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漠北南下
五千漠北輕騎為前軍，清一色的制式鐵甲，黑馬的馬背上掛著硬弓，馬鞍一側掛著箭袋。
泛著寒光的長矛被漠北鐵騎握持在手中，緊張的氣氛一觸即發。
蕭敵魯的嘴角勾起一個弧度，將手放在了自己腰間的佩劍上，「所以新晉王的意思是，讓我們自行處理是嗎。」
妙成天站在岐軍面前，眼神冰冷地看著李嗣源和蕭敵魯，冰冷地語氣從她的紅唇中吐出，
「岐國將士聽令！即刻撤出解梁，退守潼關、函谷關不得放任何一個漠北人通過。」
蚩夢看了一眼秦軍的方向，他們好似早有命令，已經開始緩緩的撤退，自行離開了。
蚩夢拉起陸林軒的手就要去追妙成天和多聞天，雖然不知道李祤鍋要幹什麼，既然秦軍沒有收留他們，那就是讓她們跟著妙成天姐姐走。
姬如雪同樣拽起李星雲就朝著岐國的方向撤退，但兩人剛邁出一步，李嗣源陰沉的聲音此時響起，
「還請殿下以大局為重，而今國家危難，還請隨我回太原，準備入洛陽登基一事。」
李星雲拉開姬如雪的手，走到李嗣源的面前，兩人對峙著，「我本以為你會學曹操把我當成漢獻帝，沒曾想你最後卻要當國賊董卓！」
李嗣源權當沒聽到皮笑肉不笑地說道，「這是義父李克用的決定，小王也沒有辦法，如今晉國接連遭逢大變。
小王沒有辦法一統上下，不僅僅是晉國，而是天下需要殿下，故請殿下為了黎民百姓，隨我返回太原。」
蕭敵魯可沒有等他們說話，揮了揮手，一道道軍令快速下達，漠北騎兵陡然開始加速，騎兵開始奔襲。
五千騎兵策馬狂奔，白煙翻卷如浪，灰塵瀰漫，遮天蔽日，徹底發揮出了漠北鐵騎恐怖。
漠北若想南下一統中原，現在就是削弱他們最好的時候。
幾位諸侯也早就有了心裡的打算，並沒有被蕭敵魯的突襲打斷，諸侯們在此刻放棄了矛盾，開始奮起反抗，解梁瞬間亂作一團。
李存禮緩步走到李嗣源面前，用不確定的語氣問道，「大哥，我們真的要將外三關拱手相讓？」
李嗣源搖著手裡殘破的扇子，語氣平淡的吩咐著，完全沒有因為李克用的死而感到一邊悲傷，
「人死為大，義父已經去世了。孰真孰假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們不能反駁義父的決定。
但也不一定要給漠北人，畢竟死人的話做不得數。
六弟你即刻帶人返回太原，帶兵趕往雲州、勝州還有朔州，外三關不能有失。」
李存禮拱手一禮就要往回走，但下一刻被李嗣源一手抓住，李存禮轉身看向李嗣源等待他的吩咐。
「老五和十三妹這裡有我看著，老八李存信需要伱給我看住，還有我們的妹夫馬步軍都虞侯孟知祥，這兩個人就交給你了。」
李嗣源有著自己的打算，並沒有讓鴉軍沒有出手的意思，反倒是帶領著鴉軍直接撤出了解梁。
蕭敵魯一人一馬，手握黑色長劍，如蛟龍一般在各國諸侯的軍隊中來回衝殺。
冷芒所到之處，燦爛奪目，竟然沒有人是蕭敵魯的一合之敵，這時候幾位羸弱的諸侯才發現，這個蕭敵魯是個武藝在身的高手！
奔襲的戰場，自然就沒有人會注意李星雲幾人的位置，他們也趁亂跟隨著撤退的幾方人馬向後撤去。
姬如雪手持素心劍，一身藍白相間的衣袍，好似閒庭信步一般穿梭在戰場中。
姬如雪眉角如畫，嘴角噙著一抹冷笑，如今的她心情十分不好，可能是被某人騙了後火氣有些大，冰冷而絕艷的劍法，每一次揮出都會帶走一條生命。
姬如雪主動攬下了斷後的任務，只見她腳尖輕點，如蜻蜓點水一樣避開周圍的攻勢。
隨手一劍揮出，就劃開了攔路兵卒的咽喉，飄然若仙的離開了血肉橫飛的戰場。
……
鹽澤周圍的山丘上，姬如雪款款而來，一身藍色的衣衫上沒有半點血漬。
陸林軒對著姬如雪努了努嘴，姬如雪順著幾人的目光看到了站在山丘前端的李星雲。
此時的李星雲看著下方硝煙四起、屍橫遍野的戰場，整個人處於了呆滯的狀態。
原來這就是你說的天下大亂嗎？
可能是撕殺了一番，姬如雪心中的鬱氣散發出去了，心情還不錯，也就沒拒絕陸林軒的乞求的小眼神。
姬如雪走到李星雲背後，一巴掌拍在李星雲的後背上，拍的他咳嗽了好幾聲，不由的對她投來了怨念的目光。
姬如雪雙手環胸與他並肩而立，看著下方的戰場，不屑地說道，「喂，你這人是怎麼回事啊，還不如我一個女子爽利。
不就是將棋盤掀了嗎，大不了排好棋子重新碼一盤就是了，至於這麼愁眉苦臉的嗎。」
「別想那麼多了，還有好多事情要做呢。」蚩夢拉著陸林軒一路蹦蹦跳跳的過來，指了指下面撤退的諸侯們繼續說道，
「你不是說了嗎，吐蕃、吐谷渾、南詔還有漠北都要入關嗎，你要做的事情還很多呢。」
「小妖女我要問你一件事，當時那個……我那位兄長帶著我師傅去萬毒窟的時候，你們到底有沒有醫好我的師傅？」
李星雲轉頭看向蚩夢，問出了自己心中的疑問，陸林軒也是看向了蚩夢。
蚩夢尷尬地撓了撓頭，有些不確定地說道，「當時我老爸和老媽都參與了那件事情，還有毒王八也在。應該是醫好了吧。」
李星雲心中也有了要去一趟苗疆的想法，但他現在最擔心的還是中原的局勢。
正如袁天罡所說那樣，如今四位老牌諸侯王的死去，會給原本平靜的局勢帶來多大的地震啊。
……
「你就這樣看著？」降臣搭在李祤的肩膀上，抬了抬手腕指了指遠處被偷襲，腹背受敵、慘遭屠殺的秦國鐵騎。
李祤語氣平淡，完全沒有在意下面的死傷，「秦國安逸太久了，我一個人的能力有限，有些牛鬼蛇神會有一些想。
袁天罡也正好給了我這個機會，讓我趁這個時候殺一些我想殺的人。」
「還有那個小子你能不能救？」李祤歪頭看著降臣手裡提著的人，下意識地問道。
降臣聽到後，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貓瞬間就炸了毛。手掌一松直接將人扔到了地上，抬起自己的食指狠狠地戳在了李祤的胸口上。
降臣瞪著大眼睛，嘟著嘴不滿地說道，「你是在質疑我的醫術？長生蠱讓他假死，再加上華陽針吊命，還有我救不回來的人？」
「我不是質疑你的醫術，我在質疑你。」李祤再度燒了一把火就不再理會降臣，轉頭身側的李茂貞。
李祤伸手拍了拍李茂貞的後背，語氣充滿了調侃和玩味，「你到底行不行啊，這都多久了還沒緩過勁來。」
李茂貞毫不領情，聽到李祤的話直接脫口而出地回懟道，「要你管，哪來的這麼多廢話。」
看到李茂貞這副不領情的樣子，李祤摟著他的肩膀怪笑了一聲，李茂貞瞬間驚出一身冷汗，眸子瞥了李祤一眼，
「有事說事。」
「對了，你還沒回岐國待幾天吧，忘了告訴你了，我跟雲兒一起給你張羅了一門親事。
畢竟我們過得很好了，總不能看著你打一輩子光棍吧，」李祤對著李茂貞挑了挑眉，一副為你好的表情。
「嗯，是有這麼回事，新娘是王宗仁的姐姐普慈縣主，一直在幻音坊內養著呢。」女帝十分配合的說出了兩人的生辰八字和成婚日期。
王宗仁同時豎起一根大拇指，「我姐姐長得還不錯，人水靈，懂事賢惠好生養。」
李茂貞劇烈咳嗽起來，本就是受傷頗重被他們幾個聯手一氣，差點將肺咳出來。
李茂貞一把推開李祤的手，轉身就朝西邊走去，「水雲，走了。我們還需要回去應對吐蕃的入侵。」
女帝上前給予了李祤一個大大的擁抱，雙手勾住他的脖子，也不在乎這裡的人，踮起腳尖獻上香甜的紅唇。
良久後唇分，女帝媚眼如絲地看著李祤，「等我處理好岐國的事情，你就可以入主中原了。到時候尊你稱帝，我就老老實實當你的小女人。」
遠處傳來李茂貞不滿的聲音，「我沒同意呢！」
出走十六年結果最後的答案就是那點黃白之物，如今他這個岐王在岐國上下發布命令還得靠自己妹妹，當真是失敗啊。
「我會讓許幻妹妹去陪你的。」女帝側身在李祤耳邊輕聲說道，同時還帶著李祤的視線看了一眼旁邊跟沒事人一樣的降臣。
這才用纖纖玉指在他腰間狠狠地擰了一圈，這才轉身跟著李茂貞朝岐國趕去。
「喂，接下來我們去哪裡？」降臣看向李祤下意識的問道，她自己都沒察覺到她自己好像越來越喜歡跟李祤呆在一起了。
「先將那些高麗人處理掉，讓他們去東瀛去當先鋒軍好了，本人不是傳回消息了嗎，本王恰好缺少的就是一批死人。」
降臣抬手指了指地上的人，「這兩個人呢？」
「一會就有人來接我們了，用不著你扛。」李祤跟王宗仁對視了一眼，王宗仁點了點頭，朝著南邊快速離開了。
一隊新截的人駕馭著一輛豪華的馬車趕來，看到李祤後紛紛下馬，跪拜在他的面前。
李祤揮了揮手，新截的人將兩人身邊的人抬上了馬車，李祤掀開門帘對著降臣做出了邀請的姿勢。
「傷勢拖不得，就勞煩你了。」
降臣滿足的挺起下巴，彎腰從李祤面前走上了馬車，「這聽著還像是一句人話。」
馬車內，李祤看著平躺的袁天罡，抬手摁在了他的胸口上，雙全手的能力全面發動，讓袁天罡徹底陷入了沉眠。
緊接著李祤手掌向外狠狠地一拉，一團藍色的光球被他徹底拉出，李祤翻手將其收在了袖子裡。
李祤目光透過馬車的車軒看向東方，一個藍色的光球在他的手指間不斷跳動著，又要到了殺人的時候了。
……
秦國，幽州作為秦國的中樞這裡自然是沒有發生叛亂，但秦國日報很快就將高麗人謀反的消息散播開來。
將高麗貴族擴充私田，廣建私人農莊，破壞秦國根基等諸多矛盾揭露，一時間群情激憤。
秦王府下令調兵進入高麗所在的新羅半島，收回秦王賜予朔州、溟州、康州、良州、熊州以及漢州六地的部分自治權力，由漢官入島。
開州、遼陽、瀋州多地的鎮武軍集結，十萬大軍開拔向新羅地界前進。
……
不良人總舵，在秦國橫臨府西二十里一處靠近漠北的小城池，被不良人內部稱為搖光。
寓意北斗七星的破軍星，是大唐最為鋒利的刀子，以取得勝利為目的，將自身之安危棄之腦後。
段成天帶著自己的寶貝徒弟駱小北慢慢走入搖光城，因此刺殺李存勖導致洛陽分舵暴露。
那日過後洛陽分舵就此消失了，段成天則是帶著洛陽分舵的人前往總舵匯合去了。
駱小北看著城內的景象，變得一臉沮喪，但隨即又變成了好奇寶寶開始問東問西，
「師傅為什麼秦國這麼富庶，我們的總舵卻要設立在這個地方啊。
還有師傅他們都說你跟秦王殿下是舊識，師傅還說讓我面見秦王呢，都是騙小北的啊。」
段成天沉默良久，才將手按在駱小北的肩膀上說道，「殿下曾經說過一句話，我覺得現在告訴你剛剛好。」
「是什麼師傅，快告訴我？」駱小北眼睛裡冒著光，一臉期待地看著段成天。
「殿下說，少說、少問、少管，多想、多聽、多看。」
駱小北瞬間就拉下臉一臉不可置信，「師傅你是在騙我吧，你一定是在騙我對吧。」
「不良人范振彪，見過天速星大人。舵主已經等待許久了請大人隨我來。」
……
一處客棧內，不知容貌的三千院今天一副老頭的樣子，坐在首位下面兩側分別是鏡心魔和石瑤。
段成天在那個不良人的帶領下進入房間坐在一旁，身後跟著的是倖存的阿七姐妹。
「諸位既然已經到齊了，那麼就開始吧。」三千院蒼老的聲音響起，一旁的鏡心魔起身雙手抱拳對著在場的眾人一禮。
「半月前解梁一戰，諸位都聽說了吧。漠北鐵騎入關，靜海王在解梁一戰中當場身死，定南王返回途中被人暗中襲殺。
不過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帥以身殉國，如今不良人群龍無首，讓各位來是為了商量出一個法子。」
鏡心魔話音落下，房間內霎時間落針可聞，沒有人相信無敵的大帥會死在地宮中。
良久之後，才有一個沙啞的嗓音迴響在房間內，打破了這種死寂，「天罪星，開玩笑也要有個底限。」
鏡心魔用冰冷地目光看著那人，冷哼了一聲後說道，「你覺得我會拿大帥開玩笑嗎？」
「額我不是這個意思。」
「夠了！」三千院一拍桌子發出一聲怒喝鎮住眾人，將所有人的目光吸引過來後才開口繼續說道，「叫你們來是商議不良人下一步該怎麼走，何去何從！」
在座都不是各地的舵主、副手就是天罡三十六星中的實權人物，對於一些傳聞也不是沒聽說過。
但一時間也沒有人開口，都在等第一個出頭鳥。
石瑤輕敲桌面，將所有人的目光吸引過來，「既然沒人願意開口，那麼就由石瑤來當這第一人吧。
諸位抉擇的時候到了，不良人是要孤軍奮戰還是投靠……」
三千院只是聽了一個開頭，就開口「提醒」了一句，「石瑤，莫要忘了。大帥和昭宗對那位的態度。」
「事到如今，接下來面臨我們的各方勢力的清洗。如今四方蠻夷皆動，中原戰亂不休，石瑤不覺得我們等得起那個孩子。」
石瑤的回答不卑不亢，聲音雖然溫柔細膩，卻如洪鐘大呂一般，當頭一棒打在眾人的心頭。
石瑤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諸位一路走來所見如何，秦國如何，百姓如何，甚至各族是否其樂融融？
石瑤沒見過貞觀之治、開元盛世，但能將小小的秦國治理如此。我更願意去相信秦王殿下才是那個萬眾歸一，可以再創盛世的人。
所以石瑤的想法是跟隨殿下。」
三千院沒有說話，只是用手指輕輕地敲擊在桌面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鏡心魔，那位經過解梁一役後可有什麼變化？」
三千院的聲音打破了此地的沉默，被突然點名的鏡心魔也有些懵，思考了一下後謹慎地說道，「我並未進入地宮查看情況，但看如今秦國的局勢而言，應當是無礙。」
「所以石瑤你的看法是加入秦國是嗎，要知道大帥的死可謂因為你口中的那位殿下。」
一個十分沉重的話題給到了石瑤，石瑤微微搖頭，看向紅了眼的眾多不良人舵主和三十六校尉，檀口微張，
「大帥曾經跟石瑤說過，想要成就大事犧牲的在所難免的。而且不論是李祤殿下還是李星雲殿下，這都是昭宗的家事。
我們不過是李唐的下人，你們有許多人曾經也是在長安見過李祤殿下的，對於殿下你們心中自有評判。
雖然昭宗和大帥最終將寶壓在了李星雲的身上，但結果來看，也許他們都做錯了。」
「砰」的一聲，三千院拍碎了面前的木桌，目光不善地看向了石瑤，「石瑤你好大的膽子，是在質疑大帥的眼光嗎？
還是說你石瑤如今不想跟我們這些同僚共事，準備要去秦國當個娘娘，才這般幫著那位說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