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玉堂不情不願的過來,見了陸成淵連招呼都不打,簡直狂妄自大到了極致。
他臉上的傷疤不好包紮,只能上藥後露在風中,看起來比之前還要可怕。
陸成淵是大理寺卿,比之嚇人的東西不知道見過多少,看見他頂著這麼一張臉出來只覺得可笑。
而陳玉堂,得見他唇角的嘲諷登時甩了臉色。
「跪下!」
陳雲意一聲厲斥,陳玉堂當著陸成淵的面不好發作,只能聽話的跪在蒲團上。
「這三日你必須跪在這裡,少一刻鐘都不行。三日後父親出殯後,我叫人送你上山靜修。」
陳玉堂不敢置信,猛地站起身來,瞪著一雙眼睛揚聲質問:「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放肆?對你長姐都敢這般無禮,難怪會做出毒害廣平侯之事。」
陳玉堂氣得兩隻眼睛都要瞪出來了,「你胡言亂語!」
陸成淵冷笑,「我胡言亂語?眼下京城誰人不知你要下毒謀害親祖父?怎麼,自己做過的事情不敢承認嗎?」
說話間,他一直看著靈堂上的那口棺材,意味深長。
在陳玉堂要發作之前,陸成淵又是一聲冷笑。
「你以為還有姜家給你兜底呢?要不是皇上顧念姜將軍立下過汗馬功勞,姜家早被滿門抄斬。陳玉堂,做人不能光架子和脾氣,你也得長長腦子,別把我夫人也一併牽連了。」
臨走前,陸成淵留下了自己的人,就站在靈堂外,不准陳玉堂離開一步。
且已經給陳之鳶傳了消息,讓她休息半個時辰後立馬過來,給陳蘊桓守靈。
陳雲意依舊是不放心,上了馬車也想要再看看娘家,可她剛掀起車簾就被陸成淵給摁住了動作。
「以後少跟你娘家這兩個沒腦子的弟妹摻和,免得你也沒了腦子。」
成親幾年,陸成淵還從未對她說過這樣的重話。
陳雲意咬緊下唇,再也不理他了。
春澤齋里,雲華一直伺候在陳楚淮身邊,見他一直望著手裡的話本發呆,她斗膽直接替他翻了頁。
陳楚淮這才收了神。
「怎麼了?」
雲華聲音輕軟,好聽的像是一根羽毛拂過心尖。
「這頁話本奴婢都看了不下二十遍了。」
陳楚淮輕笑,直接把手裡的話本遞給她。
「拿去看吧。」
雲華接過話本,卻是規規矩矩的放在一邊。
「二爺是心情不好?」
她也是明知故問了,陳楚淮現在心情怎麼可能好得起來。
「那二爺要不出去尋尋樂子?沒準兒心情就好了呢。」
他看了眼雲華,突然笑起來。
「尋樂子?好主意。」
他瞬間來了精神,「走,爺帶你出門尋樂子。」
出門啊!
陳楚淮每次出門她都能得到賞銀,自然也喜歡跟主子一塊兒出門。
「不過你這身衣服得換換。」
雲華低頭看看自己這一身,沒覺得有什麼不妥的。
陳楚淮吩咐了兩句,片刻後已經有人送了一身衣服過來。
看著眼前的男裝,雲華不確定的問:「二爺讓奴婢穿這個?」
陳楚淮頷首,「一會兒出去以後就得改改口,可不能再叫自己奴婢了。」
雲華換了一身衣服出來,連頭髮也梳成了小廝的模樣。
可雖然換成了男裝,她依舊是面貌清雋好看,站在人堆里一眼就是最吸引人的那個。
「二爺,奴婢弄好了。」
她沒有男鞋,只能找了一雙自己在前院掃地時穿的一雙青色布鞋,雖然看不出男女,但總覺得有些怪怪的。
陳楚淮自然也注意到了,可他是男人的腳碼,雲華根本穿不得他的鞋子。
「罷了,今晚就先這麼穿吧,等明天我再讓人給你做兩雙。」
雲華追上他的腳步,「二爺,這一身奴婢還得一直穿著嗎?」
陳楚淮頓下腳步,提醒她,「換上這身衣服,你就不是奴婢了。」
雲華立馬捂住嘴巴,瓮聲瓮氣的應道:「小人明白。」
陳楚淮笑出聲來,抬手在她腦門上輕輕敲了一下。
雲華又抬手捂著腦門,小步的追在他身後。
馬車一直來到一處人聲熱鬧的地方才停下,雲華先下了馬車,頓時被眼前驚艷了。
眼前這一處三層的高樓懸著好幾個大紅燈籠,門庭若市,各家富貴公子進進出出,樓里傳出歌舞聲,觥籌交錯,熱鬧非凡。
陳楚淮從馬車上下來,見她這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又被她哄得一樂。
「二爺,這是什麼地方?」
陳楚淮指了指前頭,雲華順著方向得見那邊掛著的牌匾上用金墨寫了幾個字:和樂樓。
「原來這就是京城裡大名鼎鼎的和樂樓。」
早聽說和樂樓的盛名了,今日一看果真名不虛傳。
雲華確實沒見過世面,光是在外頭站著看都覺得稀奇,恨不得上前把每個地方都摸一摸。
「走吧。」
陳楚淮腳步往前一跨,直接走到她的前頭。
雲華跟了兩步後突然停下來,她看著和樂樓的招牌,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
和樂樓可是青樓!
是不乾淨的地方!
陳楚淮停下腳步,轉身催問她:「怎麼不走了?」
雲華腳步往後一退,「奴婢……小人在這等著二爺就是了,二爺只管玩兒的盡興。」
陳楚淮眸色微沉,「過來。」
雲華搖頭。
她是女子,好人家的女子是不能進這種地方的。
嘖。
陳楚淮有些不悅了,這丫頭,偏要在這個時候掃他的興致?
「過來。」
和樂樓里這麼熱鬧的聲音都壓不過他語氣里的不悅。
雲華硬著頭皮走到他跟前,還想要試圖給他講講道理,誰知樓里突然沖成一個女人,直接勾住了她的手臂。
「二爺可算來了。」
女人一邊喊著,一邊把雲華往裡拽,雲華在她手裡根本沒逃跑的機會。
舞台上那些舞娘穿著輕紗,身姿妖嬈,活像一窩女妖精。
陳楚淮看她慌張無措的樣子,心情突然大好起來。
果然,有她在的地方才有樂子。
女人直接把雲華拉上了樓,雲華何曾見過這種陣仗,抱著柱子不敢撒手。
女人拉不動她,嬌笑兩聲後打了個手勢,那些舞娘全都圍了過來,她們身上的胭脂水粉嗆得雲華氣都快要喘不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