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華是隔天才醒來的,睜開眼睛第一件事就在找陳楚淮,誰知看見的第一個人,卻是孫晟。
孫晟臉色極差,見她醒了,更是毫不掩飾眼裡的煩躁。
「醒了?醒了就自己吃藥,省得我給你灌進去。」
憤憤然丟下這句話,孫晟拂袖而去。
雲華坐起來,覺得莫名其妙。
自己又沒招惹到他,他發這麼大脾氣幹什麼。
藥早就放涼了,一點兒也不燙口,雲華端起一飲而盡,放下碗時才覺得苦澀難忍。
她下意識的伸手到旁邊,卻摸了個空。
低頭一看,旁邊什麼都沒有。
今天給她送藥的不是陳楚淮,所以孫晟不知道現在她喝完藥得含一塊甜甜的蜜餞果脯才行。
這麼在心裡安穩了一番後,雲華又在心裡自嘲起來。
以前她從不覺得藥苦,甚至因為不捨得藥錢,恨不得把藥渣都嚼進去才滿意。
可現在她被陳楚淮養得矯情起來,喝了藥還得找點甜食。
她眸子黯下來,提醒自己只是個丫鬟的身份。
在心裡重複了好幾遍後她才起身洗漱。剛把自己收拾乾淨,又聽見孫晟罵人的聲音。
她跑出去一看,就見孫晟與洛川站在陳楚淮房門口,不知道說了什麼,兩人面色凝重,叫雲華也跟著心頭一緊。
「二爺呢?」
她聲音帶著顫抖,目光一直往屋裡看。
孫晟冷哼一聲直接進了寢臥,轉身砰的關上了房門。
雲華轉而又問洛川,「二爺怎麼了?」
洛川回答的簡潔明了,「毒發。」
雲華心下一沉,大腦瞬間空白一片。
等她反應過來時,自己已經走到門口,雙手正保持著要開門的動作。
而她的動作,已經被洛川攔了下來。
洛川眉心緊縮,臉色冷凝嚴肅。
「孫大夫會照顧好二爺的。」
雲華不敢莽撞,只得老老實實把手收回來。
陳楚淮雖然沒有官職在身,但平日也有要忙的事情。
如今他倒下,手裡的事情就得得全由洛川去辦。
雲華守在門口,思緒亂成一團。
她大概猜到陳楚淮毒發是因為連日來照顧自己受累的結果。
在自己受傷之前,陳楚淮明明還是好好的,要不是為了照顧她,陳楚淮也不至於如此。
孫晟能給他醫治,洛川能幫他辦事。
唯獨她,什麼都做不了。
將近半個時辰孫晟才從裡頭出來,見她還站在門口,且神情焦急的往裡看,孫晟心裡雖然有火氣,但想著陳楚淮這次毒發並不是很嚴重,歸根結底都是因為雲華替他承受了大部分的毒性。
這麼一想,對雲華的臉色又稍稍好看一些。
「把手拿來。」
雲華乖乖的把手伸過去,等孫晟把了脈,滿意的點了頭,這才把手收了回來。
「孫大夫,二爺怎麼樣了?」
孫晟連軸轉,早累得頭暈眼花,這會兒只想回房躺下。
「想看你自己去看。」
得了這句話,雲華迫不及待的就要進去,但孫晟擋在門口,雲華又不敢叫他讓開些。
「二爺此次毒性不深,可能一會兒就能醒了。不過在你房裡摔了一腳,身上那些磕著碰著的地方得好好養著,莫要大意了。」
雲華臉色大變。
他摔了?
還是在自己房裡?
再顧不得擋在門口的孫晟,雲華直接擠身進去了。
走到陳楚淮身邊時,看著他額頭上的青紫,雲華突然笑出聲。
可笑過之後,眼淚又大顆大顆掉下來。
她俯下身子摸著那一處青紫,心疼不已。
平日裡這麼穩重的一個人,怎麼能不小心摔下去。
摔了就摔了,怎麼偏偏摔在臉上。
這麼好看的一張臉,現在弄得一點也不好看了。
她手指輕撫在那到青紫上,似乎是弄疼了他,讓他難受的皺了下眉。
雲華嚇得撤回了動作,可等著他緊皺的鬆開後,又再次把手放在了他的額頭,試探著體溫。
溫度正好,沒有發熱。
倒是她,額頭微燙,怕是又燒起來了。
她才吃了藥,傷口也不疼了,怎麼燒就是退不下去……
剛想著這些,突然手背上覆上了一道溫熱。
雲華嚇得一個激靈,低頭一看,這才發現是陳楚淮醒了。
他的手掌覆在她的手背上,兩隻手交疊在一起,壓在他的額頭。
「嘶。」
額頭的疼還是讓陳楚淮倒吸了一口。
雲華慌的把手收回去,神色卻驚喜起來。
「二爺,您醒了?」
陳楚淮伸出手,掌心貼在她的額頭。
「怎麼又燙起來了?」
雲華躲開他的動作,「奴婢剛才跑著進來的,所以有些熱了。」
陳楚淮撐著身子要起來,可稍稍有點動作後背就是一陣疼痛。
他悶哼了兩聲,把這份不適忍了下去。
雲華小心的把他扶起來,正要給他拿軟墊靠著些時,又突然改了主意。
「二爺,奴婢冒犯了。」
她不經陳楚淮的同意直接就要上手脫衣,陳楚淮抓著那隻手,低聲笑開。
「這麼著急?」
雲華耳尖悄悄紅起來,「二爺別胡說,奴婢可是正經到的。」
陳楚淮笑得更大聲了些,「難道我就不正經了?」
雲華忍不住抱怨起他這個沒心沒肺的樣子來。
「昨天還莫名其妙對我生氣,現在又嬉皮笑臉。」
陳楚淮收斂了幾分笑意,「這不是孫晟說你不能再被氣著嘛。」
雲華愣了一下。
孫晟說的?
說她不能被氣著?
所以他現在就跟自己嬉皮笑臉的?
雲華唇角一直往上翹著,可依舊嘴硬道:「奴婢只是個下人,受主子的氣也是應該的。主子說什麼就是什麼,哪兒有主子看下人臉色行事的道理。」
「二爺若是當真覺得別人好,儘管把人帶回來就是了,奴婢又不會說什麼。」
陳楚淮越聽越不對。
這丫頭從昨天起就一直提起別的女人,可到底是哪個女人讓她生氣了?
他扣住雲華要解衣服的手,力氣稍稍收緊。
「那女的是誰?」
雲華疼得皺起眉頭,「二爺明知故問。」
陳楚淮逼近她,「我知道什麼?從昨天起你就給我擺臭臉,主子和下人分得這麼清楚,連我的床都不睡了,恨不得離我遠遠的。」
他咬牙切齒,「說,到底是哪個女人惹你了?陳之鳶?我去殺了她。」
說罷,他掀開被子就要下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