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時,姜驍本就難看的臉色更是陰沉的像要殺人。
他跨上馬背,直奔宮門而去。
快到宮門口時他遠遠就看見了跪在那裡的人,頓時怒火衝天。
轉眼又看見旁邊守著兩名侍衛,這兩人身姿挺拔,頗有氣勢。
他是帶兵打仗的,一眼就看出兩人不是侯府那些普通侍衛,心中已然有了計較。
聽見馬蹄聲,陳玉堂抬起頭,見是姜驍,懸著的心立馬放了下來。
他滿是委屈,「舅公。」
才剛喊完,姜驍已經抬腳踹來。
姜驍是習武之人,動作猛,力氣大,一腳就把陳玉堂踹出三丈遠。
儘管刻意避開心口位置,自小錦衣玉食寶貝著的陳玉堂還是差點丟了這條命。
姜驍大步走過去,恨鐵不成鋼的看著幾乎要喘不過氣的陳玉堂。
他甩手一巴掌,打得陳玉堂眼冒金星,拿一口氣才算是喘勻了。
「混帳東西,你的腦子是餵狗了嗎?隨便被人激兩下就跳坑裡去了?」
「你母親前腳才出事,你後腳也來湊這個熱鬧?一點兒教訓都學不會,陳蘊桓那個廢物給你教傻了不成?」
「我看你們一家子就是嫌我命太長,想早點把我氣死是不是?」
罵了一通又踹了兩腳,姜驍又把他重新揪到宮門口跪下。
緊接著,他撩起衣袍,跪在陳玉堂身邊。
「我戎馬半生,替陛下拼下半壁江山,赫赫軍功如今也只能在你跟你母親之間選一個。」
他轉頭看向早已嚇傻,半個字音都發不出來的陳玉堂。
「陳玉堂,若不是你今天犯傻我還能保住你母親。如今為了保你,我只能捨棄你母親了。」
陳玉堂滿眼驚惶,「舅公……」
姜驍已經轉過頭去,再不看他。
「你要記得,是你害死了你母親。」
清早,陳楚淮起身時雲華又在院子裡幹著活了。
聽見動靜,她忙放下手裡的掃帚,在門口等著伺候。
「二爺起來了嗎?」
直到屋裡傳出陳楚淮聲音,雲華才推門進去。
陳楚淮見她面色如常,這才把目光收回來。
「二爺想要先更衣還是先洗漱?今日想穿什麼顏色的衣服?奴婢瞧著那塊羊脂白玉好看,要不二爺今日就穿領口用銀絲繡著竹葉的扁青如何?」
她昨晚說話軟綿綿的,今天倒是話多。
「嗯。先洗漱吧。」
他只是懶懶應了一聲,卻給雲華省下不少麻煩。
伺候他洗漱束髮後,雲華又伺候他更衣。
陳楚淮這一身衣服最好的是衣襟,最難打理的也是衣襟。
雲華已經弄了一小會兒了,依舊沒弄好。
陳楚淮垂眸看下去,心口一窒。
明明就是個粗使丫鬟,不沾粉黛,但肌膚白皙細嫩,與千金小姐無二。
她的睫毛像羽扇一般,小巧的鼻尖恰到好處的討巧可愛。唇角輕抿,神情滿是認真。
那雙手芊細柔白,好像一支羽毛,撩過陳楚淮的心。
下一瞬,那雙手已經落在了陳楚淮的掌心中。
雲華眉心狠狠一跳,下意識要把手抽回來,卻發現陳楚淮抓的很緊。
他的手修長漂亮,此時又滿是強勢,根本不跟雲華掙脫的機會。
「二爺?」
她惴惴不安的抬起頭,正好撞上陳楚淮灼灼的目光里。
雲華心跳的很快,「二爺……」
「手倒是不涼了。」
陳楚淮聲音里有些暗啞,語氣里有些雲華聽不懂的東西。
雲華想起昨夜他嫌棄的樣子,心裡莫名難過。
「二爺,奴婢手髒。」
「是嗎?我看看。」
陳楚淮才剛剛鬆了些力氣,雲華已經抽了手,借著拿玉佩的動作,躲得遠遠的。
她在那邊挑挑揀揀磨蹭半天,最後還是陳楚淮提醒她。
「不是說要配那塊羊脂玉?」
雲華動作僵住,這才拿起最右邊的那塊,自己假裝看不見的羊脂白玉,過來給他繫上。
她心中惶恐,越想快些系上越是頻頻出錯。那繩子一直跟她作對,半天都系不好。
頭頂上傳來低低的笑聲,緊著那雙修長漂亮的手也湊了過來。
相觸的那一瞬,雲華的手猛地收回去,恨不得躲得遠遠的。
陳楚淮指尖動作稍頓,又若無其事的把玉佩系好。
「今日早膳喝些清粥就行了。」
雲華應聲記下,離開的時候多少有些落荒而逃的樣子。
洛川適時出現,將昨夜宮門口的事情回稟給陳楚淮。
「大將軍臉面還是要的,昨晚跪下之前就已經讓人進去請福公公帶話了。早朝之前,姜驍已經被召進宮裡了。」
聞言,陳楚淮冷笑起來。
「陳玉堂呢?還跪在宮門口?」
洛川頷首。
「姜驍一直沒出來,他也只能一直跪著。」
陳楚淮扔了手裡的話本子,「走,我們也去宮門口看看熱鬧。」
剛走出去就見雲華端著一碗粥過來,陳楚淮看了一眼,「太清淡了,爺賞你了。」
丟下這句話,陳楚淮便走了。
雲華愣愣的看著眼前這碗用老雞湯熬出來的雞絲粥,軟糯的米粥摻著饞人的雞絲,旁邊還有一碟子可口的小菜,哪裡清淡了?
再說了,不是他說要喝粥的嗎?
宮裡已經散朝了,這會兒正是朝臣們離宮的時間。
早上趕著上朝時諸位大臣就已經看見陳玉堂跪在這裡了,聽說姜大將軍也在這跪了大半夜。而今日朝堂上不見姜大將軍的影子,諸位大人更是花了心思的打聽這事兒。
現在離宮,見陳玉堂還跪在這裡,便有人上前來問。
「你不是廣平侯府的小少爺嗎?為何跪在這裡?」
姜驍進宮前特地交代過他,不管誰問一律不答。
不過這事兒就算他不交代,陳玉堂也實在沒臉說。
有當年與廣平侯親密的,也有姜驍一派的,但不管怎麼問,陳玉堂始終不發一言。
換做平常,他一定會賣慘,把陳楚淮做的那些事情全抖出來。
可昨天姜驍那一番話後,他是真的不敢再亂說了。
半個字都不敢了。
就在此時,有人突然指著前頭驚呼道:「那人是誰?怎與廣平侯年輕時這般相像?」
「你忘了?廣平侯的小兒子回京了。」
先前說話那名老臣往前走了兩步,「他就是陳楚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