罰過了?
「二爺為何要罰她?」
楊管事開始還以為雲華明知故問,現在看來,她是真的不清楚內情。
「那丫鬟不懂規矩,孫大夫本是讓她來找我取衣服,沒想到她竟直接來了春澤齋。二爺知道後動了怒,就罰了她。」
楊管事謹記主子交代的不能惹雲華動怒,自以為省掉了丫鬟被一絲不掛扔出來的事情就能免得她跟周應淮置氣,卻沒想到他這麼說,雲華更生氣了。
雲華進抿著唇,袖下的兩隻手不自覺的緊握成拳。
陳楚淮寧願讓楊管事過來取衣服,都不願意讓她知道自己跟前有丫鬟伺候?
他是當真喜歡上別人了?
下一刻,她被這個想法嚇了一跳。
喜歡?
主子對下人間怎麼可能有喜歡。
陳楚淮對她不過就是幾分新鮮。現在這個新鮮勁兒一過,他果然就找別人去了。
楊管事見她神情失落,心裡反覆琢磨了幾遍,都沒想到自己剛才哪句話說錯了。
下人們已經換好了床鋪,楊管事就先帶著他們走了。
雲華收了心思,按照往常一樣想進去看看,可腳步才剛剛踏進去又趕緊收了回來。
陳楚淮不喜歡她。
她越想,越覺得事實就是這樣到的。
揉了揉發酸的鼻子,回了自己屋裡。
棠馨苑。
院外的丫鬟早就被遣下去,陳之鳶放肆的發瘋,砸了手邊的所有東西,罵得嗓子都啞了。
秋容被打得頭破血流,但依舊跪得筆直。
倒不是她有多衷心,而是她若是不好好跪著,再在這個關頭上惹二小姐生氣,二小姐一定會殺了她的!
「陳楚淮,我一定要殺了你!」
陳之鳶喊起這一聲,嚇得秋容打了個寒顫。
「她算什麼東西?一個賤婢,一個娼婦而已,竟敢讓我給她請罪!」
「我的兒啊!」
陳之鳶哭趴在床榻上,半個身子都要懸下來了。
剛才還在痛哭咒罵的人這會兒一點兒聲音都沒有了,屋裡都帶著一股死氣。
秋容不敢上前攙扶,只能匍趴在地上,整張臉都快要貼在地上面了。
「賤人!主子都要掉下去了也不知道過來扶一下?」
陳之鳶突然一躍而起,衝到秋容跟前就是拳打腳踢。
秋容不敢躲閃,硬生生的挨了好一頓打。
見她這樣,陳之鳶越發來氣。
「你這是什麼嘴臉?難道本小姐做錯了不成?你說,是不是本小姐做錯了?」
只是在臉上被指甲滑到不知道多少次後,秋容終於忍不住多的喊起來。
「二小姐沒錯!是郡陽公主讓二小姐有了早產跡象的,錯的是郡陽公主!」
提及郡陽,陳之鳶咬牙切齒。
「那個沒腦子的東西,將來我一定要把她踩在腳下!」
陳之鳶才剛剛小產,身子弱的很,只幾下就沒了力氣。
看著她要癱倒下來,秋容才趕緊扶了她一下。
可下一刻,陳之鳶又嫌惡的將她推開。
「賤婢,你敢用你這雙髒手碰我?信不信把她砍了?」
秋容嚇得猛地縮回了手,陳之鳶一個不穩又摔下去。
「二小姐!」
秋容只覺得天翻地覆,直到身子重重摔在地上才反應過來自己被陳之鳶壓在了身下。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陳之鳶的手肘重重壓在秋容的心口上,疼得秋容差點死過去。
等她站起來,秋容才覺得自己活過來了。
陳之鳶身子搖搖晃晃,不知道準備幹什麼。
秋容生怕她再對自己動手,忍著痛的站起來,小心的扶著她。
「二小姐,不如我們去找將軍,讓將軍給我們做主。」
陳之鳶一把將她推開。
「你懂什麼!要是舅公知道我懷了身孕,照他的脾氣肯定不會再管我了。」
「如果我肚子裡這個還在,那我倒是還有別的依仗。可現在肚子裡這個沒了,我就只有舅公一個人可靠了。」
要是失去姜驍這個靠山,她以後還怎麼活!
秋容不敢說話,甚至大氣哦度不敢喘一個。
「我沒小產。」
陳之鳶冷不丁的這一句話叫秋容有些心慌起來。
緊著,陳之鳶果真一巴掌刪了過來。
「記住,我沒小產,我的孩子依舊還在肚子裡,聽見沒有?」
秋容連連點頭,「奴婢聽見了。」
陳楚淮出去了大半日,消氣了才回來。
院中乾乾淨淨,又見自己的寢臥房門緊閉,陳楚淮眸心沉了沉,輕輕的推開房門,卻沒找到雲華的影子。
離開時被扔在地上的被褥全又換了一遍,除此之外,屋裡跟他離開前並無差別。
陳楚淮心頭一緊,快步走到雲華自己的房中,看見在床上酣睡的人,這才鬆了一口氣。
他故意弄個些動靜,但云華睡得深沉,好像根本沒感覺。
陳楚淮面色稍變,快速走過去,查看著雲華的狀態。
連著喊了她好幾聲都沒有任何反應,陳楚淮心下一沉,立刻叫人把孫晟喊了過來。
一番診斷,孫晟惱怒道:「你把人姑娘氣著了?」
陳楚淮搖頭。
他氣雲華?
明明是雲華把他氣得夠嗆。
孫晟一邊下針一邊嘀咕:「都說了不能動怒不能動怒,現在好了,才剛救回來的人又毒發二次。」
聽見「毒發」這兩個字,陳楚淮心都涼了半截。
「你要是不想要她就送給我,我要!我想要的可是活的,你可別把我的藥身給氣死了。」
孫晟才嘀咕完,就被陳楚淮一把拎起了衣襟。
「何太醫也能醫治,解毒的人不單單只有你一個,你再敢提那兩個字,我現在就殺了你。」
孫晟這才乖乖閉了嘴。
剛才還跟自己鬧脾氣的人,現在又昏睡成這般。
陳楚淮恨不得扇自己兩下。
不就是一個女人,讓讓她怎麼了?
「她這次毒發為什麼沒發熱?」
孫晟冷笑,「怎麼不發,等著吧,晚些時候還有折騰你的時候呢。」
果真,過不了多久雲華就渾身發熱起來。
陳楚淮一直守在床邊,寸步不離的照顧,直到第二日的下午,雲華身體的溫度才變得正常。
孫晟明明說她退燒了就能醒過來,可他一直守到半夜雲華都沒醒過來。
陳楚淮撐著床沿,聲音因為疲累而有些虛浮,「你再不醒,我可就撐不下去了。」
話音將落,他身子往下一墜,把旁邊的桌椅撞出好大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