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陰陽式神
深藍色海潮打著漩渦狠狠地拍在了秦國艦船的船板上,如今的海面上除了秦國孤零零的艦隊之外,再無他物。
一個嬌小的身影化作一道殘影,從船艙內衝出,雙手撐在船舷上,將自己的上半身探到了船外。
「嗷……嘔……這日子啥個時候才是頭嗎,嘔……」
阿姐話還沒說完,就又趴在船舷邊狂吐不止,瑩勾人格的銷聲匿跡也帶走了那一身高深莫測的實力,緊隨而來的就是阿姐的暈船。
李祤專屬的樓船已經足夠大了,但相比廣袤無垠的大海,還是顯得渺小了一些,尤其是面對那些滔天巨浪。
對於第一次出海的老中原人,顯然有些接受不了這種眩暈的感覺。況且還是阿姐的人格主導身體,那就跟一個小孩子沒有什麼區別了。
降臣從屋子裡探出頭來,掐著腰一路走到李祤身邊,對於被某人騙上船還是有些耿耿於懷。
降臣十分不開心的用手指戳著李祤的胸口,「都到這裡了還不告訴我嗎,是害怕我跳船跑路嗎,我們到底要去東瀛幹什麼嘛?
要不是什麼有意思的事情,浪費我這麼多時間真的很沒品啊!」
李祤抓住她不安分的手指,一把摟住降臣的脖子,帶著她的目光看向遠處無盡的大海。
李祤伸手指了指東瀛的方向,故作深奧地說道,「我準備帶你去看看什麼是最接近黃泉的地方。」
還沒等降臣反應,這邊就傳來了阿姐那不切合適宜的聲音,
「嘔…黃泉不黃泉的額不知道,額知道,要再不下船,嘔……阿姐就先一步到黃泉了…嘔……」
……
這次東渡也算是對天師府弟子的一種考驗,想要更好的掌控符籙的力量那就去跟天災對抗吧。
海上的天氣多變,前一刻還是萬里無雲,下一瞬就可以出現水龍捲和滔天巨浪。
這就是看你天師府弟子對自家符籙一脈掌握的程度了,用各種符籙的搭配和應用,來保護自己腳下的船隻。
再一次安然無恙地度過海上暴風雨後,仿佛是跨過了一道分界線,這邊就是碧空如洗,風和日麗的太平景象。
天空中黑色的雲海和碧藍的天空涇渭分明,李祤看到這一幕也是一愣,這天象變得是真的快啊。
「幹嘛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有好天氣了,接下來的路不應該歡呼嗎?」
降臣在一旁捅了捅李祤的腰肋,姿態慵懶地伸了一個懶腰,這些日子不是下雨就是打雷,都快讓她長毛了。
如今有了大好的太陽可不能放過這個曬一曬的機會,降臣扭轉腰肢朝著船艙內走去,她現在要去搬一張搖椅,在太陽下面補個覺了。
不多時,穿著清涼的降臣就出現在就甲板上,周圍已經被肅清了,她就安穩的躺在一張搖椅上曬著太陽。
許幻緩步走來,瞥了一眼躺在那裡的降臣,上前摟住李祤的手臂,溫柔的聲音滋潤著李祤的心田,
「出了點問題,我們聯繫不上秦國甚至是雲兒姐姐那邊了。」
聽到許幻的話,李祤也是一愣,從懷中掏出一塊玉板,手中掐訣啟動陣法和蠱蟲,可是面前的玉板像是失去了它的功能一樣,沒有做出任何的反應。
「怎麼說?」
「這說明這趟東瀛我們來對了。」
【女帝正在岐王府內調度大軍,大軍的防務可不是一張嘴就能解決的,糧草、路線以及後期的補給這都是問題。
妙成天著急地從外界走來,顧不得行禮直接來到了女帝的一邊,俯身在她耳畔輕聲說道,
「女帝,我們失去了跟殿下的通信,殿下好像完全消失在了大海上。」
女帝玉手一僵,一滴墨汁順著筆尖掉落在紙上,瞬間出現了一灘墨污。
「妙成天你在說什麼?」女帝抬頭眸子中有著一抹冷冽。
妙成天彎腰俯身再度說道,「殿下最後一次傳來的消息,是即將進入東瀛的海域。」
女帝輕輕地撥弄了一下手腕上的銀色鈴鐺,眼神也變得逐漸堅定起來,
「無礙,我相信祤哥。」
還未等妙成天說話,外面就進來了一個女婢,自從女帝證明女兒身後,岐王府就多了許多伺候的女婢。
「啟稟女帝,岐王來了。」
「讓王兄來吧。」女帝對著那個女婢揮了揮手吩咐道,這才轉頭對著妙成天說道,「這件事情就不需要讓別人知道了,本宮還有一件事需要讓伱親自去辦……」
李茂貞從外面走來,如今進一趟岐王府就是他還需要通報,這就讓他十分不開心了,這岐王當的真沒勁。
李茂貞與妙成天打了一個對面,妙成天躬身一禮,李茂貞點頭做出回應。
李茂貞走去大廳,看著長案後的女帝心中的小怨氣也是微微消散,終究是自己對不起她。
兩人就這也相互對視著,看的女帝都有些雙眼發澀了,抬起玉手揉了揉眼窩後說道,「王兄這是來幹嘛了。」
「吐蕃和吐谷渾蠢蠢欲動,我身為岐王更要以身作則,我想要飛熊軍和天鷹軍,跟我北上對付吐谷渾。」
李茂貞沒有絲毫客氣就提出了要兵權的問題,女帝也是微微一愣,這兩部都是他王兄的老部下,不過如今都跟她姓了。
女帝一隻手撐在桌子上看著李茂貞說道,「王兄離開了十六年了,對於帶兵打仗還有多少功底?我看王兄要不還是從功簿重新開始,適應一下如今的戰場吧。」
李茂貞發出一聲不屑地冷哼,那意思就是你寫字作畫都是他親自教的,現在你嫌棄我不會打仗。
……】
紅色的大船緩緩靠岸,迫不及待的阿姐當即跳了下去,在雙腳踩到了地面後,發出陣陣高呼,「我阿姐終於下船了!」
降臣看著眼前的一幕挑了挑眉,這才跟在李祤的身後,邁上這片土地,看著眼前的石制的房子和街道,一副她完全沒有見過的場景,這跟大唐不同也不同於秦國。
降臣摩挲著挺翹的下巴,若有所思地說道,「我要是沒記錯這裡應該是海圖上記載的對馬島吧,玄宗時期鑒真東渡帶回的《古事記》中記載過。
被稱為東瀛最初八島之一,是倭寇最為猖獗的一個島,在我們的記錄中叫一支國和邪馬台,話說你把上面的倭人弄去哪裡了?」
李祤攬著黏人的許幻,話頭一轉對一旁的降臣說道,「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到陰陽道?」
身旁的許幻也將目光投向了降臣,她有時候也不由得佩服降臣,她確實知道的很多,而且『陰陽道』這個名字一聽就很有深意,暗含道家的陰陽理學,許幻也很好奇。
降臣撅起小嘴,兩側的腮幫子鼓得高高的,猩紅的眸子一眨一眨地盯著李祤,她感覺自己這是受到了侮辱。
「不就是我們的陰陽五行、術士的那一套東西傳到了東瀛後,演變出了陰陽道嗎。
這誰不知道?還能有人不知道?」
降臣說完對著許幻挑了挑眉,挑釁的意味拉滿,你看看人家宋水雲怎麼就沒你這么小氣?
許幻聽到降臣意有所指的話,秋水盈盈的眸子死死地瞪著降臣,兩人再度開始了新一輪的交鋒。
李祤的手輕撫著許幻的後背略作安撫,許幻嘴角勾起一個弧度,對著降臣露出得意的表情。
李祤這時也給降臣和許幻補充著她們不知道的信息,
「陰陽道在東瀛主要是用於判斷土地凶吉的相地堪輿與占筮。
但很神奇的一點是他們雖然傳承自我們的五行和術士,但卻發展出了不一樣的路子,一種叫式神的奇怪東西。」
……
對馬島如今稱之為華州,夏城是華州最大的城池,跟隨李祤而來的鎮武軍暫時在華州休整。
李祤帶著三人來到了夏城的地牢。
暗無天日的地牢內,充斥著不友好的氣味,讓剛剛邁入下行階梯的三女皺起了眉頭。
還沒等李祤行動,許幻手指在空中就畫出了一道清風送行符,指尖吹出一股清風湧入地下。
降臣的臉色瞬間一變就要往後跑,她怎麼看這間地牢也不像是有設置通風口的樣子。
沒等她跑出去半步,她餘光好像就看到了一股黃色的濁氣被擠出,伴隨著那股惡臭襲來。
李祤伸手攔住許幻,身下出現一個五行八卦盤的虛影,李祤對準前方抬起手掌,掌心中出現一股股青色的氣流。
巽字——風軌
青色的氣流分散開將衝出的黃色濁氣圍剿堵截,最後包裹成一顆內里黃色外表青色的氣團停留在李祤指尖之上。
許幻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頭,但看到降臣調侃的目光,兩人又在暗中掐起架來。
李祤手掌一揮將氣團送上高空,率先朝著下方走去。
許幻跟降臣瞪了一會眼,兩人同時冷哼一聲,撇過頭去誰也不看對方,一起朝著門口擠去。
看著卡住的兩人,阿姐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彎腰從兩人之間的縫隙中輕易地鑽了過去。
地牢內被均勻的劃分成一個個狹小的牢房,一條條的鐵鏈從嵌入牆壁上的圓環內伸出將犯人鎖住,能移動的範圍不足一尺。
看到有人進來大部分牢房都顯得十分安靜,好像裡面就沒有關押犯人。只有少數的幾個牢房內傳來拉動鐵鏈的嘩啦聲。
三人跟著李祤一路來到了地牢最深處的牢房,這個牢房比起前面的要大上一點。
牢房外靠上的牆壁上鑲嵌著倆個燭台,裡面燃燒著冷白的火焰,讓地牢顯得更加恐怖。
降臣微微抽動鼻子,阿姐也同時捂住了自己的口鼻,「咋滴你還給他下毒呢?」
許幻的注意力則是在這個牢門上,她感覺這上面隱藏了什麼東西,有些像是符籙。
「通曉祭祀、占卜、修歷、禊事等鬼神之事,並且擁有著普通人所看不見的強大力量這類人被東瀛稱作陰陽師。
比起外面那些僅僅用藥物就能控制的武道忍者和武士們,裡面的這位卻是要特殊一點。」
李祤轉頭給三人解釋了一句,右手食指和中指併攏成指劍,一指點出停在牢門前,仿佛是石頭砸入池水,在面前的空氣中捲起了無形的漣漪。
上方的白色燭火搖晃不定,空無一物的大門前,一張張隱藏在空氣黃色的符籙出現在幾人的眼前,符籙間有著赤金色的細線相連,儼然是一個符陣。
金線開始消退,如同烈日下的白雪一點點的瓦解,連帶著黃符也從底端燃燒化作飛灰。
大門打開李祤四人進入後又自動的合攏,房間內一個被鐵鏈捆住四肢的男人出現在眼前,連帶著鎖鏈上也是用硃砂撰寫的的紋路。
一身藍白相間的狩衣,披頭散髮的樣子看上去十分狼狽,看到李祤四人後無神的眼睛中才恢復了少許神智,開始嘰里呱啦說著一些類似鳥叫的聲音。
許幻和降臣一臉懵地看向李祤,完全不知道對方在說什麼,阿姐則是看向了一頂高高的黑帽子。
跟她記憶中黑白無常的一頂很像,看到了好玩的東西,阿姐就自己跑過去玩了起來。
李祤指尖點出,金色的靈氣點在男人左手的鎖鏈上,鎖鏈上的紋路亮起然後鐐銬打開。
男人見狀大喜,左手掐了一個奇怪的形狀,嘴裡的聲音變得急切起來,似在快速念叨著什麼符咒。
降臣也來了興致,單手扶在李祤的肩膀上,整個人慵懶的斜靠在李祤的上半身上,等著眼前這個小矮子的表演。
沒有讓三人等太久,牢房內颳起一股陰風,一個青色的女人虛影從他的身體中衝出撲向三人。
青色女人的虛影刺激到了一旁的阿姐,瑩勾在瞬間恢復,眼睛變成了血紅之色,瑩勾衝出了李祤的靜心咒,強制上線控制身體。
降臣也有些驚疑不定,這鼻眼長相和真人沒有多少區別了啊。
李祤單手一招,掌心出現了一股強大的吸力,在對方驚愕的眼神中,將那個青色的女人抓在了掌心。
另一手輕輕一揮,解開的鎖鏈自動纏在他的左手上,類似封脈符的紋路快速爬滿他的全身後消失不見。
瑩勾沒好氣的上前,伸出自己的小手抓住李祤的手腕,將他的手往下拽了拽,她看不見了,這不是欺負人長不高嗎!
三人看著李祤掌心那個小巧的人影都是充滿了好奇的神色,李祤伸出手戳了戳掌心的游浮靈,對方劇烈抵抗了一下。
「看到了吧,這個小東西按照倭人的說法叫做游浮靈或者是地縛靈,主要是根據是死去後是帶有強烈怨氣,還是對人間留戀的不甘,進行區分的。
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倭人在這裡死後都會出現這樣的情況,至今為止沒有發生意外,這裡的人都會留下一點靈性。
而這幫陰陽師可以通過封印函定下契約書,有的通過結印方法降服,有的則是生前以朋友關係自願遞交。
這幫游浮靈出現的形式也很特別,可以附著剪出的紙人上或這樣的純靈體的形式也可以,只要念出約定的咒語,就能隨時控制召喚出來。」
降臣有所明白李祤的意思,開口試探性的回答,「你想說同樣的法,在這裡出現了不同的結果,這才是你來東瀛的原因。」
「很聰明,在我們的地方也不缺少冤死的人,或者對世間還有留戀的人,不相信自己已經死了的人。
可是你們誰見過這種游浮靈在擾亂平常百姓的生活,還是有成為怨靈的專門去爬你家的窗戶。」
李祤說完還抬了抬手掌,讓三人去碰一下,試一試他手裡這個小東西的真實感。
降臣香甜的小舌舔了舔紅唇,來的時候她有多不情願,現在的她就有多激動。
這種好玩的東西她以前從來沒見過啊,真是個寶藏大男孩!
對方又開始嘰里咕嚕說起那種奇怪的語言,降臣的美好心情被打斷,面色不善地看向對方,對方打了一個激靈。
幾人分別測試了一下李祤掌心中的游浮靈,感受了一番這個東西的奇異後,李祤雙手一撮將這隻游浮靈直接搓成了飛灰。
殘存的靈瞬間就消失不見,李祤也是一愣,這是他第一次「挫骨揚灰」看來這些靈還是有點東西的。
降臣轉頭看向李祤,眼神中帶有了一些詢問,李祤輕輕地點了點頭,帶著許幻朝外面走去。
降臣心中大喜,再度輕舔紅唇,面帶微笑地說道,「小子,現在就我們倆個了,你可要爭口氣啊,盡力的取悅我吧。
瑩勾別在那裡看戲了,過來給我搭把手,先給我折斷他的四肢。」
瑩勾冷哼了一聲,不見她有什麼動作,一股紅色的氣流衝出,經過的地方就連空氣都變成破碎的鏡子,分別閃爍著不同的光暈。
一陣咔嚓聲響起,眼前的陰陽師看上去沒有變化,但內里的骨頭全部被瑩勾給扭曲了。
一滴滴冷汗從他頭上流下,一身狩衣很快就被汗水浸透。剛到開口發出一聲慘叫,就被降臣一把捏住了咽喉,她可聽不得噪音污染。
瑩勾轉身去追李祤,牢房內降臣先是捏碎了他的聲帶,這才搓了搓小手,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一個小布包。
小布包展開,裡面是密密麻麻的各種型號的刀具,全是來自秦國濟世堂的刀具。
……
牢房外,李祤跟許幻正咬著耳朵說著什麼,聽到身後的腳步聲,李祤拍了拍許幻的手,許幻踮起腳尖在李祤側臉輕輕一吻後,轉身朝著外面走去,華州卻是有點新穎,許幻也要好好逛一逛。
瑩勾的身影慢慢走出從陰影中,瑩勾上前一步雙手抱胸與李祤並肩站在一起,冰冷的聲音響起,「你到底要帶我去哪裡。」
李祤一指點出,摁在了瑩勾的眉心上,她那猩紅瞳孔逐漸褪色,當然是要讓你發揮最大的作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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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