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華不明所以,知道他在生氣,又不敢多問。
到了京城,路過醫館時陳楚淮又讓洛川停下來,他則是抱著雲華直接下了馬車。
孫晟不在京城,府醫是大房的人,早就扔出了侯府。
前頭太后才因為雲華的事情說過他,他肯定是不能去宮裡請太醫給雲華看診的,不如就找個醫館大夫看看。
洛川把守堂的大夫拽出來,說雲華摔著了。
大夫瞧見他身著華貴氣度不凡,自然不敢得罪。
按照吩咐給雲華看了診,突然疑惑一陣。
「男子怎麼會來月事?哎喲!你是個姑娘?」
雲華臉紅著點頭。
緊著,她渾身一僵,腦子裡瞬間炸開。
剛才陳楚淮進門時說什麼?
說她摔了?
雲華像是想起什麼,她站起身來,果真瞧見自己衣服後面髒了一塊。
這……
她找個地縫鑽進去算了!
大夫也不好說什麼,輕咳兩聲說出她腹痛難忍且總是體寒的毛病。
陳楚淮的臉色越來越沉。
見她一聲不吭,還悄悄擦了擦剛才坐過的椅子。
他一把拽起雲華,神清有些惱怒。
雲華被他的動作嚇得一跳。
男人都嫌女子月事骯髒,她便以為陳楚淮生氣的是這個。
她心知男子忌諱這些,甚至還有人以為沾染上就要倒霉一輩子。
陳楚淮人中龍鳳,他怕是恨不得殺了自己了。
雲華雙腿一軟正要跪下,誰知又被陳楚淮拎了起來。
他磨著後牙槽,「你腹痛,還體寒?」
一個丫鬟,哪兒這麼多毛病。
雲華眉心狂跳,他這是要開始問罪了?
誰知下一刻,陳楚淮將她攔腰抱起,直接抱上了馬車。
雲華上車後才看見軟墊上染了東西,她心裡咯噔一下,轉身一屁股坐在那裡,不動了。
就算不抬頭,她也知道陳楚淮一直在看著自己,而且,他還有點生氣。
雲華心裡越來越慌,想起身,又怕身下的髒漬再露出來,最後只能緊緊抓著膝上的衣服,盯著露出小半的鞋尖。
「奴婢會洗乾淨的。」
轉念一想,陳楚淮怕是也不會要這種髒東西了,又咬咬牙,「奴婢,奴婢賠主子一個。」
「你賠什麼?」
陳楚淮語氣不善,聽得雲華心頭又是一緊。
正不知道該怎麼說時,洛川已經拿了藥回來了。
馬車緩緩行駛,不過片刻就到了侯府。
陳楚淮似乎真的很生氣,徑直就下了馬車。
雲華介意身後髒了的衣袍,可又不能一直坐在馬車裡,最後只能連同那塊軟墊一齊帶下了馬車。
誰知剛下馬車,陳楚淮見她這副樣子,更是氣不打一處來,轉身就進了府。
雲華僵在那裡,直到洛川也跟進去後,她才緩緩抬起步子。
回了春澤齋,雲華先把衣服換了。轉頭看見那個髒了的軟墊,拆開看看連裡頭也弄髒了,就算洗了也沒法用了。
她把軟墊扔了,又想著身上已經髒了,便想沖個澡。
這會兒太晚,雲華也不好意思讓人燒水,就只是用冷水隨便沖了下身子。
誰知這一衝,又把自己給沖病了。
聽著隔壁咳嗽連連,陳楚淮煩躁的翻身而起。推門而入時,那個躲在被子下捂嘴咳嗽的聲音越來越大了。
陳楚淮一把掀開被子,驚嚇到雲華的同時,他的手已經覆在了她的額頭。
又燙起來了。
陳楚淮臉色一沉,轉頭讓人叫孫晟過來。
「二爺,孫大夫說他要離京兩日。」
剛說完這這句話,雲華又咳嗽起來。
她咳的好厲害,好像要把五臟六腑都咳出來。
她一手捂著口鼻,一邊指著門外,含含糊糊的請他先出去。
「都病成這樣了你還管這麼多?」
雲華咳得頭暈眼花,眼看就要摔下床。陳楚淮忙伸手扶了一把,這才摸到她還微濕的頭髮。
「你去洗澡了?」
雲華連點頭的力氣都沒有了,只是躲開陳楚淮那隻手。
「奴婢,髒。」
陳楚淮扼住她的下巴,強迫她看著自己。
他臉色難看至極,幾乎是磨著後牙槽的擠出幾個字來。
「你再這麼說自己,我饒不了你。」
片刻後,休沐在家的何太醫被人請到了廣平侯府。
聽說是風寒,何太醫面色冷肅,怕老侯爺熬不過這一關。
沒想到到了春澤齋才知道,得病的就只是一個下人而已。
後宮裡多少金貴娘娘等著他看病,沒想到他卻被喊來這裡給一個丫鬟看診,簡直是大材小用了。
要不是陳楚淮臉色實在太難看,何太醫都不想診脈,直接給個方子讓人抓藥就行了。
不過既然楚二爺在場,他多少得做些樣子。
可當他把手搭在丫鬟脈象之上,面色瞬間冷凝下來。
他從未見過如此奇特之症狀。
「如何?」
陳楚淮聲音不再如同往日的清冷,甚至能聽出幾分焦急。
何太醫沒應聲,繼續把著脈象。
約莫一盞茶的時間他才收了手,正要開口時,陳楚淮又把他請到了書房說話。
才踏進書房裡,何太醫已經急著開口。
「楚二爺,你家這丫鬟並非只是風寒,她還中了毒。」
陳楚淮背對著他,他看不清楚神情,但聲音明顯僵硬了片刻。
「什麼毒?」
何太醫搖頭。
「查不出來。不過暫且能壓制。」
陳楚淮明顯鬆了一口氣。再轉過身時,又恢復了那個處事不驚的模樣。
「如此那就有勞何太醫了。」
何太醫總覺得有些奇怪,但一時間又說不清到底是哪裡奇怪。
再回到雲華房內的時候,她已經沉沉睡了過去。
何太醫並不覺得有什麼,可陳楚淮神色卻比剛才還擔憂緊張。
瞬間,何太醫明白到底是哪裡令他覺得奇怪了。
「楚二爺,這丫鬟不是第一次毒發了吧?」
剛才說起這丫鬟中毒的事情,陳楚淮雖是背對著自己,但他並未有什麼明顯的緊張和詫異,顯然是早就知道了這丫鬟中毒的事情。
現在有見他這樣緊張,何太醫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這是第二回。」
何太醫從診包里取出銀針,銀針在暖色的燭光下依舊閃著寒光。
「第一回是孫大夫診治的?我可否看看孫大夫為她診治的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