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煜趕緊把話接過來，「皇后你退下吧。」
王銀霜愣了片刻，更加重心裡的疑惑，點了點頭：「臣妾告退。」
王銀霜一走，謝君離立即冷冷道：「司馬煜，你騙我。」
「我哪裡騙你了？」司馬煜一頭霧水。
謝君離怒氣衝天：「你有皇后，還有孩子，我……我就是個看門的……」
司馬煜哭笑不得：「什麼看門的，你怎麼會是看門的，這麼久了，我讓你看門了嗎？」
「我不知道！」謝君離瞪著他，「一直都是你在說，事實的真相我根本不知道，我很害怕。我……」
他話音未落，嘴便被堵住了，司馬煜吻了一下他的唇角，溫柔道：「現在呢？還怕嗎？」
「可是……」謝君離猶豫道，「你連孩子都有了。」
謝君離痛苦的閉上眼，一想到司馬煜和別人連孩子都有了，就覺得委屈。儘管他知道對方是皇帝，這是常事，但就是無法說服自己，一想到他喜歡的人和別人顛鸞倒鳳，就覺得噁心，事實上他也真的噁心了，胃部翻滾絞痛，忍不住捂住胸口乾嘔。
司馬煜嚇壞了，急忙抱住他：「清辭，你怎麼了？」
謝君離推開他，捂著胸口彎腰蹲了下來。
司馬煜慌張道：「快叫御醫——」
太醫匆匆進來，給謝君離診脈。
「如何？」司馬煜問。
太醫皺眉道：「謝大人肝火過盛，鬱結於心加上脾胃失調，需要靜養。」
司馬煜鬆了口氣：「你下去吧，去開點健脾開胃的藥來，清辭幾日沒好好吃東西了。」
太醫躬身退下。
謝君離靠在床邊，神情恍惚：「我……我想回家。」
「清辭，別這樣好嗎？你明知我捨不得你。」司馬煜抓住他的手，輕撫他鬢髮。
「我很亂，我忘了很多事，我想靜下來想想，你讓我想想好嗎？」謝君離低垂著腦袋，語氣透出濃濃的悲傷。
司馬煜沉默良久，終於點了點頭：「好，我尊重你的決定。」
「謝謝。」謝君離抬頭朝他露出一抹蒼白的笑容，然後躺在枕頭上閉上眼睛。
司馬煜俯身親親他的額頭，嘆了口氣，他明顯感受到了謝君離的逃避。
兩人的關係仿佛又回到了從前，一個惶恐，一個疏離，這好不容易偷來的風月，終成為一場泡影。
次日清晨，謝君離奉旨出宮，他的記憶中自己是有家的，還有一處清幽的竹苑。
而當他真的回了家，竟然和記憶中有了出入，祖父等在門口，作為宰相竟然沒有上朝？這不合規矩。
「祖父。」他喚了一聲。
謝昭見他回來，眼眶頓時紅了：「清辭！你總算回來了！」
「祖父，我好像忘了一些事。」謝君離老實交代，他想得到一個答案——他想知道司馬煜說的那些是不是真的。
然而他得到了一個比他想像和聽聞更震驚的答案。
「你的確和聖上有難以言說的糾葛，這也是家族的安排，祖父希望你可以在宮中站穩腳跟，幫助謝氏對抗王氏。」
謝君離一臉茫然，謝昭又給他分析了許多有關局勢黨爭的事，以及謝家需要有一個陛下的貼己人的迫切。
聽完之後，謝君離徹底混亂了，記憶中謝昭對他唯一的要求就是好好活著，怎麼忽然一切都變了？
謝昭看著他這副模樣，深深地嘆了口氣，拍拍他的肩膀，叮囑道：「不論發生什麼，你永遠是我最疼愛的孫兒。」
謝君離滿腦子都是謝昭說的那些話，好像他存在的意義就只是獲得司馬煜的寵愛，他不喜歡這樣，真的很不喜歡。
那個王銀霜只是匆匆見了一面就能感到對方想把自己生吞活剝了，這要是真的鬥起來，他還不得死無葬身之地啊。
謝昭說司馬煜的愧疚和疼惜是他最大的也是唯一的武器，有了這個他就可以立於不敗之地，成為權傾整個朝野的第一權臣，或者凌駕後宮的皇夫。
他致情山水詩書，對這些不感興趣。
他想不透作為嫡系的唯一血脈，祖父為何一點都不介意他做皇夫，這不合理。
他不懂為何他死過一遭後，一切都變了。就連從小疼愛他的祖父都已經不再是記憶中的樣子。
他感到很害怕，他不知道天地悠悠，還有何處可以容身。
謝君離獨自躺在榻上，呆呆的看著窗紙上的剪影，啞然無聲。
這太荒唐了，當朝首輔竟想用一個男人，去迷惑當今天子。而這個男子竟是他的血肉至親。他忽然覺得這座府院很冰冷，亦或是這方天地很冰冷。這寒意讓他恐懼。
就這樣不知過了多久，屋內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他扭頭看去，只見一抹明黃色身影飛快掠來，停留在榻旁。
見他臉色慘白，眼角掛著淚痕，司馬煜心口猛地一抽，他俯身，顫抖的手撫上他的額頭，滾燙的觸感讓他眉宇緊皺：「清辭……別任性了。」
謝君離閉上眼睛，不去看他關切的目光，輕輕吐字，似在反問自己：「是啊，我怎麼會這麼任性。」
司馬煜低頭看著他，並未多想，只當他是氣惱自己和王銀霜有了孩子，遂寬慰道：「你若是不喜歡皇后，朕以後不見她就是。你何苦傷害自己。」
「不是這樣的……」謝君離搖頭，忽得對上謝昭關切的眸光下隱隱的警告，將餘下的話咽了回去，改口道，「我不願和旁人分享陛下。」
司馬煜聞言聲音更加柔和，深怕刺激謝君離，「有沒有哪裡不舒服？朕帶你回宮好不好？找御醫瞧瞧。」
比起家裡，待在司馬煜要安穩得多，這是謝君離的直觀感受，他沒有推辭，微微點頭，只是想到謝昭竟的所作所為，覺得異常委屈，紅了鼻子和眼眶。
回到太初殿，謝君離靠在司馬煜懷裡，小聲啜泣，他哭得極其悲切，既是感懷自己的身世，又是為了將來憂心。
家他是不想回了，他該往何處去呢？
司馬煜摟著他，柔聲哄勸道：「清辭乖，別哭了，御醫說你身子弱，不宜激動。」
謝君離抬頭望著他，一臉認真：「陛下，您真的喜歡我嗎？」
司馬煜怔了怔，旋即點頭：「當然。」
謝君離眨了眨眼：「您抱抱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