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侯爺沒追究陳玉堂?
雲華想了想,最後搖頭道:「二爺,您誤會老侯爺了。」
陳楚淮鋒銳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你還為他說上好話了?」
雲華搖頭,「奴婢不是為二爺說好話。二爺如今正在氣頭上,沒把事情想明白而已。」
陳楚淮黑了臉,轉身讓她滾出去。
雲華第一次沒麻溜的滾出去,而是柔聲在他身後,緩緩勸說。
「二爺不知,那侍衛身上的姜家信物正是老侯爺讓奴婢放進去的。」
陳楚淮背對著她,她看不見陳楚淮的神情,但她知道,他聽進去了。
「奴婢以為,老侯爺放過少爺,是因為他不想在這個節骨眼上把姜家趕盡殺絕。畢竟二爺剛回京城,若是太過鋒芒畢露,不僅會找來姜驍一伙人的嫉恨,更是讓天子忌憚。」
「雖然奴婢不知道後頭發生了什麼,但今日有外人在場,這件事情多多少少都會傳出去,少爺還有什麼本事跟您搶爵位。」
她大膽的走到陳楚淮身邊,輕輕碰著他的袖子。
「二爺您莫要生氣,老侯爺也是為了您好。」
陳楚淮將她一把拉到跟前,捏著她的下巴,磨牙切齒。
「所以你還是在給他說好話。」
他力氣有些大,疼得雲華倒吸了一口。
那雙杏眸很快就盈滿了淚水,連鼻尖都帶上了分紅。
「二爺,奴婢疼。」
「少用這副可憐兮兮的樣子看著我,惹惱了爺,你哭破天都沒用。」
話是這麼說的,但他的力氣卻明顯放輕不少。
雲華軟著聲音,「奴婢今天嚇著了,您還對奴婢這麼凶……」
她這話分明是在撒嬌。
其實她剛才說了這麼多話,陳楚淮確實是聽進去了。不光是聽進去了,連氣都消了大半。
他凶,不過是抹不開面子而已。
可現在聽著這一聲撒嬌,陳楚淮心情瞬間見好起來。
「這嚇著了?可你按著東西往人頭上砸,又給人家灌藥的時候你怎麼不怕?」
雲華睜著杏眸,語氣認真,「那可是二爺的父親,奴婢就算是豁出性命來也得護著呢。」
陳楚淮心口一窒,將她擁進懷裡。
雲華下意識想掙扎,陳楚淮卻不給她任何機會。
他把雲華抱得緊緊的,腦袋埋在她的脖頸上,聞著她身上好聞的味道。
「別動,讓我抱一會兒。」
他的擁抱不帶有任何情慾,就只是單純的抱著她而已。
見多了陳楚淮的清冷矜貴和他的盛氣逼人,現在他顯露在雲華眼前的脆弱越發讓人心疼。
雲華已經伸到他腰間的手懸空了片刻,終究還是沒敢擁上去。
他是主子,他有絕對的權利,他想幹什麼就幹什麼。
可她只是個下人,是個奴婢丫鬟,她要時刻謹記自己的身份,決不能肖想不屬於自己的東西,更不能讓主子誤會。
也不知是過了多久,陳楚淮依舊緊緊抱著她,雲華腳都有些酸了。
她突然想起正事來。
「二爺,九翠今天外出撞見二小姐跟東宮的人在一起。」
陳楚淮擁著她的動作稍頓,「東宮?跟東宮的誰?」
「九翠說是個侍衛,那侍衛對二小姐畢恭畢敬,恐怕她腹中的孩子是……」
雲華沒敢把話說完,便聽得陳楚淮一聲冷笑,「果真是太子的。」
太子!
雲華心裡咯噔一下,原來他一早就知道了。
陳楚淮終於捨得將她放開。
「是不是都無所謂了,反正這個孩子留不下來的。」
雲華想說點什麼,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今天准你一天假,不過不准出府。」
陳楚淮望著天邊遠處,「今天京城不太平,你哪裡都不准去。」
陳之鳶回來的時候才知道陳蘊桓死了,她衝進陳玉堂的屋裡,將他面前的筆墨紙硯全都掃落地上。
「你瘋了是不是?我才不在府上你就鬧出這麼大的麻煩?你是嫌姜家死的不夠徹底,是覺得皇上不敢砍了舅公腦袋嗎?」
「你到底有沒有腦子,母親給祖父下毒是個什麼下場你忘了嗎?姜家現在是個什麼境遇你不知道嗎?你怎麼敢給祖父下毒!」
陳之鳶的手指頭就差戳在他的腦門上了。
她一肚子火氣,恨不得幾巴掌打死眼前這個不爭氣的敗家子。
「你到底在著什麼急?我不是已經在想辦法了嗎?」
啪!
陳玉堂把桌子拍得震天響。
他反手打開陳之鳶戳著自己腦門的手指頭,猙獰著那張臉,狠狠瞪著她。
「你想什麼辦法?你的辦法就是去東宮給太子當洗腳婢,對他點頭哈腰企圖從他哪裡得到一點點寵愛?」
「得了吧你,他要是真有心娶你,還至於讓你挺著個肚子天天像個見不得人下賤娼婦與他私會?」
啪!
陳之鳶一巴掌,把陳玉堂未說出口的那些話直接打回了肚子裡。
「我再怎麼樣也比給祖父下毒強!」
陳玉堂冷笑,「我下毒又怎麼了?只要把那老不死的毒死了,我就是下一個廣平侯。我做了廣平侯,你才能嫁個好人家!」
他好像瘋了一樣,講話半點不知道遮掩,張狂的好像要讓全天下的人都聽見。
「怕什麼?那老不死的知道了又怎麼樣?他還不是照樣捨不得殺我。」
「你是沒看見今天陳楚淮是個什麼表情,我要殺他老子,他老子又捨不得殺我,哈哈哈……」
突然,陳玉堂直愣愣的盯著她。
「你看著吧,廣平侯的爵位只能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陳之鳶被他的眼神嚇得往後退,直到撞到什麼東西才停下。
她惱羞成怒的回頭,剛要張口訓斥,卻在看見那張清冽的臉時,嚇得小腹緊縮一瞬,疼得她頓時臉色蒼白起來。
「二叔!」
聽見這個稱呼,陳玉堂才猛地驚醒過來。
他雙腿一軟,直挺挺的跪在地上。
「二,二叔……」
陳楚淮目光冷如寒冰,在揮起手中鞭子時,他面上的淺笑瞬間隱沒。
下一瞬,陳玉堂的慘叫撕裂了整個廣平侯府的寧靜。
陳之鳶看著陳玉堂從眼下到最巴被鞭子抽出這麼長的血淋淋的印子,她整個人都嚇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