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白河望著那張三十萬的積分卡,就很想穿回一分鐘前,給自己一個嘴巴子。閱讀

  他咳了一聲,儘可能地平靜道:「先生,你這個操作,有點嚇人。」

  「如果你不接受,可能還會更嚇人。」殭屍部長認真道。

  白河:「……」

  「別誤會,我可不是在威脅你。我只是在告訴你最壞的結果。」

  殭屍部長抬了下肩膀:「我之前不是和你說,蘇越心的原生副本很不一樣?相信我,能養出蘇越心,遠遠不是它最恐怖的地方。」

  白河微微皺眉:「怎麼說?」

  「在蘇越心被送到現世的兩年裡,我們處於防備,一直都在嚴密監視這個副本,留下了一部分記錄。」殭屍部長沉聲道,「這些記錄顯示,那個副本,有著極其可怕的自我進化功能,是目前唯一可以在遊戲規則基礎上進一步自行發展規則的副本——你懂我意思嗎?」

  死穴往往是自帶死亡規則的,這種規則簡單粗暴,違反即死。而死穴在變成副本後,又會被施加新的遊戲規則

  遊戲規則是依據死穴自帶規則建立的,但更為細化,也更給人生存的餘地,以確保每次副本活動後,都能有一定的玩家存活。

  而一旦副本能夠進一步發展規則,就意味著平衡被又一次打破

  「它自行補上了遊戲規則里的漏洞,大大增加了玩家的死亡數量,不僅如此,它還會主動攻擊副本里的在編人員……」殭屍部長的聲音越發低沉。

  「最糟糕的是,某一份記錄里顯示,它自我進化的速度還在不斷加快。到目前為止,我們封住了它已有四百餘天,在這段時間裡,它是不是還在進化,進化到了什麼地步,我們根本無從得知。」

  「所以你們容不下一點風險。」白河已經完全明白了,「你們覺得我可能會影響到蘇越心的記憶。」

  「沒錯。」殭屍部長坦率道,「不過這張積分卡是我的個人行為。如果你覺得不夠……我可以加到三十一萬。」

  白河:「……」

  看出來了,這三十萬怕不是這部長真的掏出老底了。

  「您多慮了。」

  白河沉默半晌,嘆了口氣,目光落在那張積分卡上。

  他忽然自嘲地勾了下唇角。

  「我看上去,像是一個戀愛腦嗎?」

  ……好吧,他承認,他就是個戀愛腦。

  白河到底是沒有收下那張三十萬積分的卡。

  他只是請求殭屍部長,再給他一些時間考慮一下,同時悄咪咪地摸出蘇越心給他的那個手機,給蘇越心發了條簡訊。

  於是就在部長準備開啟第二波的語言攻勢的時候,門被敲響了。

  殭屍部長一臉茫然地去開門,看到了站在外面的蘇越心。

  聞訊趕來的蘇越心儘管不清楚情況,還是非常堅決地拎走了白河,臨走前不忘和部長強調一句,白河是她帶過來的人,有什麼需要講解的,她會全權負責,不用麻煩部長。

  部長:「……」

  雖然從他的臉色上看不太出來,但白河估摸著,這位部長的心情應該不算太好。

  他甚至覺得,對方一直在瞪著自己……尤其是在自己跟著蘇越心走出部長辦公室大門的時候。

  「不,糾正一下。應該是在你對老大說,『不關他的事,他也是為你好』的時候。」

  蘇越心的私人辦公室內,人面蛛一邊盡心打掃著牆角,一邊對白河說道。

  此時距離白河和部長的那場談話,已經過去兩天。

  人面蛛堅信自己所說的才是真相,因為那天蘇越心去部長辦公室領人的時候,他也跟著去了,只不過沒進大門;但憑藉著種族的優勢,他還是成功找到了一個能夠縱觀全局的優質牆角,並且美滋滋地吃完了最後一口瓜。

  因為那會兒辦公室的門正開著,桌前的三人都明智地沒有提到任何關鍵詞。

  蘇越心只是很冷靜地問了句「你找白河幹什麼」,部長立刻找藉口說自己只是在和白河講解一些注意事項,但蘇越心還是眼尖地注意到了桌上的積分卡,白河又恰到好處地來了一句「你不要怪他,不關他的事,他也是為你好」……

  現場氛圍突然就變得很微妙。

  殭屍部長的臉色也變得很微妙。

  綠得和茶樹葉一樣。

  看得人面蛛嘖嘖搖頭,只想拍手。

  而蘇越心,她雖然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事,但看現場情況,多少還是有了些猜測。她沒有多問,只是認真和部長道了歉,跟著就將人帶走了。

  那天的事情就這麼不了了之。

  在求生欲的驅使下,白河在接下去的兩天中,一直儘量避著殭屍部長活動,蘇越心在時,就和她一起,蘇越心有事離開了,就躲到蘇越心辦公室。

  正好人面蛛要天天到蘇越心辦公室學習和打掃衛生,一來二去的,兩人便更為熟悉了些。

  又恰好白河正在糾結之中,就順口將把那天辦公室里發生的對話,講給了人面蛛聽。

  當然,礙於保密協議,講的是打碼版,只保留了核心矛盾。

  沒辦法,他這邊實在沒什麼可傾訴的人了。老吳被他自己舉報到封號,現在還聯繫不上,這事又不好跟蘇越心講,講了只怕更麻煩。

  安眠和白露倒是時時會過來找蘇越心。但白河的理智告訴他,讓她們知道自己過去和蘇越心有牽扯,只會讓事情越發糟糕。

  思來想去,他唯一的傾訴對象居然就剩下了一隻大蜘蛛。

  人面蛛倒是懂事,明明聽出白河的話語裡有含糊,也不追問,只就著自己聽到的部分認真分析道:「所以,您其實就是在糾結,是嘛?」

  白河坐在蘇越心的椅子上,怔怔望著她滿牆的收藏品,緩緩點了點頭。

  「而您的糾結,看似源於部長給您的選項,實際則在於您自己。」人面蛛一面拿著雞毛撣子撣灰塵,一面老神在在道,「您知道不要追究過去的記憶比較好,但您還是想知道。這才是您的矛盾所在,我說的對嗎?」

  白河:「……」

  他有些詫異地看了人面蛛一眼,略一沉默,遲疑地點了點頭。

  雖然向人面蛛傾訴是無奈之舉,但他不得不承認,人面蛛說到點子上了。

  部長的要求,雖看似令人為難,但並非無法可解,他有自信能說服部長改變主意;而真正令他感到矛盾的,其實是他自己的想法。

  部長的意思他明白。蘇越心的原生副本很危險,壓制住它是大事中的大事。為了達成這一目的,不光是蘇越心的記憶,就連白河自己的記憶,都最好永遠不要想起來。

  但白河無法否認,有些事情,他就是放不下。

  世界和平,與一段被自己遺忘的重要緣分,當這兩個東西被同時擺上天平的兩端時,真正有腦子的人都知道選哪個,他卻偏要糾結。

  一糾結,就糾結了兩天。

  糾結到最終不得不對著一隻蜘蛛傾訴……

  由此看來,他對自己的評價很準確。他就是一個戀愛腦。

  人面蛛聽了,卻放下了手裡的雞毛撣子,歪著腦袋,面上露出幾分思索。

  片刻後,就見他八腳揮動,艱難地轉過了身,跟著拍了拍白河的肩膀。

  「同學。」他不倫不類地叫了一聲,抬手指了指自己,「知道在我們那兒,都是咋處對象的不?」

  誰和你同學……白河腹誹了一句,然後誠實的搖了搖頭。

  「這麼和你說吧,在我老家,同輩們都非常不友好,平時老死不相往來的,偶爾遇到了,甭管雄的雌的,肯定要咬一架。有時運氣不好,被打成重傷了,那也正常。」

  人面蛛絮絮地說著,找了面空牆,非常自然地爬了上去:「但不友好歸不友好,但季節到了還得談戀愛啊,咋辦呢?我們就專門有一個相親角。

  「祖傳的、很大一片林子,四面加上下都通風。風全瞎吹的,沒有規律。我們呢,就每人占一棵樹,然後垂一根蛛絲。由著那風把蛛絲到處亂吹,如果和另一根蛛絲吹到一起,纏上了,就兩邊一起,沿著蛛絲開始爬。

  「倘若爬到一半,蛛絲斷了,那就說明沒有緣分,就各回各樹,重新垂下蛛絲,繼續等。就這樣反覆地試,直到哪一次,兩根蛛絲纏得牢,不斷了,雙方都順利沿著蛛絲走到中間,碰面了,這才算是成了一對。」

  「所以啊,我們那邊總是說,『斷掉的絲線不用管,最後連上的才是真的』。」人面蛛趴在牆上,揚起一張人臉看向白河,嘖嘖兩聲,「用你們的話講,那個才叫緣分。」

  白河微微挑眉:「所以……?」

  「所以我才覺得奇怪啊。」人面蛛從牆上爬下來,歪著腦袋看白河,兩個前掌拍得啪啪響。

  「你說你和老大這都認識多久了,你不管,非要去糾結一段兩人都忘了的事。您現在還好,還沒糾結出個啥問題呢。嘿您說,您要是一不小心,真把部長惹不高興了,他乾脆來個狠的,把你倆記憶咔嚓這麼再抹一遍,你倆中間這根線不就又斷了嗎?您這不是撿了芝麻丟西瓜嗎?」

  白河:「……」

  他愣愣地看著面前的人面蛛,過了好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我開始理解為什麼蘇越心要選你當助手了。」

  別的不說,經他這麼一點撥,白河腦子的確是清楚了不少。

  確實,糾結過去有什麼用?他在意蘇越心,他想和對方在一起,這才是最重要的。他們的過去,或許是導致這個結果的原因之一,但那畢竟只是原因

  他都可以隨意進出蘇越心辦公室,他們的關係都到這地步了,他還管那個原因幹嘛?

  這不就好像你的目的是要解一道方程式,結果等式都解到一半了,忽然想去研究為什麼一加一等於二……

  白河突然發現那個戀愛腦的自己是蠻蠢的。

  過去是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未來才對。

  他坐在蘇越心的位置上,深深呼出口氣,感到大腦前所未有的清明。就在此時,他聽見口袋裡一陣震動,掏出一看,只見上面正跳著一條消息。

  是蘇越心發來的。她剛在快遞點接收了新的點心包裹,想問白河要不要一起喝下午茶。

  白河毫不猶豫地給了肯定的回覆,跟著便站了起來,衝著人面蛛比了個拇指,急匆匆地打算出門。

  「多謝誇獎。」人面蛛謙虛地說著,順勢伸出前腿,急切且不失優雅地將人一攔,「承惠兩百。」

  白河:「……」

  白河:「什麼兩百?」

  「心理輔導的錢吶。」人面蛛理直氣壯,「一般該收二百五的,看在你和老大關係好的份上,給您抹個零,就收兩百。」

  「……」白河默了一下,猶自感到有些茫然,「我以為我們剛才是在閒聊?」

  「一次成功的心理輔導,大多是從閒聊開始。」人面蛛振振有詞,「那說明我技術好。」

  白河:「……」

  錢倒不是沒有。他在這裡暫住的日子,食宿都由遊戲總部負責,他之前也問到了用玩家金幣兌換通用貨幣的方法,早就換了一些,隨身帶在身上。

  問題是,之前也沒說收費吧?而且……

  「你要錢幹嘛?」白河忍不住道,「你花銷不是蘇越心全包……」

  人面蛛尚未正式入編,工資都是蘇越心自己開的。有什麼需求,也可以從蘇越心這兒領錢,據白河所知,他最近還報了個什麼音效補習班,也是蘇越心出資……

  「就是不想老大太破費,所以才要自己掙錢嘛。」人面蛛突然扭捏了一下,「補習班的資料還要錢呢。」

  白河:「……」

  合著是到我這兒勤工儉學來了。

  白河一時無語,又急著去蘇越心那兒,也顧不得多說什麼,隨手掏出幾張紙幣遞過去,旋即便急匆匆出了門。

  蘇越心約他見面的地方是一處小食堂,在這個時間點,正一片空蕩,沒什麼人。

  白河在這住了兩天,早就記住了路,一路駕輕就熟地過去,踏進餐廳時,正見蘇越心在那兒拿著小刀拆包裹。

  「來了。」蘇越心見他過來,沖他點了點頭,跟著將幾個小盒子放在桌上——每個盒子裡,都是精緻的糕點。

  白河喘勻了氣,走進去,眼睛往桌上一掃,莞爾:「又是哪個副本送的禮物?」

  在這住了這麼段時間,他已經完全適應了蘇越心經常被各個副本負責人投餵的事實,甚至還幫著拿過一次包裹——虧他以前還以為她被辦公室霸凌,現在看看,霸凌沒有,冰淇淋倒是蠻常出現的。

  「不是,是安眠給你的謝禮。」蘇越心語氣坦然,「不過她不讓我跟你說,所以你下次見她,記得不要說漏嘴。」

  「……」你這齣賣的也太乾脆利落了。

  白河幫著她一起擺起桌上的小盒子,順口道:「是因為盲少爺?」

  「嗯。」蘇越心點頭,「他應該不會被一直關著了。」

  早在白河來到遊戲總部當天,安眠就將裝著灰霧和盲少爺意識的水晶球帶回了總部,現在兩人都已被放了出來,並各自關押。

  盲少爺這次錯誤嚴重,一個副本生生被搞崩了,好在蘇越心和安眠都照著白河之前說的,一口咬定盲少爺是被灰霧蠱惑,並在恢復清醒後幫忙緝拿了灰霧,這才改變了盲少爺的危險評級。

  「如果被評為高危的話,就算不死,也得被一直看管著。那還不如死了。」蘇越心淡淡道,「盲少爺現在的評級維持在了『危』。一切就看他後續表現,如果沒問題的話,或許還能回眠眼公館,繼續和安眠待在一起。」

  白河觀察著她的神色,輕輕笑起來:「很開心?」

  「還好吧……」蘇越心望著他,蹙了蹙眉,「看得出來?」

  「我猜的。」白河半真半假地回了一句,旋即道,「說起來,你好像很在意安眠和盲少爺。因為是同類嗎?」

  「也不算。」蘇越心微微搖頭,「我和安眠認識得早。至於盲少爺……一開始只是覺得他有點可憐而已。」

  白河:「可憐?」

  「嗯。」蘇越心開了一盒糕點,推到白河面前,「他和我,還有安眠不一樣。我和安眠都是被副本養出來的,只有他,是在死穴中出生的。而且他的出生很微妙……」

  一群異想天開的人類,心心念念想要召喚出自己想像中的「邪神」,偏執的心愿與血祭的怨氣混合,形成了一個死穴,盲少爺正是在這樣的死穴中誕生。

  也正因如此,他一開始的自我認知是非常錯亂的

  他誤以為那些獻祭的人是在呼喚的是自己的名字,將自己代入了邪神的角色,並按照那些人的想像來塑造自己。

  他本質只是個心智都尚未成熟的小怪物,卻因為回應了錯誤的呼喚,而變成了錯誤的模樣。甚至直到現在,盲少爺依舊無法將自己與那個所謂的「邪神」分割開,自我認知依舊充滿矛盾。

  「小怪物……」白河喃喃重複著這個詞,不知為何,內心忽然一動。

  蘇越心抬眼看他:「怎麼了?」

  「沒什麼。」白河回過神來,揚了下唇角,「只是忽然想起來,我們那邊也有類似的故事,不過是站在人類角度的。想要召喚神明或所愛之人的魂魄,卻誤招來可怕的怪物……」

  「召喚這種事本來就有風險。」蘇越心認真地點點頭,「因為召喚肯定得用到名字。但你所用的名字,未必能準確指向你所召喚的人。或者,更糟糕的——你所呼喚的名字,和你想召喚的東西,完全南轅北轍。」

  蘇越心嘆了口氣,拎起桌上的茶壺開始倒水:「我聽部長說,以前就有些陰毒的鬼魂,會將自己的名字混進人類祭祀的儀式里,好借著人類的召喚儀式降臨作祟……不過這種事現在應該很少見了。」

  她將倒好的茶杯推到白河面前,話鋒忽然一轉:「順便說一下,你體內的『姚少爺』,評級也是高危。等他被剝離出來,你們估計永遠也見不上了。」

  「那再好不過。」白河聳了聳肩。

  雖然姚少爺的技能確實很好用,但那畢竟是靠安眠的能力才達成的效果。放在平時,白河可不敢對他的技能有什麼想法。

  納物共生,納入的物並非百分百聽話,這點看鬼藤就知道了。真要納了姚少爺,天知道他能整出什麼么蛾子來。

  「那那個灰霧呢?」白河拿走一塊糕點,又將剩下的推回蘇越心面前,「你們打算怎麼處置他?」

  「留著,審問。」蘇越心道,「雖然不一定能審出什麼來。」

  自打被關押後,那灰霧就一直沒說過話,也不知道它打算堅持多久。

  「其實我是想直接弄死了事。但他身上的未知太多了,總部是覺得,多少撬出來些才不算虧。」蘇越心想到這事就覺得有些煩。

  「是指他弄醒盲少爺的事嗎?」白河順口道。

  「不止。」蘇越心搖頭,「他的技能、動機……最重要的是他的分體。我們現在很懷疑,在副本里還有他其他的分體,雖然已經在動員人找了,但不知道總數,也不知道要找到什麼時候……」

  「聽著就很麻煩。」白河咬了一口點心。

  「是很麻煩。」蘇越心閉了閉眼,也拿起了一塊點心,「現在就指望著關著的那個,能多少配合一點……」

  只可惜另一個已經被她吞掉了。不然這時候,他們起碼還有別的選擇。

  白河寬慰她:「分體的能力不可能都是一樣的。他越往外分,說不定就越弱,對付起來也越方便。」

  「是這樣最好。」蘇越心道,「我最煩的就是他那個模仿的技能……他能模仿自己深度接觸的高等存在,如果把握得好,會很棘手。」

  「這樣……」白河望著她,忽然意識到了什麼,輕輕嘶了一聲。

  「那個,我突然想到個事。」

  「嗯?」蘇越心睜眼看他,白河卻垂下了眸子,面露思索。

  「你剛才說,灰霧有個技能,能模仿他深度接觸的高等存在對吧……」

  「對……」蘇越心歪著腦袋看他,腦中有什麼一閃而過,一下坐直了身體,「你的意思是……」

  「你吞掉了一團灰霧。又抓到了一團。那分體之間,會不會有所感應?」白河遲疑著說完了自己的猜測,「如果有的話,那對你的模仿,是不是會體現在尚且存活的灰霧上?」

  他抬眼看向蘇越心,扯了下嘴角:「當然,只是我的猜測而已……」

  「……不,我覺得你猜得很有道理。」蘇越心沉聲說著,一下站起了身。

  「我們現在就去確認一下。」

  同一時間。另一邊。

  安眠拎著個漂亮的點心盒,沿著無人的長廊獨自前行,高跟鞋敲在地面上,發出踏踏的聲響。

  她的目標是走廊的盡頭。盲少爺就被關在那裡。

  在此之前,盲少爺是不允許被探望的,直到今天早上,他們修改了他的評級。

  安眠一得到消息就立刻著手準備探望的東西了。蘇越心這個死沒良心的,這個時候肯定想不起來要去看小孩,但她可不一樣……

  ……嗯?

  途徑一個交叉路口,安眠驀地停下了腳步。

  她詫異地向右邊望去,看到蘇越心正慢慢地從陰影處走出來。

  她一邊走,一邊輕輕地打著嗝,仿佛剛剛飽食了一頓。

  「蘇越心?」安眠抬了抬下巴,「你也是來看小盲的?」

  「小盲?」蘇越心歪了歪頭,似是思考了一會兒,又轉頭往旁邊看去。

  「在那裡是吧……我聞到味兒了。」

  蘇越心說著,忽然笑了一下,伸手擦了一下嘴角。

  「好呀,那我們就去看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