願為岐國、為天下,踏平吐谷渾!」
「請女帝成全!」
「請女帝成全!」
下方的將士們一個個半跪在地,語氣激動高聲呼喊著。
女帝的心裡陷入掙扎,以一個王侯的標準來看,這些將士們的表現顯然沒有達到她心裡的預期。
再讓他們衝鋒陷陣是不僅是對他們自己的不負責,更是對岐國,對天下不負責。
女帝要跟李祤創造一個真正大同的世界,其中的艱辛她比誰都清楚,這裡的一舉一動都容不得一點任性和衝動。
女帝瞄了一眼一旁李祤的身影,很快就調整好了心態,恢復岐王的威嚴,看著下方的天鷹軍說道,
「本宮可以考慮你們的要求,但你們如今這副樣子,本宮不敢將先鋒軍的任務交給爾等。
先鋒軍需要打出我軍的氣勢,你們的一舉一動都會影響大軍的軍心。而你們現在這樣,讓本宮覺得你們就是去送死,是去同歸於盡的。
現在將你們的怒火壓制在心底,將一切作為動力去訓練吧,待你們沉穩下來,本宮給你們這個機會。
現在你們去伏俟城替換飛熊軍的弟兄們守城,看看他們為了堅守付出了什麼,他們同樣心中有著怒意和恨,讓他們返回鄯州休養!」
……
女帝看著撤退的天鷹軍,緩步走到了李祤的身邊與他並肩而立,兩人沐浴在晨曦的光輝中,兩人的身影被晨光映照成了金色。
「還是祤哥有遠見呢,是在以前就猜到了嗎?如今的世道真的是越發精彩起來了啊。
吐蕃的圖騰柱、南詔的巫蠱還有我們的天師府,真的是崛起了一個不可阻擋的大勢啊。」
李祤牽起女帝的玉手,女帝側目看去,正好與李祤含情脈脈的眸子對在了一起。
「用不了多久,雲兒就能卸下肩上的重擔,我們到時候一起去畫遍這萬里河山了。」
女帝聽到了李祤的話,不由得「撲哧」一下笑出了聲音,「祤哥,你知不知道你現在這話說得就像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昏君,說的我好像就是那個禍亂朝綱,那個讓帝王從此不早朝的紅顏禍水一樣。」
「我覺得雲兒可比那些蘇妲己、褒姒好看的多了,而且能文能武,天下女子誰不將你作為她們心中的榜樣?
女子一腔忠勇,從未遜於兒郎,我可對鏡貼花黃,亦可鐵甲披寒光。這不就是天下女子對雲兒你的描述嗎?」
聽到李祤的話,女帝的唇角也不由得勾起一個魅人的弧度,半靠在他的懷裡,有些吃味地說道,
「可是我怎麼記得這句話還有下半句話呢?一眼驚鴻、秦王誤。長發為君留,散發待君束。
好像比起天下女子艷羨我,更多的是準備搬到幽州,嫁給她們心中的那個蓋世英雄呢?」
「這濃郁的醋味,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誰家的裝醋罈子翻了呢。」李祤捏了捏手中柔弱無骨的柔荑,輕笑出聲。
妙成天實在是受不了女帝和李祤的秀恩愛行為,連忙開口說道,「這不才能說明殿下和女帝在旁人的心中也是神仙眷侶、天生一對嗎。」
聽到妙成天的話,女帝和李祤相視一笑,女帝看向妙成天,不由得誇讚了一句,「妙成天這小嘴說起話來就是格外的中聽,十分討人喜歡啊。」
女帝抬頭看向一旁的李祤,「等鄯州的支援到伏俟城後,我們就返回岷山大營吧。
我估計王兄那邊最快也要一個月,這段時間我們需要抓緊派人探查烏斯藏的地形以及繪製地圖。
這種人生地不熟的事情,等我們深入烏斯藏腹地後,絕不能再發生第二次了。」
……
西域,天山
雪後初晴,萬物披上了一層白白的絨毯,上山的蜿蜒道路上,一個身穿單薄黑色斗篷的人影緩步行走在大雪之上。
鬆軟的雪層竟然沒有留下任何一個腳印,仿佛對方的腳掌並沒有踩到雪層之上。
耶律質舞慢慢地走到了天山鑄劍閣的門前,抬頭望了望那豎立在廣場上的巨大藍色冰晶巨劍,又看了看眼前的巨大山門,既然打算當一個惡客,那就不需要那麼多的講究了。
耶律質舞抬起弧度優美的小腿然後輕輕落下,褐色的羊皮靴子輕輕的踩在地面上,一圈墨綠色的漣漪,向周圍擴散開來,在一瞬間仿佛是發生了地動。
整個天山的主脈發出輕微的顫抖,沉寂多年的積雪像是被人從沉睡中喚醒。
從山巔上傳來轟隆隆的巨響,一時間猶如萬馬奔騰,像是千軍萬馬從山巔上衝殺而來,身後跟隨著滾滾白煙。
天山鑄劍閣中有屋檐上的陳年積雪,如同下餃子一般,同時從屋檐上滑下。
滑落的積雪將地面蓋上了厚重的一層,同時也驚動了天山鑄劍閣內的所有人。
劍爐的大門被一腳踹開,凌霄子氣沖沖的從內走出,此刻在他身上爆發出一股凌厲的氣勢,仿佛嗜人的野獸。
剛剛就在凌霄子即將鑄成利劍的最後一刻,整個天山的山勢亂了一瞬。
而恰恰就是這一瞬,讓劍爐內用來藉助天山靈氣生火的陣法出現了波動,最後回火的鑄劍爐內,溫度瞬間出現了變化。
隨著「咔嚓」一聲脆響傳來,在凌霄子睚眥欲裂的注視下,鑄劍爐內的長劍身上快速爬滿了細密的裂紋,而後「嘣」的一下,碎成了一塊又一塊的殘片。
多日的心血毀於一旦,讓凌霄子心中燃燒起劇烈的怒火,通過門人得知有人拜山後,凌霄子將所有的怒氣都歸結於門外的惡客身上。
天山鑄劍閣的山門被推開,凌霄子快步走出,怒視著面前的耶律質舞,冰冷的聲音從他的嘴中吐出來,
「閣下的此番做派,實在是無法讓人以禮相待。不知閣下此番來我天山鑄劍閣所為何事?」
凌霄子強壓心中的怒氣,還是保留著自己身為掌門的風範,沒有一上來就翻臉。
耶律質舞絲毫沒有在意凌霄子冰冷的語氣,以及那強壓怒火瘋狂跳動的眉毛,依舊是一副興致缺缺的樣子。
耶律質舞掃視一圈後,輕飄飄的說道,「我聽說你們這裡有很強的護山陣法,所以特意來看看,僅此而已。」
聽到了耶律質舞的話,凌霄子再也不能忍受心中的憤怒,一把拽出身旁弟子腰間的長劍。
凌霄子一步邁出,身上的氣勢猛然暴漲。他手上普通的長劍上聚攏起藍色的幽光,一劍揮出,剎那間,空中的風雪停留在了原地,時間仿佛在此刻靜止了一般,而眾人眼前只有那道凜然的藍色劍氣。
凌霄子含怒出手,璀璨的劍氣鋪滿了整片天空,將耶律質舞周圍所有能閃避的地方全部封鎖。
在不知不覺間,凌霄子就已經調動了天山劍陣的威力,既然眼前這個人打心底里看不起他們的護山陣法,那就要讓對方長個記性!
耶律質舞抬起自己手裡的紫銅色神杖,狠狠地砸在地面上,神杖上方的鈴鐺發出「叮鈴鈴」的響聲,一圈又一圈的無形漣漪,以耶律質舞為中心向四周擴散開來。
無形的漣漪與藍色的劍氣在空中碰撞,只是瞬間就將那些藍色的劍氣碾碎,余勢不減的朝著凌霄子的胸口撞去。
凌霄子的食指和中指併攏成指劍,抬起手臂,劍指從眼前划過。
橫插在山門前劍冢內的殘次長劍同時震動起來,接著畫作一道又一道的白色流光沖天而起。
天山劍陣不僅可以防守,也是極強的殺伐之陣。
以靈御劍!
凌霄子的身前組成一道白色的劍幕,凜冽的劍氣輕易就阻擋了耶律質舞的進攻。
耶律質舞雙眸微眯,看到凌霄子的這番作為,才略微提起了稍許興趣。
耶律質舞手掌攥緊神杖,手腕一擰微微用力,神杖尾端的尖銳杖纂插入地下。
緊接著在耶律質舞的背後,出現一個巨大的黑色虛影,巨大的黑色身影,雖然看不清楚容貌,但給人一股極大的壓迫感。
洶湧狂暴的靈氣,被耶律質舞牽引而來,鋪天蓋地湧入天山鑄劍閣所在的山脈。
廣場上的兩個巨大的藍色冰劍傳來脆響,細密的裂紋出現在劍身之上。
凌霄子的臉色也是一變,在他的藍色眸子亮起,在他視野中構建天山劍陣的藍色陣紋,此刻明暗交替閃爍。
天山劍陣所能承受靈氣的極限到了!
感謝各位大大的推薦票和月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