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祭天

  三日後，夏城的北側，

  這裡有一座巨大的九層祭台，降臣步伐優雅，腳步輕盈走到上祭台來到了李祤的身邊。

  妖嬈的身姿不知道讓多少人微微失神和魂牽夢繞，果然老李家也不是一無是處嗎，最少這眼光是沒得說。

  李祤看了一眼滿眼興奮的降臣，伸手幫降臣捋平凌亂的衣服，「忙完了？」

  降臣不由得撇過臉，小巧玲瓏的耳垂和側臉染上紅霞，有些不適應李祤的這副樣子，降臣聽到李祤的聲音點了點頭，輕「嗯」了一聲。

  餘光看向眼前的巨大祭台，降臣心有所感地看向李祤，「你真是夠狠的啊。」

  李祤對著降臣翻了一個白眼，沒好氣地道，「別說這沒有用的，我就問你來不來吧。」

  降臣嫣然一笑，好看的猩紅眸子充滿著好奇，「那當然要來了，這種事情還是黃花大閨女上花轎第一回呢。當然不能放過了。」

  「很好，不過還有一點小問題，你的樂器功底怎麼樣。」

  聽到李祤的話，降臣挑了挑眉頭，自信地拍了拍酥胸，「伱這是看不起誰呢？當年我好歹也是殺出重圍的人好吧，吹拉彈唱、吟詩作畫那樣我做不來？」

  「嗯，有沒有人再愛我一次功就已經讓我能看出你當年的文化功底了。」

  降臣臉上得意的表情瞬間消失，僵硬地轉頭看向別處，今天的天倒是挺藍的，怪好看啊。

  ……

  三柱香後，兩人再度出現，此時兩人都穿上了五顏六色華麗的服飾，李祤頭頂的帽子上有著飛鳥裝飾和一對繁雜的鹿角，四根灰白的飄帶垂下，尾端帶稍系一小鈴鐺。

  神職服飾的肩部有鳥飾，後背上是編制整齊的鳥羽，衣服上鑲嵌各類獸禽圖案，胸口掛著一個的獸骨頭顱。

  降臣上身穿著一件白汗衫，下身是天藍色的布裙，裙加金色的繡邊。繡綴著海水、雲朵等自然的景象，同樣是披著一件羽衣，帶著一個奇異的面具。

  李祤手指一彈，一團火苗飛入眼前的銅爐中，燃起橘紅色的火焰。接過降臣手裡的神杖，手指輕輕划過飄帶上的鈴鐺。

  「叮鈴鈴」的聲音從祭台上傳下，甚至在夏城中的士卒都感覺耳邊傳來了一陣鈴鐺的聲音。

  李祤開始跳起了奇怪的舞蹈，降臣在身後敲響一段繁雜的鼓點聲樂，來配合著李祤的步子。

  周圍的火柱和地上的銅爐內的火焰變成了青色，李祤剛剛所做的都是小丫頭所學的祭祀之舞。

  周圍的靈氣颳起風暴，李祤和降臣所處的祭台變成了風眼，白色的氣旋出現在上方。

  降臣身上一僵，一股巨大的壓力出現讓她手裡的動作一僵慢了半拍。李祤手裡的神杖猛然砸在地面上，在空中盪起一股漣漪。

  漣漪波及降臣，降臣身上一松也不敢放鬆，連忙打起精神開始敲打密集的鼓點。

  李祤用奧姑一脈的古契丹語唱出一首複雜的祭祀歌，

  「風暴，黑雲蔽日。

  大地，傾聽我的戰吼。

  火焰，和雷電一起誕生。

  死亡，來自靈魂深處的力量。

  ……

  感受那來自黑色血液中的力量與憤怒吧。

  感受血管內燃燒的火焰，讓雷電聽從我的指揮。

  風暴和大地，巨斧與戰火，我們來征服這世界。

  ……

  死亡，為了再次重生。

  」

  天空中白色的氣流上升，硬生生地擠開了一片空間，白色的雲層快速變成了黑色，其中開始出現藍色的電弧，天威出現！

  黑色烏雲浮現在上方，雷聲大震。

  李祤用奧姑一脈的方法成功吸引到了長生天的注意力，降臣手裡的小鼓在雷霆出現的瞬間炸得四分五裂。

  降臣從跪坐的姿勢起身，緩步來到李祤身邊，兩人並肩而立看向上方天空的異象。

  此時天空中雷聲大震，仿佛是天怒一般，雷光越發的璀璨，讓兩人睜不開眼睛。

  一股強大的威壓降臨，壓在了李祤和降臣的身上，兩人身下的祭台傳出一陣「吱嘎」的聲響。

  降臣臉上罕見的露出凝重神色、眉頭緊鎖，玉手搭在李祤的肩膀上，紅唇微微顫抖，「我現在相信你能帶我走到最後了，不過現在我更希望聽到一個滿意的答案。」

  李祤雙手在空中虛畫，一隻手畫出一張上面寫有複雜文字的藍色符籙，另一隻手掌中出現數道旋轉的青色風刃。

  下面深坑四周的石門抬起，無數的人影從洞口滾落堆砌在深坑底部，他們雙手被綁在身後，因為剛剛的磕碰變得頭破血流，因為嘴上有著白色的布袋，只能發出嗚咽的聲音。

  李祤單手下壓，掌心的風刃飛出，在離開李祤周圍三尺後不斷擴大，最後在坑洞上方炸開，化作細小的風刃將下方的人全部籠罩。

  只是順心的功夫，下方的窩點就被凌厲的鋒刃割破了喉嚨，一個個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倒在血泊之中。

  脖子上翻開白色的軟肉，大量的血液噴濺而出，成堆的倭人堆迭在一起，抖動的身體表示著他們此刻還沒有徹底咽氣。

  他們都用怨恨的目光望向最上方的李祤，時間的推移，倭人眸子中的神采逐漸渙散起來。

  站在上方的降臣看著坑洞內密密麻麻的屍體，也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

  要論殺人如麻，李祤可比他們四大屍祖的人要多太多了。沒看見他面不改色的樣子，完全沒有因為殺了這麼多倭人而感到內疚和自責嗎？

  鮮血將下方的坑洞填滿，李祤朝天上甩出那張藍色的符籙，嘴裡吟唱起古契丹語，

  「長生天在上，請原諒凡人的無知和僭越，我願獻上大量的祭品請求您的回應……」

  藍色的符籙衝上天空，深坑中同時出現零星的光團，如雨水回流、倒飛回天際。

  一道光芒降下照在李祤身上，周圍的靈氣蜂擁入李祤的身體被六庫仙賊快速分解、吸收。

  連帶一旁的降臣也是精神抖擻，身體顫抖了一會，感受到一股從心底生出的治癒。

  片刻後光芒消散，李祤伸手撤掉身上的神服露出下面精緻的軟甲。李祤向前幾步看向地下的深坑，果然沒有了任何靈性殘留可言。

  他猜的沒錯，天出現了問題！他都能在欺天后索取報酬了，還能沒有問題嗎。

  天出現了問題需要修補，那怎麼辦是用強大的人主動投身天道？還是利用數量呢？

  人是萬物之靈，人的靈性遠超過其他萬物，在這個地方不甘和怨念都可以呈現出遊浮靈和地縛靈的地方。

  如今這麼多人死去，李祤招來的長生天注視後，結果是將他們的靈性全部帶走了。

  深坑中卻是沒有一個游浮靈和地縛靈出現。

  還未李祤反應，天空中的烏雲再度凝結，又是一道光芒打下，照在了李祤的身子上。

  李祤感覺自己好像被套上了一層枷鎖，身子一軟朝著一側摔去，降臣眼疾手快地將李祤抱在懷裡，有些著急地問道，「你怎麼了？」

  李祤閉目感受了片刻，在降臣的攙扶下起身，抬頭看著烏雲中滾滾地雷聲和耀眼的雷光，嘴角勾起了一苦笑，

  「原來如此，千年暗室，一燈即明。」

  降臣將手扣在了李祤的手腕上，暗暗探查了一番後，才長舒了一口氣，並沒有什麼大礙。

  降臣此時也是身子有些發軟，兩人就這樣相互攙扶著，剛剛她差點以為就要死了，「接下來你又要幹什麼？」

  離字——赤煉

  李祤手心甩出一團赤紅的火焰，丟入下方的深坑，與平常相仿的靈氣卻出現了三四倍的效果，看來也不是毫無收穫嗎。

  火球在坑底炸開，熊熊的火焰觸之即燃，在下方發出「劈里啪啦」的聲音和一陣陣焦臭的味道。

  李祤歪頭看向降臣，然後伸出手指了指東邊的大海，「下一步當然是要去抓人了，整個華州的倭人都沒了，再想試驗下一個想法，就要抓一批新的倭人了。」

  ……

  幾日後，李祤調整好了狀態，下面就要開始自己的猜想了。

  夏州西城的地牢內，阿姐被李祤帶到了這裡，東瀛這個地方有些奇怪，什麼牛鬼蛇神都能被留下靈性，當作式神來用，甚至活物都可以當式神。

  「額…你這是要幹嘛啊？」阿姐有些害怕的把自己縮成一小團，沒有許幻和降臣在她身邊，她是真的害怕的很。

  「我需要請瑩勾幫我一個忙。」

  李祤一指點在阿姐的眉心，他需要瑩勾來驗證一個想法，四周的鐵鏈衝出將昏迷的阿姐困在一根銅柱上。

  李祤空閒的手開始快速畫符，一圈圈奇異的符籙將繞在瑩勾的身上，當最後一筆落下後，李祤不再壓制瑩勾的人格後撤半步。

  夏城城西的地牢內，頃刻間陰風呼嘯，一股股紅色的氣流想要衝出卻被瑩勾身上的藍色符籙束縛，只得無功而返再次回到她的體內。

  瑩勾睜開那雙猩紅的眼睛，不過這次不再是沒有感情，眼睛裡寫滿了無奈之色。

  「你到底要幹嘛？就為了當年那點破事，一刀下去殺了我就好了，沒必要這樣吧？」

  李祤擰動一旁的機關，一頓機括的咔咔聲傳來，兩人所在的地方緩慢下降，巨大的神機將兩人垂落在半空中。

  下方是一群衣不蔽體的倭人，瑩勾望去看著下面密密麻麻數百人，也挑起了一些好奇，「你是想幹什麼？」

  「這些人裡面有惡徒、善良之人、富家翁。是父親、兒子、丈夫等等，但他們都是倭人，不過今天他們就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從這裡活下去。」

  李祤指尖金光咒飛出，化作絲線纏繞周圍的匕首將他們全部拋了下去。掉落在那些倭人的腳邊，下一刻就有倭人藏起匕首或者刺向一旁的人。

  瑩勾也露出有意思的表情，看著下面開始殘殺的倭人不由開口詢問，「你是怎麼做到讓他們自相殘殺的？」

  李祤背負雙手，面無表情地看著下方的相互殺戮的倭人，淡淡地說道，

  「我們什麼也沒有說，倭人是一個很神奇的種族，他們十分慕強，甚至可以把自己的妻女奉獻給強者作為榮耀。

  可以說這個民族充滿了劣根性，他們很會裝，當你強的時候他就跟狗一樣搖尾乞憐，當你不行了他們會毫不猶疑的撲上前去撕咬你的喉管。」

  伴隨著李祤的解釋，下方已經混戰在了一起，往日相安無事的同村人在你放鬆的時候，就會拿起手中的匕首輕易捅穿你的咽喉，同時還虛偽的在嘴裡念叨著「斯米嘛賽恩」。

  果然是一個虛偽至極的民族，『倭寇』一詞就是誕生在這個時間段，流竄的倭人團伙在吳越、閩還有秦地妄圖搶劫，回來獻給天皇尋求賞賜。

  倭寇這個詞語也是徹底在華夏大地傳開，而且所謂的天皇還會將掠奪財物和人口的海盜奉為上賓，給予他們一些虛名作為獎勵。

  已有的事，後必再有，已行的事，後必再行。這些狗改不了吃屎的東西早晚會再次作惡。

  瑩勾身上開始不自覺地泄露出九幽地獄之氣，那股陰鬼纏身、鬼哭神嚎的聲音傳出，緊接著陰氣溢出，不多時陰氣就布滿了整個地下空間。

  李祤看著瑩勾的表象，語氣平淡地開口詢問，「有什麼感覺嗎？」

  瑩勾咧開嘴角，可愛的舔了舔紅唇，雙目血紅的看向李祤，「這裡有好多的怨氣和煞氣，這逸散出的殺意都是針對你啊。」

  「殺！殺！殺！【瑩勾低語】」

  用殺意行氣，以煞氣養身，瑩勾你果然對這些東西最敏感啊。

  李祤瞥了一眼陷入半瘋癲的瑩勾，抬起手臂，掌心上一團團火球飛出，墜入下方。

  火球在半空中爆炸，變成細密的火雨，下方哀嚎聲此起彼伏還伴隨著陣陣焦臭的味道。

  瑩勾深吸了一口氣一臉愉悅的表情，好像在給李祤證明對味了。

  如果說魂不歸地府是因為這裡世界是殘破，沒有地府可言。但李祤卻能畫出天蓬符籙和招出酆都大帝的虛影，這就很奇怪了。

  李祤手裡再度掐訣，看瑩勾的反應怨氣、殺意都夠了，這次還有了她做媒介。

  到底能不能直通黃泉九幽呢？

  九霄通幽神功在體內瘋狂運轉，意念將天上的陽氣自百會吸入下行，地下的陰氣和煞氣由兩腳湧泉吸入上行。

  兩股真氣在氣海匯聚成金色和黑色的太極形，並緩慢旋轉，李祤的意念或離或存，進入勿忘勿助的狀態。

  瑩勾不再呢喃，身上的鐵鏈被她掙扎的嘩啦作響，猩紅的眼睛望向李祤，眼神里充滿了欲望……他的內力太可口了！

  瑩勾努力紮起來試圖從銅柱和鐵鏈上脫身，準備一口咬到李祤的脖子上。

  掙扎一番後，瑩勾發現自己被俘虜困的死死的，沒有任何可以動彈的餘地，只能氣餒的呆在原地，雙目失神的看著下方正在廝殺的倭人。

  在地下空間內，此刻只剩下倭人相互殘殺的喘息聲，以及那股濃郁到化不開的血腥味。

  ……

  許幻看著面前突然找她喝茶的降臣隱約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許幻耐著性子坐下，看著面前妖媚的降臣，

  「你這是去偷雞摸狗闖禍了？讓我幫你說情？」

  正在磨指甲的降臣動作瞬間僵硬下來，她抬頭錯愕地看向許幻，眉角微微抽動。

  降臣調整坐姿，將自己修長的美腿墊在腿上，翹著二郎腿看著面前的許幻。

  「我有一件事情不明白，想要向許真人討教一下。」

  聽著降臣那客氣的話，許幻的心中沒有半點喜悅，反倒是心頭一顫。老話說的好，黃鼠狼要是給雞拜年，那絕對是沒安好心。

  許幻微微坐直身體，將自己仰靠在椅子的靠背上，跟降臣拉開距離，「降臣屍祖有話直說就可以。」

  降臣伸手挑了挑自己的龍鬚劉海，對著許幻嘿嘿一笑，「不知許真人所在的天師府中，可有關於黃泉的記載？」

  許幻也是一愣，沒有想到降臣竟然會問出這樣的問題。在大唐不管是誰都對這個話題切莫如深，死亡是人生來的恐懼，沒有人會主動去了解黃泉到底是什麼。

  許幻看著降臣那雙充滿了求知的眸子，沒有感受到惡意，於是才慢慢的將道籍中的記載背給她聽，

  「在我道教的記在中，黃泉乃是地極極深處，給人死後所居住的世界。」

  降臣聽到許幻的話後，並沒有露出興奮的神色，反而有些興致缺缺，「沒了？」

  許幻陷入沉思，想起了一樁往事，那有些不確定的開口說道，

  「《山海經》中曾言，在滄海中有一座度朔山，山上有一棵巨大的桃樹，桃枝延年達三千米，而桃枝搖指的東北方就是鬼門，是萬鬼進出陰曹地府的大門。」

  降臣聽到許幻的話，眸子中也閃過思索的神色，滄海啊。

  許幻有些狐疑的看著突然抽風了降臣，下意識的問道，「前兩天你跟祤哥去哪了？為什麼沒有通知我？」

  聽到許幻類似質問的話，降臣也是一愣，原來李祤並沒有告訴許幻？

  降臣嫣然一笑，將皮球踢給了李祤，「這可不能說，這是我跟李祤之間的小秘密，而且他沒讓我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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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