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真相大白

  孟行止眼神晦暗,沉默不語地掃過溶月蒼白的小臉。

  轉而抬起頭來,對上凌蒼不加掩飾的嘲弄目光,道:「無妨,溶月這個丫鬟雖笨手笨腳,但醫術還不錯,臣的傷勢好轉了許多。」

  凌蒼呵地笑出了聲,銳利的眼神從孟行止臉上掠過,恨不得目光化作刮骨刀,將孟行止的血肉盡數剮下。

  也不急,孟行止膽大妄為,惹惱了父皇,反而讓父皇對他生出幾分慈愛,近日還對他關懷備至。

  孟行止又得罪了許多人,沒了父皇的維護,假以時日,他定會被啃得屍骨無存。

  千思萬緒不過一瞬間。

  溶月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眸,便清楚地看見凌蒼眼底毫不掩飾的惡意。

  疾風驟雨瞬間從她心底拂過,打得她的理智東倒西歪。

  她輕咬著嘴裡的軟肉,垂下目光,格外認真地說道:「若侯爺有何身體不適,一定要及時告訴奴婢。」

  話落,凌蒼也讓孟行止快快坐下,別累壞了身子。

  一旁的陳氏看得分明,眼神如淬了毒的冷箭,嗖嗖地刺向溶月和孟行止二人,罵道:「賤婢,你如今是易兒沒過門的妾,竟敢跟侯爺眉來眼去,我看就應該將你為易兒陪葬!」

  聽她口無遮攔,凌蒼眸底冷意翻湧而起,面色平靜地看向陳氏,道:「夫人如此厲害,不知道的還以為眼下是你做主呢。」

  滿腹喪子之痛的陳氏聞言,些許理智被拉扯回來,對上了凌蒼那雙陰鷙可怕的眼睛,臉色亦變得更加難看。

  她嘴唇微微翕動,惴惴不安地看向太子。

  倒是一旁的陳慷看不下去了,上前解釋道:「臣妹經歷喪子之痛,一時亂了方寸,請太子殿下恕罪。」

  「只一個喪子之痛還好,若惹得孤心情不好,陳大人恐怕也會經歷喪妹之痛。」

  話音未落,凌蒼似笑非笑地看著陳氏,那雙狹長的丹鳳眼裡,分明藏著致命的殺機。

  陳氏倏然攥緊雙手,恭恭敬敬地向凌蒼行了一記叩拜大禮,以此謝罪。

  而凌蒼這才滿意了些許。

  而仵作已然將孟行易的屍體打開,濃郁的血腥味在空氣之中縈繞。

  孟詩婉扶著老夫人,白皙如玉的面龐越發慘白如紙。

  老夫人雖沒見過這等場面,但也經歷了諸多風雨,面不改色地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

  陳氏怕再惹惱了太子,喪命事小,不能給她兒申冤事大。

  她沉默不語地跪在地上,雙眼忍不住向孟行易的屍體看去。

  血液還沒凝固,從屍首周遭流淌開來。

  鮮紅得如同她親自為孟行易挑選的納妾之日穿的大紅衣裳。

  若非為了噁心孟行止,她不會費盡心思為孟行易挑選那麼艷麗喜慶的顏色。

  如今孟行易沒用到,反而一身血流盡。

  眼淚簌簌地流淌,沾濕了她整張臉。

  整個庭院陷入死一般的寂靜,幾乎只能聽見各自的呼吸聲和仵作動手驗屍的聲音。

  「啟稟太子殿下。」

  仵作終於停下手頭上的動作,擦去手上刺眼的污穢之物,來到凌蒼面前,一一稟告。

  其驗屍結果與太醫所言並無二致。

  孟行易的確是在過於興奮之中猝死了。

  「不可能!」陳氏抬頭,滿眼不敢置信,幾乎跪走到凌蒼面前,道:「太子殿下,易兒身體康健,不可能因為這種事情就死了……」

  「每年都有身體虛弱的男子強行逞歡行樂而猝死,夫人不必驚訝。」

  仵作頭也不抬地說道。

  陳氏還想反駁,凌蒼就不耐煩地抬手示意。

  兩個侍衛直接按住好她的肩膀,狠狠落下幾巴掌。

  陳氏虛弱地倒在地上,嘴裡含了一大口血,忍不住吐出來。

  仔細看,還能看見兩顆白森森的牙。

  「太子殿下,我兒死得冤枉,定然有人在背後搗鬼,才……」

  「你認為,孤跟背後之人合謀,只為殺孟行易這個廢物了?」

  凌蒼陡然拔高音調,似笑非笑的眼神落在陳氏身上。

  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旁觀的孟行止早已面沉如水,踉踉蹌蹌地上前,道:「太子殿下恕罪,母親傷心過度,思緒不清,才會說錯了話。」

  「既然思緒不清,就送去瘋人堂好生養著,別敗壞了孟家名聲。」

  「太子殿下!」

  陳氏驚恐地抬起頭,她怎麼能去瘋人堂呢。

  那是瘋子才去的地方,聽說那裡的大夫個個心狠手辣,用那些瘋子試藥。

  上一個被送出來的瘋子,身上沒有一塊好肉,亦沒有留下一具全屍。

  陳氏路過,曾親眼見到,每每想起來,就噁心的想吐。

  無論如何,她也算是太子的長輩,太子怎能如此狠心?

  然,凌蒼根本沒把她放在眼中,嗤笑一聲道:「不想去瘋人堂就配合孤的調查,不然,孤不介意瘋人堂再多一個試藥者。」

  冰冷無瀾的話語清晰地傳進在場每個人的耳中,叫眾人不寒而慄。

  太子他,說得出做得到。

  曾經險些成為他側妃的秦姒白,都被送進瘋人堂,如今死活不明。

  陳氏被嚇得噤若寒蟬,再也不敢莽撞開口了。

  而孟行易死因已定,陳氏還想從此事動手腳已經不可能了。

  凌蒼懶散地站起身來,不疾不徐地開口:「孟行易死因已明,死有餘辜,陳氏,切勿再胡鬧,浪費孤的一片好心。」

  他說罷,輕飄飄地看向陳氏。

  那眼神並未摻雜半分冷意,卻讓陳氏感到汗毛直立。

  她絕不相信她兒子就這麼死了。

  一定有人害他!

  待凌蒼大搖大擺地離開長寧侯府,她方才陰測測地看向溶月。

  「你是易兒的妾,如今易兒死了,你也該下去伺候易兒。」

  冷冰冰的字眼聽得溶月渾身血液逆流,四肢百骸。

  然,她早料到陳氏會不擇手段地讓她死,便鎮定自若地抬起頭來,對上陳氏的目光,不卑不亢地說道:「奴婢尚未正式被二爺納入房中,算不得他的妾氏。」

  說到這,她施施然地看向不遠處孟行易被縫縫補補的身體,問道:「更何況,夫人此刻應該想想如何安置二爺的屍體,而非處置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