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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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男生瘦弱, 給球用力一砸差點摔倒。

  他後退兩步,面子上掛不住, 氣急敗壞道:「顧深, 井水不犯河水,你少管閒事兒。」

  顧深目光這才轉回來,完全沒把他放眼裡, 語氣裡帶著輕蔑:「我還真就管了, 怎麼著?」

  男生又氣又急,但他還真不敢惹顧深, 就顧深那身肌肉要打起來鐵定他吃虧。

  他沒辦法, 只好把那盒巧克力往南夏面前一舉:「不吃飯也行, 這巧克力你收下吧, 我特意讓人從國外給你帶的。」

  南夏搖頭, 很有禮貌地說:「謝謝, 我不吃甜的。」

  剛都嚇成什麼樣了,這會兒還謝謝呢。

  顧深嘖一聲:聽見沒?

  人看不上你東西。」

  他抬手隨意擦了把額頭的汗,轉了下手腕, 勉為其難道, 「我倒挺愛吃甜的, 要不你送我?」

  男生知道今天不會再有什麼結果, 終於拿著巧克力走了。

  南夏緊繃的神經終於放鬆下來。

  她之前對顧深沒什麼太好的印象, 只覺得他是個浪蕩的花花公子,周圍總有一堆女人圍著。

  沒想到他會出手救她。

  顧深個子高, 居高臨下看她一眼, 用一種過來人的傲慢語氣跟她說:「我勸你呢, 以後拒絕人就拒絕得乾脆利落點兒,直接說『我沒看上你』。

  別說一些什麼『不打算在大學裡談戀愛』的廢話, 懂麼?」

  當時顧深必然不會想到,她最後把這套乾脆的拒絕全用在了他身上。

  雖說他這囂張的語氣讓南夏不太舒服,南夏還是很溫柔地說:「那樣不太禮貌。」

  顧深真服了。

  南夏:「不過,謝謝你幫忙。」

  她下顎緊繃著,明顯還有剩餘緊張感。

  烏黑的長髮散在風裡,抬頭看他的時候卻落落大方的,裝得一點兒都不害怕。

  顧深玩味地看她一眼,不太正經:「怎麼謝?

  請我吃飯?」

  像是在逗小貓小狗似的逗她。

  他是學校的風雲人物,真跟他在學校食堂晃一圈得被不少女生惦記上。

  但他畢竟的確也是幫了她。

  片刻後,南夏抬眸問:「你真想讓我請你吃飯感謝你嗎?」

  顧深像是很隨口提出來這麼件事兒,有點兒像是接著那男生的話茬兒。

  不像是真想跟她吃飯的樣子。

  她黑色的眼睫毛又密又長,像蜻蜓腿輕顫著。

  顧深聽見這話笑了,饒有興致地看著她。

  他五官輪廓分明,雙眼狹長,自帶一股痞勁兒。

  南夏果然聽見他懶洋洋地說:「不是。

  我就想看看,你打算怎麼禮貌地拒絕我。」

  刻意加重了禮貌兩個字。

  南夏:「……」

  兩秒後。

  南夏很認真地說:「不好意思,我爸不讓我跟陌生人吃飯。」

  顧深:「……」

  偏她還抬頭,睜著一雙明亮乾淨的眼睛問他:「這算不算,滿足了你的願望?」

  一張臉純得跟什麼似的,人看著也安靜,卻說出這麼俏皮的話。

  顧深就沒見過這樣兒的,頓時來了興致:「我覺得不太禮貌。」

  南夏說:「那我再給你鞠一躬?」

  顧深笑:「一個可不夠,得三個。」

  兩人這麼一貧,都笑了。

  顧深指著她手袋上的蘑菇頭掛件兒,這回語氣正經了點兒:「把這玩意兒送我得了。」

  南夏微頓,順著他目光看了半天,才拿起蘑菇頭掛件兒:「你說的是這個嗎?」

  顧深平常雖然玩世不恭,但看著也像是個挺正經的貴公子類型,居然會喜歡這麼「特別」的掛件?

  南夏猶豫片刻:「這個可能不太行。」

  他本來隨口一說,覺得不過是個小玩意兒,應該沒什麼。

  看南夏還這麼捨不得,心裡不知為何覺得有點兒悶。

  他語氣不太正經:「這麼捨不得?

  男朋友送的?」

  南夏下意識解釋:「我沒男朋友。」

  顧深當然聽說過,只不過想再確認一下。

  他挑眉:「那是男性朋友送的?」

  南夏不自覺想維護自己的「名譽」,說:「這是我室友送我的,不太方便轉送。」

  顧深挑眉:「算了,我也沒真想要。」

  他俯身單手把籃球撿起來轉身要走。

  南夏喊住他:「顧深——」

  顧深回頭,笑了:「知道我叫什麼啊?」

  他這麼出名,她知道也沒什麼奇怪的吧。

  南夏頷首,說:「這個不能送你,你要喜歡的話,我再買個新的給你。」

  顧深說不用,轉頭拿著籃球走了。

  他離開後,南夏這才發現遠處圍了幾個女生,都在悄悄看她和顧深,還有人拿著手機在拍。

  *

  當晚,她在家裡接到陳璇激動的電話。

  「夏夏!怎麼回事!顧深居然為了你跟另外一個男生打架了!」

  南夏說沒有的事兒,問她打哪兒聽的,她說學校論壇有照片兒。

  南夏這是頭一回上論壇。

  照片拍的很模糊,不過是她跟顧深站在籃球場外說話罷了,怎麼能腦補出那麼多東西?

  一看底下文字,一個女生信誓旦旦地說南夏是顧深女朋友,有別的男生跟南夏告白被顧深打了,末了還哀嚎一句「男神已名花有主」。

  底下有人問顧深不是跟高韋茹一對兒嗎?

  是不是誤會呀,兩人看起來不親密。

  陳璇邊八卦邊數落她:「臥槽,這麼精彩的事兒你怎麼不告訴我!」

  南夏說:「你不是通宵補作業在睡覺嗎?」

  陳璇:「睡覺算個P。」

  南夏:「好好說話。」

  南夏最終把實情跟她說了,陳璇倒有點兒失望,聽南夏說要給顧深買蘑菇頭掛件,她頓時又來了精神:「靠,你不會喜歡上他了吧?」

  南夏否認:「不是,就一個謝禮,我看他還挺喜歡你送我那個掛件兒的。」

  她突然開起玩笑,「要不我買了你替我送一下,我覺得你倆也挺合適的。」

  陳璇:「放過我吧,他那人我可壓不住。」

  顧深不愛背包,南夏記得有次在食堂吃飯聽他舍友笑他鑰匙又丟了,打算給他挑個蘑菇頭的鑰匙扣。

  南夏挑了半天,最後選中一個「今天的我又是如此迷人」的表情包,莫名覺得這個蘑菇頭對鏡梳妝場面適合顧深,下單讓商家定製。

  等了一個禮拜,東西才到手上。

  顧深平時總不上課,一禮拜也見不著一次面,籃球場倒是能蹲到,但經過上次論壇的風波,南夏也不敢輕易過去,最後想了個折中的辦法,打算讓他舍友平倬給他帶過去。

  這天下課結束,南夏叫住了平倬。

  平倬為人溫和紳士,聽她說完也沒多問什麼,直接把東西接過來:「行,他收了我微信告訴你。」

  班裡有群,平倬知道她微信號。

  平倬問:「你一個人?」

  南夏嗯了聲。

  今天早上只有一節8點的早課,又是毫不重要不算學分的選修課,肉眼可見系裡三分之一的人都沒來,陳璇向來不愛早起,自然不會來。

  看平倬宿舍人都沒來,應該也是一樣。

  平倬微笑問:「你回宿舍還是去圖書館?」

  南夏說回宿舍拿東西。

  平倬點頭:「走吧,我送你。」

  想著反正順路,談不上什麼送不送的,南夏同意了。

  回女生宿舍途中先經過男生宿舍。

  南夏讓他不用送,平倬很紳士地說沒關係,一路把她送到女生宿舍樓下,看著她上去才轉身走了。

  剛一回宿舍,於錢吼得都快把他耳朵震聾了。

  「臥槽臥槽臥槽,快交代,你是不是在追南女神?

  你為什麼送她回宿舍?」

  顧深像是剛起,睡眼惺忪地看了他眼,聲音很平靜:「他從陽台看見你的那刻到現在,吼十分鐘了,整棟宿舍都聽見了。」

  平倬笑了聲,把手裡東西往上一扔:「人給你的。」

  顧深漫不經心接過來:「是麼。」

  平倬:「我不過順路一送,要追早追了。」

  顧深沒應聲,把東西打開拎在手裡看了眼,笑了。

  於錢這才搞明白怎麼回事兒,更驚了:「不是吧哥,有事兒的是你倆?」

  「說話就說話,吼得我頭疼。」

  顧深嫌他吵,「不就上回那破事兒,你們不早知道了。」

  於錢:「我看看我看看。」

  顧深連盒子扔給他。

  於錢拿在手裡翻了翻,樂了:「今天的我又是如此地迷人,哈哈哈,哥這表情包可太適合你了。

  南女神怎麼也知道你這麼自戀?」

  顧深嗤地一笑。

  於錢跟發現新大陸似的叫起來:「喲,還有手寫的感謝卡片呢?

  還真是有禮貌。」

  顧深剛沒注意,聞言說:「拿來我看看。」

  她字跡娟秀工整:謝謝幫忙。

  顧深笑了:「她怎麼不頒個錦旗給我。」

  又罵於錢,「你他媽小聲點兒,別又吼得整棟樓都知道了。」

  *

  後來的事兒是於錢給她講的,還拿「頒錦旗」和「今天的我又是如此地迷人」這話打趣她很久。

  她沒想到,已經過去這麼久,這鑰匙扣他居然還留著。

  而且應該是最近找出來特意掛上去的,因為前幾天他送她的時候,她沒見著。

  等了一會兒沒見她開車,顧深往過掃了眼:「車動了嗎?」

  至於嗎?

  一個鑰匙扣兒看這麼久。

  南夏以為他醉到連車動沒動都沒分清,忙回神發動車子。

  她開車還挺穩。

  顧深看她開了一段兒,徹底放心,半眯著眼靠在椅背上休息。

  想著以後萬一在某些場合喝多了酒,就讓她過來接。

  等回到繁悅時,他竟然真睡著了,直到南夏打開副駕車門輕輕推了推他胳膊,他才清醒過來。

  南夏以為他真醉了,很溫柔地哄他:「我們上去睡,好不好?」

  我們?

  顧深勾了下唇,乾脆就裝醉了,也沒應聲。

  顧深雖然不胖,但身體對女生來說還是挺沉,南夏費力把他扶到門口,讓他按指紋。

  他胳膊稍稍抬起,很快又無力地落下。

  這回醉到連指紋都按不上了。

  南夏沒辦法,握住他的手,往指紋鎖上帶。

  他手背冰涼,皮膚稍微有些糙,摸上去卻意外舒服。

  試了幾次後鎖終於開了。

  進門之後南夏剛關上門,突然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里。

  顧深從背後環住了她。

  南夏一僵。

  他雙臂環繞至她腰前將她整個人箍在懷裡,頭靠在她肩上半垂著,呼吸撒在她頸間,無意識地哼了一聲。

  聽到那聲低哼,南夏鬆了口氣,稍稍轉頭看他:「又醉了啊。」

  聲音里透著點兒她自己都沒意識到的寵溺。

  她低聲:「原來你酒品這麼差,喝醉了就喜歡占人便宜,怪不得以前在我面前都不敢喝醉。」

  顧深抱著她,沒什麼動靜,像是就這麼抱著她睡著了似的。

  那股酒味兒也伴著他的靠近瀰漫了過來。

  奇怪的是,南夏一點兒不覺得討厭。

  這酒味兒放他身上都好聞了許多。

  很久沒被他這麼從背後抱過,南夏捨不得推開他,好一會兒才拍了拍他的手,「進去睡好不好?」

  顧深沒應聲。

  南夏試圖推開他雙臂,男人力氣很大,她試了幾次都推不開。

  她只好又喊他:「顧——」

  說了一個字驀地頓住。

  顧深低頭,冰涼的唇落在她後脖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