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血痕的位置很明顯的告訴陳之鳶,因為陳玉堂說錯了話,所以他那張爛嘴挨了打。
可剛才說錯了話的不知是陳玉堂,更是她陳之鳶。
陳之鳶下意識的捂著小腹,想要跑,卻見一個東西甩到她的眼前,攔住她的去路。
緊接著啪的一聲,她手邊的桌子竟然被陳楚淮硬生生的劈成了兩半。
陳之鳶失聲尖叫,最後兩眼一翻直接暈了過去。
而陳玉堂,捂著破了相的臉,身子顫抖不止,愣是一個字都不敢說。
「你害死了你娘,又害死了你爹,背著這麼大的孽債,你還敢在這裡口出狂言。」
「陳玉堂,你連跪在我們陳家列祖列宗牌位下請罪的資格都沒有。」
瞥見鞭子上沾著的血,陳楚淮厭惡的一把扔掉。
「不孝子,去你爹靈堂跟前跪著。」
說罷,他掃了眼暈死在地上的陳之鳶,輕嗤一聲:「把她也帶過去。」
陳雲意晚些時候才收到消息,趕回來時家中靈堂已經布置好了。
靈堂內躺著兩個人,一個是棺材裡的陳蘊桓,一個是躺在地上,身下只墊著蒲墊,不知是暈還是死的陳之鳶。
「玉堂!」
府醫正在給陳玉堂臉上的傷勢上藥,不慎弄疼了他,竟被陳玉堂一腳給踹了出去,頓時露出那一張破了相的臉。
一個月的時間裡她死了爹,又死了娘,轉眼又看見這些,陳雲意只覺得眼前一黑,差點嚇暈過去。
婢女半蓮趕緊把她扶住,想啊幫她攙到椅子上坐著。
陳玉堂突然竄起來,「大姐……」
才剛開口,陳玉堂才擦了藥的嘴巴又流出血來,疼得他哭爹喊娘。
儘管姐弟倆自小不親近,可他好歹是自己一母同胞的親弟弟,陳雲意怎能真的不管他。
她心疼的只掉淚,「是誰?到底是誰?」
陳玉堂磨著後牙槽,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那個名字。
「陳楚淮。」
陳雲意怔了怔。
「大姐,你要幫我報仇,你要幫我報仇!」
陳雲意眸子冷下來,又看了眼旁邊的陳玉堂,「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下人不敢說,只齊刷刷的跪了一地。
陳玉堂怎麼可能說實話,只含含糊糊的說了一些不要緊的,可陳雲意還是從這些隻言片語中聽出真想來。
「你竟敢毒殺祖父?」
陳玉堂沒想到她會猜出來,依舊死鴨子嘴硬。
「我沒殺,祖父好好的,根本沒死。」
他這副不知所謂的樣子終究是惹怒了陳雲意,她一個耳光狠狠打在他臉上,讓本就裂開的傷口更是鮮血直流。
「他沒殺了你真算是你命大!」
陳玉堂不服,張嘴還要說。
「你閉嘴!父親母親都死了,長姐如母,現在你必須聽我的!」
陳玉堂半個字都反駁不了,只能咬牙忍著。
這時,府醫上前來,「大小姐,小人有話要說。」
陳玉堂掃了眼昏睡不醒的陳之鳶,冷哼一聲走到了別處。
府醫將陳雲意請遠了些,「大小姐,二小姐有身孕了。今日受了驚嚇已經有了小產跡象,你看這要怎麼……」
陳雲意腦袋空白了一瞬。
這家,怎麼就變成了這樣!
她咬咬牙,「下藥流掉。」
已經走開的陳玉堂突然衝過來,「不准!」
他揪著府醫的衣襟,頂著破相的臉,顯得越發猙獰可怕。
「這個孩子你必須給我保住了。要是孩子沒了,你妻兒也活不了。」
府醫臉色大變,為保住妻兒也只能選擇替陳之鳶保胎。
陳雲意惱怒,「她還未出嫁,怎能留下這個孩子!」
「你知道她腹中孩子的爹是誰嗎?」
陳玉堂壓低了聲音,在她耳邊說出兩個字,頓時陳雲意臉色大變,幾乎要站不住。
「陳楚淮他故意打壓姜家,如今還遷怒於我們。今日祖父都說放過我了,可他還要殺了父親還不解氣,如今還把我傷成這樣,把二姐嚇得暈死。」
「大姐,他根本容不下我們!他還會對我們下手的!」
「他用姜家的銀子去給自己博好名聲,如今轉頭又害姜家入獄,還作計讓皇上收回了舅公的兵權。我們姜家已經成了全天下的笑話,再也抬不起頭了。」
「你等著看吧,他這麼陰狠的手段,肯定還會對姜家下手的。下次你再回娘家,不是幫二姐收屍就是幫我送喪了。」
「爹娘已經沒有了,你是想看我們也死了嗎?」
陳雲意心頭一緊,早已蒼白的臉色更是半點血色都沒有了。
陳玉堂抓著她此時的心情,繼續添了把火。
「下回,家中就再無親人了!」
……
陳蘊桓死的並不光彩,況且現在陳玉堂這個鬼樣子,陳之鳶又是這麼一個德行,陳雲意實在是沒臉大操大辦,只是在家裡擺了個靈堂,準備等以後再把陳蘊桓病重不治的消息放出去。
而春澤齋好像跟大房在兩個世界,根本沒被那邊的白事所打擾。
而陳楚淮在找陳玉堂出了氣後,心情更是好了不少。
雲華早就被陳楚淮叫到書房,依舊像是昨天一樣,他隨手抽出一本帳本,又把那把金色的小算盤拿出來。
「過來坐著。」
雲華是真不想學算帳了,昨天算了這麼久,回屋時她的手都快變成雞爪子了。
她拿出一個東西來,討好的送到陳楚淮跟前。
「二爺,奴婢昨晚上連夜給二爺做了香包。看在奴婢這麼懂事的份兒上,二爺今天就放過奴婢吧。」
她手掌上正托著一個墨綠色的香包,上面繡了兩片顏色相近的竹葉,針腳細密,做的很是精緻。
「二爺說奴婢那個太花哨了些,奴婢就給二爺繡了兩片竹葉,裡面的香料也是頂好的。二爺看看喜不喜歡。」
墨綠色的香包襯得她那雙手越發白皙芊長,好看的不得了。
陳楚淮拿起香包,聞了聞,味道清雅舒服。
可卻沒有她身上的味道好聞。
他收起了香包,轉而系在身上,也不管香包跟身上衣服的顏色搭不搭。
雲華本還想著把之前那個討要回來,可轉念一想,只要不算帳,主子要幾個她做幾個。
「繼續算帳。」
她的美夢被陳楚淮這四個字擊的粉碎。
雲華哭著一張臉,「二爺,奴婢算帳算得手疼。」
「疼了?過來爺給你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