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回頭張望,陳楚淮擰起眉心稍有不悅。
「剛才的熱鬧沒看過,還想過去看一回?」
雲華搖頭,指著那邊滿是擔憂,「二爺,他會不會……」
誰知陳楚淮只是輕哼一聲,「死了才好,給他爹娘省麻煩了。」
雲華聽得後頸一涼。
「他好歹是個親王世子。」
陳楚淮的不悅已經明擺在臉上了,他抬起雲華的下巴,「想換個主子?」
雲華乖乖閉了嘴。
他這人怎麼這樣,自己明明關心的可是他!
誰家兒子被人踢下水生死不明還能在家裡做得住的?
反正如果將來他兒子被人踹下水,雲華一定是要找人算帳的。
果不其然,兩人才剛回侯府,奕親王就親自找上門來了。
下人傳話到春澤齋時陳楚淮正教雲華怎麼點香,每次又該放多少的份量味道才會剛剛好。
聽說人家找上門來,雲華手上動作猛地一顫。
「走吧,爺帶你去瞧瞧這位奕親王。」
雲華聽得雲裡霧裡,才隨著陳楚淮到了前廳,一眼就看見了那位雍容貴氣的奕親王。
才看見陳楚淮,奕親王就從坐上起了身。
「楚二爺。」
雲華有些驚訝,奕親王可是祁帝的兄長,雖然只是個閒散王爺,但是在京中還是有些地位的。
她以為人家是來算帳的,沒想到這位奕親王還站起來跟陳楚淮打招呼。
「王爺。」
人家有禮,陳楚淮自不會失了禮節。
雲華亦是規規矩矩的與奕親王行了禮,之後就乖乖站在陳楚淮身後,低眉順目的。
兩人均坐在下頭,主位空在那裡。如果不提身份,兩人的輩分都是平等的,也不用著分上下。
不過雲華心裡還是有些意外。
奕親王不是來找陳楚淮麻煩的嗎?
「今日犬子衝撞了楚二爺,回府之後我已經教訓過去了。」
說罷,奕親王把手邊的錦盒推到他面前。
「應析被我們寵壞了,才會做出這等欺壓他人的事情來。好在沒有誤傷百姓。」
雲華好奇的多看了這位奕親王兩眼。
她以前從未了解過這位奕親王,只知道他是先帝最喜歡的兒子。本以為出神高貴,蕭應析的脾氣多少有些向他的,沒想到他竟是這樣溫文爾雅的一個人。
可下一刻,奕親王話音一轉,「不過聽說嚇到了一位姑娘,實屬不該。這些,算是給那位姑娘的賠禮。」
雲華心裡咯噔一下,腦袋埋的更低了。
陳楚淮側眸看了眼,「她的禮是賠了,那我的禮呢?」
奕親王笑了。
「今日算我欠楚二爺一個人情,他日需要我時,楚二爺只管叫人說一聲就。」
說罷,奕親王起了身,朝著他點了點頭,就這麼走了。
雲華愣了愣。
他就這麼走了?
陳楚淮輕笑出聲,他打開錦盒,見裡頭全是女子的胭脂香粉,且還是京城裡那家最大最好的胭脂鋪子裡的貨。
他挑出其中一個,打開蓋子,頓時一陣玉蘭花的清香撲鼻而來。
確實好聞。
「吶,這是人家給你的賠禮。」
雲華搖頭,「奴婢不敢要。」
她確實是被嚇到了,但並非全是蕭應析說要撞翻小船的事情,而是在上小船之前她就已經怕的不輕了。
「人家給了你就拿著,若是喜歡,下回我再帶你去揍他兒子一頓,到時候他還會給你再送新的來。」
陳楚淮說這些的時候一點兒也不臉紅,把不要臉三個字發揮到了極致。
「你覺得奕親王這個人怎麼樣?」
雲華實話實話,「城府深,不簡單。」
陳楚淮眉峰軒起,「從何說起?」
「據奴婢所知,奕親王只有蕭應析這個獨子,從來都是捧在手心裡的。他的兒子受了欺負,他一個做父親的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就算了。」
看了眼他手邊的錦盒,雲華皺起眉頭。
「奕親王送來這些,顯然已經打聽過我們上街做了什麼。明知道二爺買了些名貴的香料,卻只送來一些胭脂水粉,真是小氣。」
「他做這些,看似是給二爺留了更大的人情,可其實是把矛頭轉向了奴婢。這要是不清楚內情的人怕以為是奴婢攛掇二爺把他兒子踹下去的。」
「奕王妃比他更疼兒子,可現在只來了奕親王一個人,想必奕王妃肯定是往宮裡去了。他們夫妻二人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沒準兒一會兒宮裡就來人請二爺進去問話了呢。」
陳楚淮勾起唇角。
「你倒也不傻。」
雲華略有不滿。
「奴婢本來就不傻。」
陳楚淮把錦盒遞給她,「既然是給你賠禮道歉的,那你就拿著。」
見她不敢接,陳楚淮語氣顯得有些不耐。
「拿著就拿著,有我在你怕什麼。」
他唇角的笑意逐漸變得嘲諷起來。
「告狀嘛,誰不會似的。」
約莫半個時辰的功夫,宮裡果然來人了。
雲華的心提起來,才跟著陳楚淮起了身,她又被陳楚淮摁坐了回去。
「接著算。」
看著眼前這一摞帳本,和跟前這個越盤越亮的金算盤,雲華眼皮子狠狠跳了跳。
奕王妃是往太后那裡告的裝,宮裡來的自然就是太后的人。
到了太后那裡,不見李嬤嬤站在外頭等,陳楚淮立馬明白,太后是真生氣了。
他在太后的寢殿外等了小片刻才被叫進去,滿是怒容的太后根本沒看他一眼。
倒是李嬤嬤驚呼一聲:「呀,楚二爺臉色怎麼這麼蒼白?」
太后一驚,抬眸看過去,果真看見陳楚淮臉色難看,連唇色都是發白的。
「快快快,讓他坐下,是不是在外頭曬著了?李嬤嬤,快宣太醫過來。」
李嬤嬤正要吩咐下去,陳楚淮卻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我沒事,孫晟已經給我看過了。」
來時還好好的人,這會兒一開口全是虛弱。
李嬤嬤又驚了一下,「這手也這樣涼!」
太后也顧不得別的了,趕緊走到跟前,才拉起陳楚淮的手眼眶頓時就紅了。
「好好的孩子怎麼成這樣了!是誰領著進宮來的?日頭大不知道給他遮把傘嗎?」
陳楚淮稍稍低著頭,「那小宮人領我走的都是陰涼的地兒,姑奶奶可別罰他。是我沒用,才回京城游個湖就被嚇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