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莽莽撞撞的?」
陳楚淮說完才察覺她身子正瑟瑟發抖。垂眸一看,這才瞧見她胳膊上被劃破了一大個口子,邊緣處的衣裳已經被血水染紅。
他眸色倏然森冷下來,「怎麼弄的?」
「二爺……」
她抬起頭,臉上滿是驚慌,眼裡蘊著淚,將落不落,委屈的模樣狠狠撞進陳楚淮的心裡。
「小賤人,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正在此時,不遠處一個捂著額頭,作小廝打扮的人跌跌撞撞往這邊追來。
撞到他懷裡的雲華又抖了一下,陳楚淮眸光厲色一閃而過,不用出言吩咐,洛川已經將人拿下。
小廝的臉被糊了一臉血,被洛川撂倒踩在腳下時還在罵罵咧咧。
洛川腳上用力,「混帳東西,睜開你的狗眼看看這是誰。」
小廝被踩得差點兒喘不上氣,等緩過來後抹了把臉,這才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誰,頓時嚇得魂飛魄散。
「二,二爺!」
陳楚淮烏黑的眼眸中滿是冰寒之意。「你敢傷我的人?」
小廝被洛川踩著,翻身不得,卻依舊指著雲華顛倒黑白。
「二爺錯怪奴才了,是這丫鬟心術不正,為了賴掉買藥錢,說要以身相許。奴才信了她的話,沒想到她拿了藥後竟打傷奴才。」
他指著自己額頭上的傷,努力的想要抬起那張被血糊著的臉。
「你胡說八道!」
雲華氣得渾身顫抖。
「明明是你騙我去假山那,是你對我……」
她沒臉說出那些話,只死死的咬著唇,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掉。
那小廝還想爭辯,才剛張口就被洛川的劍柄打在嘴上,疼得只冒眼淚。
洛川冷聲道:「什麼三百文錢?昨晚我特地叮囑過,你們還敢收錢?」
小廝臉色發白,支支吾吾解釋不出來。
雲華目光微微一凝,小手輕輕躥著陳楚淮的衣袖,聲音哽咽。
「二爺,他們四五個人堵住我的去路,非要我拿出三百文錢。還說若是不給,就要告到大夫人那裡。」
小廝急了眼,「你個賤人別亂說,我可沒這麼講過!」
陳楚淮滿眼的輕蔑之意。
「大夫人?以後侯府可沒什麼大夫人了。」
他抬起雲華的下巴,聲音裡帶著眸中蠱惑。
「你想讓他怎麼死?」
雲華腦子一片空白,「什麼?」
「我問你,你想讓他怎麼死?」
雲華緊咬著下唇。
她被欺負確實有氣,但也沒想著要真置人於死地。
可如果不罰,以後多的是人欺負她。
「嗯?」
陳楚淮語調微揚,已經沒了多少耐性。
「二爺說該怎麼罰,就怎麼罰。」
她低著頭,聲音沉悶。
陳楚淮唇角抿起似笑非笑的弧度。
「那就,打幾下吧。」
小廝臉上血色褪得乾乾淨淨。
主子說的打幾下跟直接打死有什麼區別!
洛川將人帶走後,雲華才想起從陳楚淮的懷裡退出來。
陳楚淮曲臂把她攬在身前,「受傷了還敢亂動?」
雲華低著頭,「奴婢……」
突然,遠處隱約傳來哭聲,雲華尋聲望去,知道那是前廳的方向。
老侯爺還好好的他們就敢這樣哭,不是找人晦氣嗎?
雲華下意識的抬頭看他,見他只是不耐煩的皺了下眉,並未有其他不悅。
「呱噪。」
她不敢應聲,更不敢在這個時候觸怒他,於是就保持著這樣的姿勢,被陳楚淮帶回了春澤齋。
大概是因為那些哭聲,這一路上竟然沒遇到一個下人。
回到春澤齋時,前廳的哭聲又轉到了大夫人院中,且哭聲越來越大,好像在給誰哭喪。
雲華直覺不對,又不敢私自離開春澤齋打聽,她心中惴惴,總覺得發生了什麼。
「過來。」
陳楚淮把她叫到跟前,作勢要掀開她的袖子。
雲華身子往旁邊一躲,「二爺,奴婢先回去換身衣服。」
陳楚淮玩味的睨了她一眼,「剛才直往我懷裡鑽,現在又恨不得離我八丈遠?雲華,你還會過河拆橋?」
雲華面上難堪,「奴婢不敢。奴婢只是怕血污髒了二爺的衣裳。」
他直勾勾的看著她,突然笑了。
要髒剛才就髒了,還在乎現在?
「去拿剪刀來。」
雲華聽話的拿了剪刀來,剛遞過去,陳楚淮就拉住了她受傷的手。
她心頭一驚,本能的想躲。
「過來。」
他語氣微沉,帶著不容置噱的命令。
雲華又重新站回來,唇線抿的緊緊的。
只嘶啦一聲,雲華那隻壞了得袖子直接被他用剪刀裁下來。頓時,她手臂就這麼露在陳楚淮眼前。
手臂上除了滲血的那道傷痕外,還有其他幾次地方也被剮蹭到,肌膚上蹭破了好幾道口子,小臂上還有大片的淤青。
她本來就生得白皙,現在多了這些礙眼的東西,看著觸目驚心。
陳楚淮下頜線繃得緊緊的,眼底沉黑晦暗。
「二爺……」
「閉嘴。」
他拿了藥來,修長好看的手指抹了藥膏後,輕輕給她擦在傷處。
藥膏是淺綠色的,冰冰涼涼,氣味幽香。
雲華深呼吸一口,只覺得心脾通透。
「這裡頭摻了麝香,你少聞。」
他冷不丁的一句嚇了雲華一條。
雲華嘀咕著:「我又不生孩子,聞了也沒什麼。」
嘶……
傷口的疼痛叫她倒吸一口涼氣。
「為什麼不生?天下間哪個女人不生孩子?你知道一個女子不生養孩子,脊梁骨都要被人戳斷的嗎?」
雲華不贊同。「不生養又不是女人的錯,沒準兒是男人不行呢。」
陳楚淮眉峰軒起,「你說什麼?」
「小時候我家隔壁的嬸子就一直生不出來,人人都說她的不是,她被休後另嫁,立馬就懷上了,街坊才知道原來是那個男人不行。」
嘶!
雲華疼得打了個寒顫,猛地抬頭瞪著故意加重力氣的陳楚淮。
他雙眸一眨不眨的看著她,眸中帶著說不出的意味。
「那你說爺行不行?」
雲華怔了怔,才後知後覺自己挑起了不該說的話題。
「二爺自然是行的。」
她聲音小得一個喘氣聲就能蓋過去,但陳楚淮還是聽見了。
他眼底的玩味越來越明顯,「你怎麼知道我行?你試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