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光線太暗,雲華便把衣服和針線拿到外頭的涼亭里做。
花樣繡到一半時,陳楚淮正好回來。
看見他微醺的步子,雲華趕緊放下手裡的活上去攙扶。
到了跟前,果真聞到濃烈的酒氣,可仔細聞一聞倒也沒有什麼脂粉味。
她唇角悄悄彎了一下,又小心地扶著陳楚淮繼續往前走。
陳楚淮明明沒喝什麼酒,來時也能自己走,可偏偏到了雲華面前。就像個酒醉不清的人,連腳步都變得踉蹌起來。
「二爺你慢些。」
雲華聲音響起的那一刻,陳楚淮心裡再大的火氣也瞬間煙消雲散了。
他抬著雲華的下巴,目光微沉的看著這張臉。
「你怎麼就不能乖一些。」
雲華不明白自己到底哪裡不乖了。
可剛這麼一想,又突然記起昨天陳楚淮問的那個她無法直面的問題。
她想解釋,可又怕一開口陳楚淮又會再繼續追問。
猶豫片刻後,她又閉了嘴。
正要把陳楚淮扶到房裡休息時,他卻指著書房的方向,非要先去書房。
雲華把他扶到書房,轉身給他倒茶的功夫,他已經拿起桌上那幾封信讀了起來。
「……每念及此,情思繾綣……」
陳楚淮念出這一句時,雲華手上動作一顫,頓時茶水撒了她一手背。
她跑過去想把那封信搶回來,可陳楚淮的動作比她更快一步。
「每與君相處之……」
雲華心裡一急,也不知是怎麼想的,竟直接用手捂住了陳楚淮的嘴,堵住了接下來的那些話。
陳楚淮確實不說話了,但目光卻灼灼的看著她。
雲華心裡咯噔一下,這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自己究竟做了什麼?
她驚慌的要把手收回來,陳楚淮卻一把抓住,又在雲華的驚詫中,在她的掌心上吻了一下。
瞬間,雲華渾身酥軟,一張小臉紅了個徹底。
陳楚淮似乎很樂意看她這樣,甚至還想再來一下。
雲華慌亂躲開,想要把手收回去,奈何陳楚淮握得太緊。
「二爺……」
陳楚淮愛死了,雲華這麼軟綿綿的喊自己。
他手上用力,一把將雲華追到自己懷裡來。雲華驚慌失措,想要逃離他卻不准。
「你是不是翻看我的話本了?」
雲華搖頭。
她從不亂翻陳楚淮的東西。
而且這兩天、她一直在認真練字,根本不敢分心,更別說看什麼話本了。
「這些都是奴婢自己寫的。」
陳楚淮眉峰軒起。「你琢磨了一晚上,怎麼就能琢磨出這麼好的句子來?」
雲華正準備開口,卻在對上陳楚淮的眼眸後著了魔似的說了實話。
「因為奴婢想著二爺,所以就寫了這些。」
話一出口,陳楚淮唇角立馬勾起弧度。
雲華的心口撲通直跳,有些緊張,又有些懊惱。
「寫的不錯。」
只這四個字並未再有其他。
不過他沒追問昨天的問題,不禁讓雲華鬆了一口氣。
可緊接著又對陳楚淮只給出四個字的評價有些失望。
陳楚淮拿了個新的信封,把雲華最後寫的那一張塞了進去,轉而交給洛川,讓他想辦法送到太子手裡。
弄完這一切後,陳楚淮才靠在椅背上,「頭疼,你過來給我按兩下。」
雲華走到陳楚淮身後,給他點按摩的兩側的太陽穴。
她知道醉酒的人第二天會很難受。她動作輕柔,只按摩了兩下陳楚淮就覺得輕鬆了很多。
陳楚淮似乎十分享受。他不喊停,雲華也不敢停,可手指一直保持這個姿勢很快就有些發酸了。
「二爺?」
她輕聲喊著,卻得不到回應。
她停下動作,身子稍稍往前傾,這才看清楚陳楚淮不知何時已經睡著了。
睡在椅子上怎會舒服。
雲華輕輕推了他兩下,小聲的喊著,想喊著他回房去休息。
可陳楚淮喝了酒,剛才身子又放鬆下來,現在整個人睡得很沉,就雲華這么小心翼翼的聲音根本吵不到他。
「二爺?」
她稍稍抬高聲音,果然才剛說完,陳楚淮就不悅的皺了下眉。
雲華走到他身邊,一邊攙扶著他。「二爺,奴婢扶您回房睡。」
話音剛落,陳楚淮的身子就靠了過來,直接將雲華的身體當做了枕頭一般。
他的臉直接貼在雲華的小腹,十分曖昧。
雲華不敢動,只能僵著身子站在那裡。
「二爺?」
「別說話。」
他的聲音迷迷糊糊,能聽得出確實是困了。
雲華終是嘆了一聲,乖乖的站在那裡由他靠著自己。
因為沒有支撐,陳楚淮的腦袋很容易會滑下去,雲華只能用手輕輕托著他的下巴。
她低頭看著靠在自己身前的男人,心砰砰亂跳起來。
不可否認的,她又對著這個男人不知道第幾次心動了。
有這麼一瞬間,雲華突然想要告訴他,自己想永遠陪在他的身邊。
可一想到兩人身份的懸殊,想起李嬤嬤的那些話,她又把這份心思強忍著壓了下去。
不知過了多久,陳楚淮身子猛地顫了一下,緊著那雙清冷的眸子猛然睜開,眼底儘是凜冽和冷意。
雲華嚇了一跳,「二爺可是被夢魘著了?」
聽著這一聲,陳楚淮眼裡的情緒才慢慢被壓了下去,緊繃的身子也慢慢緩和下來。
「你怎麼在這兒?」
雲華揉了揉有些酸痛發緊的後腰和手臂。
「二爺剛才睡著了,奴婢一直在身邊守著。」
她聲音綿軟輕柔,又帶著兩分撒嬌,叫人感覺好像踩在棉花上一樣。
「二爺,我們回房休息吧?」
我們?
陳楚淮勾起唇角。「好。」
他才站起來,可不知是動作太猛還是剛才睡得太沉,這一下竟有些站不穩。
雲華在旁邊扶了他一下,他才不至於摔下去。
「我睡了多久。」
「將近有一個時辰了。」
陳楚淮揉了揉眉心。
「你就這麼一直站著,怎麼不叫我?」
「奴婢看二爺睡得沉,就沒吵您。」
雲華語氣里沒有一點抱怨,反而有些心疼。
「二爺,奴婢扶您去床上吧。」
陳楚淮指了指那邊桌上的茶水。「給我倒杯水來。」
一杯水還沒喝完,門口守衛突然匆匆來報:「二爺,陳玉堂剛才去了老侯爺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