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陽公主被禁足後一直讓人傳信,問春澤齋里那個女人是誰。
大房現在自身難保,但為了能做上太子妃,陳之鳶還是努力的討好著郡陽公主。
她多方打聽也只知道是個前院的丫鬟而已,說是洛川看上的人,但她心裡明白,沒有陳楚淮的點頭,洛川敢這麼明目張胆的照顧?
正好今天陳楚淮出府,她倒要看看,能讓二叔把齊嬤嬤打死,把郡陽公主氣得半死的丫鬟究竟是什麼模樣。
今天的風要稍小一些,落葉不是很多。春澤齋里沒有其他人,雲華可以放肆的偷個小懶。
只是這份愜意隨著陳之鳶的到來而被打破。
春澤齋不大,直進直出的院子一眼就能看見被攔在外頭的陳之鳶。
雲華心裡咯噔一下,不明白剛才根本沒人的門口何事站著兩名侍衛。
他們是陳楚淮的人?
那她剛才的偷懶豈不是被他們看見了?
「放肆,看見二小姐都不知道行禮嗎?」
雲華被一聲呵斥驚得醒過神來,趕緊過去行禮。
「奴婢見過二小姐。」
陳之鳶睨著她,總覺得這丫鬟有些眼熟。
伺候在二小姐身邊的丫鬟若蘭頤指氣使的指著眼前那塊地,說她不懂規矩。
「來主子跟前行禮都不會嗎?難道在二爺跟前伺候,就連二小姐也不放在眼裡了?」
雲華心裡咯噔一下,忙到春澤齋外頭,來到陳之鳶跟前,規規矩矩的行了個禮。
「奴婢見過二……」
「賤婢,你的規矩都白學了!」
主子跟前的誰都想要格外表現一番,好回去領賞。陳之鳶這一趟就是特地過來找茬的,若蘭更要用力些了。
啪!
一個巴掌突然扇過來,打得雲華那半邊耳朵什麼都聽不見了。
「二小姐讓你抬頭。」
雲華耳鳴,根本什麼都聽不見。若蘭抓著她,啪的又甩下一巴掌。
「連主子的吩咐都不聽,二小姐,這樣的賤婢打死得了。」
陳之鳶對若蘭的刻意討好格外滿意。
她垂下眼眸,又盯著雲華那張臉看了幾眼。
「多好看的一張臉,被打成這樣……二叔不會來找我麻煩吧?」
雲華伏低身子,「是奴婢忘了規矩,是奴婢的錯。」
陳之鳶睨著她,冷笑,「規矩都能忘了?若蘭,叫她長長記性,以後可不能再隨便忘了。」
若蘭小人得志,一把拽起雲華,正要動手時,隨身的另外一個丫鬟九翠小聲提醒。
「二小姐,臉上有傷一眼就看出來了。」
陳之鳶惱羞成怒,「要你多管閒事!」
這話說的也不錯,就陳楚淮那個睚眥必報的性子到時候一定會找她麻煩。
看著雲華伏低的身子,陳之鳶突然想起來了。
當初她跟郡陽公主走在一起,經過長廊時前院裡的一個灑掃丫鬟也正是這樣伏低跪在跟前。
「原來是你。」
雲華心裡咯噔一下,又再把身子伏低了些。
陳之鳶冷笑,「既然這麼喜歡跪著,那你就跪著吧。」
她跟若蘭吩咐了兩句後,若蘭便走了。片刻後再回來,手裡頭又多了一盅燕窩。
「二小姐,東西拿來了。」
陳之鳶點頭,示意她把東西拿過去。
若蘭把盅子端過去,「雲華,這是二小姐賞你的。」
雲華心下越發不安,「奴婢不敢。」
「真是不識好歹。」
說罷,若蘭把盅子往地上一摔,碎片飛濺,差點兒劃了雲華的臉。
「大膽,你敢把二小姐的燕窩灑了!」
地上除了水漬,壓根一點兒燕窩絲都找不著。
這就是故意為難她的。
「來人,把她抓了。」
頓時,兩個粗使婆子一左一右的把雲華帶到遠處,直至確認春澤齋前的那兩名侍衛根本看不到這邊才停下來。
若蘭用腳把碎片攏在一起,讓人強壓著雲華跪在上頭。
碎片劃破膝蓋,鮮血頓時染了衣裙。
她忍著痛,一聲不吭。
陳之鳶眉梢輕挑,「下等人就是下等人,皮糙肉厚的賤人命。」
她興頭正好,叫人搬來椅子坐在那裡看了約莫一盞茶的功夫後才被日頭熱回去了。
臨走前交代若蘭再守半個時辰,要是雲華敢哼一聲,或是亂動一下,就再罰半個時辰。
雲華疼得渾身冷汗,日頭又大,曬得她兩眼發黑幾欲暈倒。
「晃什麼晃,跪好了!」
若蘭在她身上掐了一把,力氣之大似是把她的肉都掐下來。
雲華疼出眼淚,一直忍著才沒讓眼淚掉下來。
若蘭不屑,「二爺又不在,你裝這麼個樣子給誰看?」
說著,不解氣的又往她身上掐了兩下。光掐也就是了,竟還把她的身子往下摁,膝蓋鑽心的疼,還有身後挨打牽扯的疼,終於折磨得雲華終於忍不住叫出聲來。
若蘭終於抓著她的錯處,「二小姐說了,你要是敢哼一聲就再加半個時辰。」
嘴上說著,手上越發用力。雲華終於忍無可忍,反手抓住若蘭的手,一把將她拽倒在地上。
雲華要站起來,但被磕破刺痛的膝蓋實在無法支撐,身子又重重摔了下去。
若蘭從地上爬起來,罵罵咧咧要打她。雲華手快,撿了塊碎片划過去,若蘭驚叫著捂住被劃傷的右手。
「賤蹄子,你找死!」
「二爺馬上就回來了,到時候看看究竟是誰找死。」
若蘭臉色一變,捂著流血不止的右手,惡狠狠瞪著她。
「你等著,我這就去告訴二小姐!」
等若蘭離開,雲華緊繃的身子才終於軟下來。
她拉開褲腳,膝蓋上滿是血漬,上頭除了細小的瓷片外還摻著細碎的沙子。
她顫著手,忍著痛,把這些東西弄下去,又拖著艱難的步子,終於是回了春澤齋。
門口的侍衛早不見了蹤影,春澤齋里又只有她一個人了。
雲華隱忍了一路,終於忍不住落下淚。
她一直安安分分做事,從未主動招惹過誰,一心只等著出府做個尋常人,憑什麼那些人要來欺負她。
以前還能找春燕和張媽媽說說話,如今春燕被打死,張媽媽指不定哪天就出事了。她伺候在春澤齋,看似能過好日子,其實連個能護著她的人都沒有。
她還不如在前院做個下等丫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