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有太子就夠了嗎

  老夫人目光森然地看向陳氏,眼神中透著竟敢。

  可陳氏失去了唯一的兒子,怎會善罷甘休,當即便讓身後的嬤嬤去陳家請她娘家人前來做主,定要將孟行易的死因查個水落石出。

  孟行止面無表情地站在庭院中間,目光凜冽地從陳氏臉上掠過,說道:「母親當真要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長寧侯府的二爺死在女人的床上嗎?」

  此話宛若一柄利刃,輕而易舉地戳穿陳氏偽裝的鎧甲,在她心裡狠狠攪動,痛徹心扉。

  陳氏僵硬地守在孟行易的床前,固執地挺直脊背,與孟行止對峙道:「那又如何?我兒性命都沒了,要顏面有何用!」

  此話擲地有聲,聽得在場曾伺候過孟行易的幾個美貌丫鬟不自覺地顫抖了一下。

  孟畫凝輕飄飄地掃了眾人一眼,目光最終落在溶月身上。

  幾人會意,悄然壓下心頭恐慌。

  而溶月和黃鶯等人都被看守起來,等待陳家人前來,一同徹查此事。

  然,陳氏沒有等到陳家老爺子和老夫人,而是等到了陳慷和太子凌蒼。

  「孤聽聞長寧侯的弟弟突然去世,其中有鬼,特意來看看,長寧侯沒意見吧?」

  凌蒼大步流星地走進庭院,抬眸之間,身後的侍衛就給他送來一把椅子,讓他坐在眾人之首,倨傲地盯著眾人。

  與生俱來的上位者氣息和壓迫感蔓延至整個庭院。

  以孟行止為首的眾人紛紛跪地行禮。

  凌蒼不言不語,目光卻落在了瑟瑟發抖的溶月身上。

  巴掌大的小臉嚇得面無血色,仔細看甚至看得見她皮膚下面纖細的血管。

  瘦弱的身子輕輕顫抖著。

  怎麼瞧著,比以前瘦了些?

  凌蒼眸中掠過一抹疑惑,心中悄然生出幾分不悅來。

  不等這股情緒散開,他身後的陳慷便不動聲色地咳嗽一聲,將他的思緒拉扯回來。

  見孟行止等人跪了好一會了,這才擺擺手,示意眾人起身。

  「既然孟行易的死因有疑,就讓仵作驗屍,徹查此事吧。」

  他斂了眸底好奇,平靜地看向陳氏和孟行止等人。

  而陳氏後知後覺,才反應過來,仵作驗屍或許會開膛破肚。

  尤其是孟行易這等死因奇特的人,更要驗得仔仔細細。

  想到孟行易死前衣不蔽體,死了還要被人開膛破肚,不得安寧,陳氏就臉色煞白地擋在仵作跟前。

  凌蒼眼皮子都沒抬一下,淡定地撥弄著腰間的玉佩,問道:「夫人有異議?」

  陳氏怕得罪凌蒼,但更心疼孟行易不得安寧,便小心翼翼地問道:「太子殿下,驗屍可以,但可否保全我兒屍首?」

  這話一出,凌蒼嗤之以鼻,反問道:「他孟行易雙腿都沒了,何談全屍?」

  此話直直戳在陳氏的心窩上,疼得陳氏一口氣險些沒上來。

  若非還要為孟行易查明死因,她真想當場厥過去。

  她捂著胸口,面色慘白還要強撐,對上凌蒼似笑非笑的眼神,說道:「太子殿下,易兒已經失去雙腿了,我這個當母親的,實在不忍心讓他在被開膛破肚啊。」

  說到傷心處,陳氏眼淚說掉就掉。

  凌蒼卻沒有半點心軟,抬抬手,就讓仵作動手。

  老夫人本想為之求情,卻被孟行止用眼神勸退了。

  太子行事瘋癲,又嗜血好殺,誰也無法確定,他會不會因為一句話不對而遷怒整個長寧侯府。

  孟行止剛惹惱了皇上,若在此刻惹惱太子,那些躲在暗處,隨時準備撲上來的人就會如同跗骨之蛆,將他的一切蠶食殆盡。

  思及此處,老夫人心底翻湧起陣陣愧疚與心痛。

  畢竟是她的親孫兒,英年早逝也就罷了,死後也不得安寧,當真可憐。

  「孤特意前來,要為孟行易做主,夫人還哭哭啼啼,百般阻撓,是要公然打孤的臉面嗎?」

  凌蒼輕飄飄地掃了陳氏一眼。

  那眼神便如同鋒利的刃,割得陳氏心口作痛。

  而仵作已經繞過陳氏,命人將孟行易的屍體從床上抬下來,平放在地上,並讓無關人等出去。

  溶月跪在地上,膝蓋早已隱隱作痛,心中亦有些擔憂。

  雖說醫書上說,這種法子會讓人死後,像興奮過度而猝死,但她第一次用,總忍不住擔心。

  凌蒼坐在椅子上,慵懶閒散地靠著椅背,薄唇微微上揚,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

  他也是才知道,這個小丫頭竟然跟孟行易有舊仇。

  她的姐姐被孟行易欺辱後自戕,父母無處申冤,最終含恨而死。

  本該闔家團圓,卻因為孟行易這麼個廢人毀了。

  不過他還要謝謝孟行易,否則他怎麼會發現溶月這個寶貝呢。

  今日若查出溶月就是害死孟行易的真兇,他自然有辦法保住溶月的命。

  若查出她不是真兇,他也算為她證明清白。

  總能讓她對他上心些。

  假以時日,溶月醫術瘋長,他也能有個保命符在身邊。

  更何況,還是個小美人。

  想到這,凌蒼看向溶月的眼神愈發炙熱。

  一旁的孟行止注意到他炙熱的眼神,佯裝咳嗽,一不小心便摔倒在地。

  老夫人和孟詩婉等人嚇得亂成一團,忙上前去扶他。

  溶月亦上前,素白的指尖輕輕搭在孟行止手腕上,眸中儘是擔憂之色。

  「侯爺感染了風寒,加上身體有傷,正是虛弱的時候,今日有太子殿下做主,侯爺就回去歇著吧。」

  溶月澄澈的眼睛裡壓抑著明明滅滅的擔憂。

  可話里卻提到了凌蒼,讓孟行止面色微變。

  滾燙的手掌驟然抓緊溶月的手,眼神也變得凜冽。

  他直直地看著溶月的雙眼,語調微冷:「你是覺得,有太子殿下在,本侯的長寧侯府也不需要本侯了?」

  冷冽如刀的眼神中透著幾分難以言喻的痛色。

  溶月卻發現他身體有了異樣,不由得抿緊嘴唇,沉吟片刻後才說道:「侯爺,身體為重。」

  「是啊,長寧侯,你身體這麼虛弱,還是回去躺著吧。」

  凌蒼話裡帶著幾分調侃。

  溶月卻不忍看孟行止的眼睛。

  今日之事非同小可,孟行止如今已四面楚歌,再被凌蒼抓住把柄,認為孟行易的死跟他有關,他的處境會更加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