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除了那些他感興趣的小玩意兒外,根本沒收到過侯府的任何東西,甚至連半兩銀子都沒有。
他一直以為老東西讓他在安州自生自滅,現在看來好像並非如此。
陳雲意不敢再說了。
可就算是她不說,那些不該知道的陳楚淮也都知道了。
他抿起唇角,似笑非笑,「剛才他們不是叫我過去?正好,我現在有空了。」
陳玉堂才剛走沒多久又折了回來,陳之鳶正幫姜氏順著氣,見他回來罵道:「不是讓你去請舅公,怎麼又回來了?」
陳蘊桓不緊不慢,「都說了一點點家事而已,自己關上門解決就行,何須驚動他。」
剛說完,陳玉堂屁股上挨了一腳,極其狼狽的摔了進來。
「大哥說的是,家事何須要外人插手。」
隨著這一聲,陳楚淮踏進房中,冷眼一掃大嫂姜氏。
「真要把你娘家舅舅喊來的話,那我只有把姑奶奶她老人家喊來,免得大嫂欺負我外祖家沒人。」
姜氏猛然起身,指著他憋了半天,終究沒敢把髒話罵出口,反倒是給自己臉都氣成一塊豬肝。
陳蘊桓臉色一僵。
一個要喊大將軍舅舅撐腰,一個直接說要姑奶奶太后做主。
這是要弄死廣平侯府嗎?
姜氏不敢對這個小叔子如何,只能把目光轉向跟在她身後進來的陳雲意身上。
「你死哪兒去了?都嫁了人也不知道收收性子,整日往外瘋跑,萬一被人傳出什麼見不得人的話你夫家還會要你嗎?」
陳雲意眼眶登時紅起來,低著頭不敢說半個字。
陳楚淮嫌棄的嘖了一下。
這丫頭,還是跟小時候一樣怯懦。
陳之鳶慣會當好人,正準備打個圓場,卻在看見他手裡拿著的話本子時驟變了臉色。
陳楚淮揚了揚手裡的話本,「阿鳶一直盯著我的話本,怎麼,你也愛看嗎?」
陳之鳶本就難看的臉色瞬間煞白,「二,二叔,我……」
啪!
話本摔在桌上,不小的動靜卻像在大房每個人的心裡打了一場雷。
「跪下。」
清冷的聲音裹挾著大家最熟悉的壓迫。
姜氏幾人面面相覷,不知道他要讓誰跪下。
「跪下。」
陳楚淮加重語氣,陳之鳶噗通跪在了地上。
「二叔我錯了。」
陳蘊桓與姜氏神情微妙,陳玉堂不明所以。
「二姐,你惹他了?」
陳之鳶哪兒敢說話。
「雲意,來。」
陳楚淮拉著陳雲意走過去,到了陳之鳶跟前才停下來。
「二叔,我……」
啪!
她的話還沒說完,陳楚淮已經抓著陳雲意的手腕,狠狠甩了一巴掌。
陳雲意整個手掌都麻了,她覺得自己這輩子都沒使過這麼大的力氣。
「阿鳶!」姜氏心疼大罵:「陳楚淮你怎麼敢!」
陳楚淮幫陳雲意把袖子放下來,聲音依舊清冷,但少了那份冷傲。
「以後要記得自己長姐的身份,更要記得自己是廣平侯的嫡孫女。你夫君是大理寺卿,位三品,有這般好的底氣,以後再有人欺負你,你就這麼打回去。」
他的目光挨個掃過去,最後落在姜氏身上。
「若是還有人欺負你,你只管來找我,二叔給你撐腰。」
陳雲意心口一窒,忍了多年的眼淚憋到這會兒才落下來。
父母偏心二妹小弟,自小就要她這個大姐謙虛禮讓。她懂事,從來不爭不搶,可受委屈的每次都是她。
好在夫君待她不錯,就差把她捧在手心裡了。可婆家雖然不說,心裡多少是看不起她的,她心裡有哭從不敢回家哭訴,因為她知道沒人幫她。
如今,二叔說願意給她撐腰。
以後再也沒人敢欺負她了。
陳蘊桓跟陳玉堂大氣都不敢出一個,只有姜氏衝過來,揚起巴掌就要打過來。
「混帳,當著我們的面,你連你妹妹都敢打。」
啪!
在姜氏落掌之前,陳之鳶臉上又挨了一記耳光。
她摔在地上,嘴角都磕出了血,可見力氣之大。
陳楚淮鬆開了陳雲意的手腕,冷然的吩咐著:「去,多練練手。」
陳雲意嚇得一哆嗦,「二叔,我……」
陳楚淮眉峰軒起,「怎麼?不敢?」
她心下一沉,咬咬牙,一把揪起陳之鳶,照著那張臉又是兩個響亮的耳光。
姜氏渾身顫抖,「反了,反了!」
陳楚淮目光一凌,「大嫂慎言。你娘家是大將軍,這種話更是說不得。」
姜氏眼前一黑,已經氣得差點站不穩了。
陳蘊桓把她扶穩,「陳楚淮,阿鳶到底做錯了什麼?你竟這樣離間她們姐妹?」
陳楚淮坐下來,動作慵懶自得。
「老傢伙每年都往安州送的那些東西,是你們還回來,還是我自己拿?」
陳蘊桓擰著眉,「父親送去安州的東西跟我們有什麼關係?」
剛說完,他才注意到姜氏與陳之鳶不自然的神情,頓時臉色一變。
「哦,那就是要我自己拿了。」
陳之鳶頂著那張被打腫的臉,嚶嚶哭道:「是誰造的謠?二叔你可不能相信。侯府里的錢每一筆進出都有記錄,我們絕不會貪了二叔的東西。」
見他不搭話,陳之鳶繼續說:「二叔若是不信可以去查庫房,去查帳簿。」
「自然是要查的。」
陳之鳶臉上一僵。
姜氏走到她身邊,借著寬大的袖子使勁兒掐了她一把。
「那就查清楚。不過小叔你要查帳最好還是找人來做個見證,免得到時候出了門又不認帳。」
陳楚淮抿起唇角,「大嫂說的甚好。人我已經找好了,這會兒已經要進門了。」
剛說完,便有人走了進來。
她年級稍大,已經有了些許白髮。穿著宮裡老嬤嬤的衣裳,面色和藹的走到姜氏跟前。
姜氏心頭一緊,忙拉著陳之鳶給來人行禮。
「李嬤嬤。」
來的正是一直伺候在太后身邊的嬤嬤,在後宮裡地位頗高。她的話就是太后的話,在她面前沒人敢放肆。
姜氏恨不得把陳楚淮撕了。
陳楚淮說的冠冕堂皇,不讓人去請娘家舅舅來給她撐腰,自己卻悄悄把李嬤嬤請過來。
簡直惡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