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醫匆匆趕來,為謝君離診治後,確定謝君離只是身體虛弱,沒有大礙,司馬煜才稍微放心一些。
看著謝君離的側顏,司馬煜心思複雜。他曾以為謝君離是沉穩自持、賢良溫順的。如今他忘了自己他才發現,謝君離是多麼的率性跳脫,難以管束,明明身體不好,偏愛熬夜看書,明明脾胃不好,就是貪涼不加衣,經常腹疼。還喜歡吃生冷冰鮮的食物,跟之前拘謹的謝君離根本判若兩人。
用衛修的話說,這是陛下自找的,誰讓他說自己是謝君離的夫君,對待夫君和對待陛下,當然是兩個標準才對。
司馬煜對謝君離的態度愈發小心翼翼,不敢像先前那樣肆意妄為,動不動就吹鬍子瞪眼,唯恐惹怒他。
這不,這日司馬煜下了朝,聽聞謝君離沒有進膳,稍微語氣重了點,謝君離就不樂意了。
「你凶我,我要回家!」
司馬煜慌了神,立即哄道:「怎麼會呢?我沒有凶啊,清辭別鬧,不想吃飯的話,那吃點心好不好?夫君給你帶糖葫蘆吃好不好?」
「太甜!」
「那……那我給你做荷葉糕好不好?」
「太膩!」
「那……那你想吃什麼?」司馬煜簡直恨不得跪倒在地上求饒,他活了二十多年了,從未哄過人,這種事他真的做不來啊!
謝君離閉上眼睛,顯然是累了,不願再理睬他。
司馬煜急得團團轉,擔憂謝君離脾胃不調,不吃東西會胃疼,卻不知該如何是好。
「陛下。」衛修站在殿外喚他。
司馬煜正煩惱得不行,見到衛修,立即把希望寄託到他身上:「清辭說什麼都不肯吃飯,你說該怎麼辦?」
衛修愣住了,這種事他怎麼可能懂。
司馬煜咬咬牙,決定豁出去了,衝進內殿,拉起謝君離的手臂,讓他在椅子上坐好:「必須吃。」
謝君離皺眉掙扎,司馬煜索性抓住他的肩膀將他按住,另一手端起碗,舀了一勺飯送到謝君離唇邊:「乖,張嘴。」
謝君離紅了眼眶,對上他兇狠的眸光,不情不願的吃了一小口,而後胃部一陣抽搐,猛地吐出來。
司馬煜嚇壞了,手足無措地問:「清辭,你……你還好嗎?」
謝君離趴伏在桌上嘔了好久,最終仍舊無法遏制,吐得天昏地暗,臉頰泛起病態的蒼白。
「清辭,你別怕,朕……」司馬煜焦急萬分,他已經失去過謝君離一次了,絕不允許再有第二次!
「清辭,你撐一撐,朕去叫御醫……」
司馬煜剛邁出步子,謝君離突然抓住他的袖子,艱難的吐字:「我不是故意不吃的,你別凶我。」
司馬煜怔住,他這才意識到剛剛自己又犯毛病了,他總是無意識的強迫謝君離,早知道謝君離吃了會吐,他不該逼他的,更不應該凶他。
「我……」司馬煜啞口無言,低下頭,不忍心看謝君離委屈巴巴的模樣。
他原本就長得秀雅溫潤,眼淚汪汪的時候更是楚楚可憐。
衛修遠遠看著,嘆息了一聲,隨後悄無聲息地消失在房檐上。
他雖然不贊成司馬煜的做法,但是他還是要說一句,不吃飯是不對的!
當然他只敢在內心吶喊,畢竟那是連陛下都要寵著的主啊。
這樣想著,他退出大殿,見到大腹便便的王銀霜,這才想起剛剛進去是要通傳的,他竟然完全忘了,趕緊折返回去。
謝君離吐出來了之後,舒服了不少,胃裡沒有那麼翻江倒海,他靠著床柱坐直身體,面色依舊有些發白,目光幽深地盯著窗台的盆栽。
司馬煜握住他的手,低聲道:「清辭,我錯了,我不該凶你,你快躺下休息吧。」
「嗯。」謝君離應了一聲,閉上眼睛。
司馬煜鬆了口氣,望著他手上的紅痕,心裡兀自一痛,一定是他剛才太兇,弄傷他了,該死明明知道他只要輕輕觸碰都會破皮,他怎麼就忍不住自己的脾氣呢?
衛修站在門口探頭探腦,趁著空檔趕緊稟告:「陛下,皇后娘娘求見。」
司馬煜一驚,忙放開謝君離,整理好衣冠,恢復平靜的表情,淡淡道:「宣她去外殿。」
「是!」
「皇后娘娘?」謝君離一臉疑惑的望著他,「你有皇后娘娘了,那我是什麼?男寵?男妃?」
「你別亂猜,我心裡真的只有你一個。等朕去應付完她,再來向你解釋。」司馬煜摸了摸謝君離的額頭,柔聲道,「你乖乖的,別任性,我馬上回來。」
謝君離垂下眼帘:「你去吧,去見你的皇后娘娘。」
司馬煜心裡一揪,看著謝君離的嘴撅得老高,拉著他的手,「你不放心的話,就和我一起去?嗯?」
「誰要去啊,你的皇后娘娘關我什麼事。」謝君離嘴上這樣說,身體卻很誠實,被司馬煜牽著往殿外走去。
王銀霜在宮女的陪伴下緩步而入。她穿著金絲繡牡丹鳳袍,頭戴鳳釵,珠光寶氣,貴氣逼人。不過最引人注目的還要屬她高高聳起的肚子,幾乎比懷孕之前大了兩圈。
司馬煜腳步頓住,不由自主地看向謝君離。
謝君離也抬眸望著她,目光停留在她的肚子上,眼底一陣失落。
見到謝君離活了過來,王銀霜笑容僵硬了幾分,勉力維持鎮定道:「臣妾參見陛下。」
「皇后請起。」司馬煜扶起王銀霜,示意她坐下。
王銀霜順勢坐在軟榻上,宮女替她斟了杯熱茶,恭敬地遞過去。
司馬煜瞥了眼王銀霜的肚子,笑了一下:「皇后的肚子好像又大了他不少。」
王銀霜微微一笑,摸了摸隆起的肚子:「是啊,臣妾覺得孩子越來越大了,夜裡時常踢打臣妾,令臣妾無法安眠。」
司馬煜點頭附和道:「皇后辛苦了。」
王銀霜微笑道:「臣妾為陛下誕育龍嗣乃份內之事,不敢談辛苦。」
謝君離雙拳緊握,這女人分明就是來示威的!
該死的司馬煜竟然和別的女人有了孩子。
幹嘛說自己是他夫君啊!
真是個大騙子!
謝君離恨不得撲上去撓花司馬煜俊美的臉,可惜身體虛弱,怎麼看都不是這個混蛋的對手。
司馬煜察覺到他的反常,以為是因為王銀霜的到來而心煩意躁,便對王銀霜道:「皇后身子不便還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王銀霜搖搖頭:「陛下,臣妾並未感到疲憊,只希望能多陪陪您。」
「那……」司馬煜看向謝君離。
謝君離哼唧一聲,撇開臉不說話。
司馬煜笑了笑,對王銀霜道:「朕還有政務要處理,皇后先行回去吧,改日朕設宴,邀請皇后同樂。」
王銀霜心中暗恨,臉上卻不顯,笑盈盈地應了聲是,起身準備離開。
臨走時她忽然轉頭看向謝君離:「謝統領,身子好些了嗎?」
「謝統領?什麼謝統領?」謝君離沒了關於司馬煜的記憶,按照司馬煜的設定,他應該是司馬煜的皇夫,可是這個所謂的夫君原來他是有皇后的,還有了孩子,而自己極有可能是一個不起眼的炮灰統領,看門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