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並未留下任何方子。」
陳楚淮的話像是一盆冷水,澆滅了何太醫內心裡的興奮。
知道孫晟外出,何太醫特地留下了方子。
「讓人先按照這個方子抓,今晚先服一次,明天早晚各服一次,晚上我再來府上給這位姑娘看診。」
陳楚淮聲音清冷,「她明日能醒過來嗎?」
何太醫頷首,「若是沒什麼另外的情況,明日一早應該就能醒過來。」
「明日她若是清醒的,你再來看診時不能讓她知道中毒的事情。」
何太醫倒是上道,「楚二爺放心,下官知道該怎麼做。」
叫人送走了何太醫後,陳楚淮才認真的看起了那張方子。
思索片刻後,他又取出另外一張方子。
那張方子邊緣處已經泛黃,不知道已經放了多少年,但上面的墨字卻依舊很清晰。
茯苓,知母……
他與何太醫留下來這張放在一起,兩張方子竟然是一模一樣的。
「洛川,前頭雲華吃的那些藥都是從哪兒抓來的?」
「都是孫大夫直接去福春堂里拿來的。」
陳楚淮微不可查的皺了下眉,「每次都是他親自去取的?」
洛川頷首,「孫大夫從不假手於人,都是自己親自去辦的。」
陳楚淮沉默了片刻,「你去福春堂查查,孫晟每次都拿了些什麼藥材,藥材幾錢,是每次都一樣,還是各不相同。」
洛川雖有疑惑,但還是聽命去辦了。
不消多時洛川就回來了,連帶著把何太醫的方子也抓了回來。
「二爺回京之後毒發過兩回,孫大夫都是去福春堂抓的藥材,每個藥材的用量也寫在上頭了。」
「至於在安州時的方子屬下也已經著人去查了。」
說罷,洛川又拿了出了另外兩個方子。
「這兩張則是雲華姑娘上次毒發時孫大夫所用的方子。」
陳楚淮目光一掃,還來不及看到最後一個字時,他的眼眸已經緊縮一瞬。
這兩張方子裡沒有一樣跟他的毒發時所用的藥材相同,甚至於裡頭還加了不少大毒之物。
都說久病成醫,這句話還是有些道理的。
饒是陳楚淮不懂醫理,他也知道其中幾樣根本不能同時服用。
他攥緊了手裡的紙張,額頭怒氣青筋。
他毒發這麼多年從未有過吐血的情況,而雲華第一次毒發就吐了血。
可見那藥材是當真不一般。
突然,陳楚淮神色一緊,接著身形一閃,已經衝到雲華的房中。
不知何時雲華身上的被子已經踢到了地上,甚至於她整個身體都已經懸在了床邊。
陳楚淮快步走過去,讓她好好躺回去。
抽手時,陳楚淮半隻袖子都濕掉了。
本來就是風寒,再睡在這樣的床鋪里病情豈不是更嚴重了?
想到這些,陳楚淮直接抱起雲華回了自己房中,又叫人把雲華的床鋪重新換掉。
等藥煎好,他又親自餵雲華喝藥,甚至還在跟前守了一夜。
直至第二天清早,雲華的燒才退下來。
而雲華醒的時候已經快過巳時了。
睜開看見自己躺著的是陳楚淮的床榻,雲華嚇得翻身而起。
動作太大,把正在軟塌上小憩的人給嚇醒過來。
陳楚淮倏然起身,這才看見是她醒了,緊繃的神情這才放鬆下來。
見她要著急下床,陳楚淮又快步走過來,用手試探她額頭溫度時候,正好讓她重新躺了回去。
確實沒再燒起來。
陳楚淮懸著的心這才徹底放下來。
見她還要撐著身子起來,陳楚淮冷下語氣。
「你非要起來幹什麼?」
雲華冷動作僵了一下,「這是主子的床。」
陳楚淮氣不打一處來,「你今天才知道這是主子的床?」
見她已經掀開了被子,陳楚淮一把拍開她的手。
「你起一個試試。」
雲華委屈。
「二爺的床會被奴婢弄髒的。」
陳楚淮捏起她的下巴,「你說說,我什麼時候嫌棄過你?」
怎麼沒有?
他昨晚上還嫌棄自己了呢。
雲華倒是想說,可他的力氣太大,疼的她根本沒說話的餘地。
「好好給我躺著。」
她的藥已經溫了兩回了,現在醒了,當然是要先把藥喝了。
雲華以為是昨天去醫館抓來的那些藥,接過來一口喝了個乾淨,可是入了口的苦澀還是讓她難受的想要全部吐出來。
突然,她的嘴裡被人塞了一塊果脯。
甜味在舌上漫開,瞬間壓過了苦澀。
「好甜。」
「喜歡吃?」
陳楚淮把那碟子果脯直接端過來。「吃吧。」
雲華吃了幾個,這才徹底壓下了口中的苦澀。
她抬起頭,這才發現陳楚淮正一直看著自己。
「我睡了二爺的床,二爺不生氣嗎?」
陳楚淮只覺得莫名其妙。「我為什麼要生氣?」
她怕是不知道她睡過的床都是香香軟軟的,被褥上全是她的味道,能讓陳楚淮這個覺輕的人貪睡很久。
如果她願意,她可以一直睡在這張床上。
雲華憋了半天,才紅著臉說:「奴婢來了月事,會把二爺的床鋪弄髒。」
陳楚淮剛才的那些和顏悅色頓時變得冷沉下來。
「東西髒了就扔掉。」
雲華渾身一顫,突然心慌起來。
那他也覺得她……
突然,陳楚淮跨步到她跟前來。
雲華看著那個被他墜在腰間的香包,心幾乎跳到了嗓子眼。
「我昨天就跟你講過了,你再敢說自己髒,我饒不了你。」
雲華心口一窒,抬起眼眸時,恰好對上他那雙幽深的眸子。
她放開緊咬著的唇角,點頭乖乖應了一聲。
「嗯。」
又被陳楚淮盯著躺了一會兒,雲華才找了藉口回了趟自己的屋裡。
可換衣時雲華才發現自己多慮了。
她的月事,沒有了。
只一個風寒而已,難不成因為吃藥的關係,所以月事就沒了?
晚上,何太醫果然又來了,給雲華診了脈,又問了些話,最後又重新寫了一張方子。
見陳楚淮不在,雲華趁著機會問了月事的事情。
何太醫把手收回來,神情輕鬆淡然。
「姑娘不用擔心,等你病好了,月事自然就好了。」
雲華不好多問,只先謝過了他。
何太醫拿著診包,轉身時臉色卻又凝重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