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黑暗像是絲綢般包裹上來,身體如同在水中漂浮。

  不知過了多久,白河突然睜開雙眼。

  印入眼帘的是昏暗的天色。

  頭頂似有什么正在晃動。他用力眨了眨眼睛,終於看清了,那是一大片正要搖晃的枝葉。

  嗯……枝葉?

  白河蹙了蹙眉。

  隨著視覺的完全恢復,其他的感官也陸續恢復了運作。他感到身下是傳來柔軟而乾燥的觸感,用手摸了一把,摸到一堆枯葉。

  鼻腔里感受到的,則是淡淡的血腥味,還有腐爛的味道。

  這個場景……總覺得有些熟悉啊。

  這就是蘇越心說的「應急處理」?

  白河若有所思地從地上爬起來,四下張望一圈,越發肯定自己的猜測。

  這裡是「安閒林」,是他不久之前,和蘇越心一起度過的副本。

  他本來應該在眠眼公館裡的,不知為何,卻跑到了這裡來。

  是被傳送了嗎?

  不對,按照蘇越心的說法,他應該只是在做夢而已。

  他不是回到了安閒林,而是夢到了安閒林……那之後呢?他應該做些什麼?

  白河抿了抿唇,定睛往前方看去,看到了不遠處一地形狀古怪的陰影。

  最中間的一團,形狀最清晰,看著像是一個被腰斬後只剩下了下半截的人體——這個典型的形狀勾起了白河一些並不美好的回憶,他原地思索了一會兒,試著向四周的地面上摸了摸。

  如果這個夢真是按照他記憶來的話,蘇越心那時給他的雲石切割機,應該就在附近……

  懷著這樣的猜測,白河摸了一圈,沒找到雲石切割機,反倒讓他摸到了一個奇奇怪怪的金屬物。

  後面拖著長長的鏈子和一個裝置,頭部則是三根細爪一樣的構造。白河一邊觸摸一邊辨認著,不知摸到了哪裡,那東西上忽然冒出細細的火苗來。

  這下白河看清那是個什麼東西了——那是個鉤爪。

  是呂獲製作的鉤爪。白河記著,自己陷入睡眠時,正將這東西拿在手裡,不知是不是因為這個原因,這東西居然一路跟進了自己的夢裡。

  橫豎他現在只想要個能照明的東西,鉤爪或是切割機都沒差。白河將手裡的鉤爪調整了一下,好讓火光更明亮些,跟著便持著鉤爪,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了過去。

  他的面前,正是那一地形狀古怪的黑影。血腥味和腐臭味,盡皆來源與此。

  白河大概能猜到他現在所處的是什麼場景——在上個副本時,他曾不幸被波ss的分體單獨找上,後雖找到機會,將對方直接切成了兩半,但這事對他來說,終歸不是什麼好的回憶。

  也就是說,自己現在所在的,應該是個噩夢……

  白河暗自揣測著,抬起火光,朝地上的黑影照去。

  只見半截身體,正直挺挺地立在地上,旁邊則是一地碎裂的屍塊。這些屍塊的由來,白河也記得很清楚——當時那波ss惡趣味得很,將幾個玩家的屍體拼接在一起,還掏空了屍體的腦子,將它們做成了可操控的人偶,用來糊弄自己,還想騙自己給他當人偶。

  白河到現在都還記得那屍體腦殼的模樣——後腦勺完全沒了,腦袋裡面則被掏了個乾淨,轉而填入了草葉和樹枝,別提多精神污染……

  正回憶間,白河的餘光瞥到了一個掉在地上的頭顱。

  那頭顱正面向下滾在地上,正露出後面空空如也的部分,仿佛顆被吸乾的椰子似的,幾根樹枝還從那椰子殼裡面探出來,直挺挺地伸向空中。

  正是那顆被波ss分體掏空改造倒霉腦袋。

  白河見到這麼代表性的事物,越發肯定自己的猜測。

  自己就是夢到了安閒林。不僅如此,他還正好夢到了自己腰斬副本波ss分體之後的場景。

  所以說,他怎麼就夢到這麼些鬼玩意兒……

  白河嫌棄地皺皺眉,舉著火光正要再向別處張望,餘光忽然瞥到一張臉。

  他的表情霎時頓住。

  那張臉是從半截波ss屍體的後面探出來的。正是來自那波ss分體被斬去的上半身。因為遮擋的原因,白河一開始沒看到它,待看到後,卻移不開眼了。

  ……那張臉他認識。但它不該出現在這個副本里的,更不該出現在這個波ss分體的身上。

  那是姚涵清的臉。

  來自張家村副本的、被秀娘念念不忘的工具人姚涵清。

  ……這又是個什麼情況?難道是他潛意識作祟,將兩個副本的記憶揉到一起了?

  這倒也說得通——但不知道為什麼,在看到姚涵清那張臉的剎那,白河感到自己的心狂跳起來。

  幾乎是不受控制的,他一步一步地朝著那半截身體走了過去,舉起火光,近距離地觀察起了那張臉。

  果然是姚涵清。他雙目圓睜著,已然開始腐爛的臉上,猶帶著古怪的笑意。

  白河倒吸口氣,默默將火光移遠了一些,移到一般,手腕突然被人用力抓住。

  他愕然垂眸,卻見姚涵清正轉過那張半腐的臉,渾濁乾癟的雙眼,正直愣愣地望著他。

  「讓我們談談吧,正好我想要一個新的偶。」

  姚涵清定定望著他,一字一句地說道。

  白河記得這句話。當時在安閒林里,那個波ss的分體,也曾對他說過類似的台詞。

  相似的台詞,聽到之後的感受卻是全然不同。莫名的恐懼涌了上來,白河幾乎是狂躁地甩著姚涵清的手,厲聲道:「不必了!我不想做你的什麼偶!」

  已經腐爛的手臂柔軟到不行,被他這麼用力一甩,姚涵清的手沒鬆開,手臂卻被他扯掉半截。

  姚涵清舉著只剩半截的手臂,臉上卻還是笑嘻嘻的。

  「是嗎?可你已經是我的偶了呀。」

  白河:「……」

  大腦突然一片空白,他怔怔地望著面前露出古怪笑容的屍體,又像是意識到了什麼,緩緩地轉過臉去。

  就在他轉過頭的瞬間,那本來臉孔朝下的空心頭顱,也慢慢地自行轉動著,露出了一張沾著血跡與泥漬的臉。

  借著鉤爪上的火光,白河看得很清楚。

  那是他自己的臉。

  那個被掏空的腦袋,是他自己的。

  白河霍然睜開了雙眼。

  頭頂是一片白色的天花板。

  有陽光從窗戶里透進來,打在白河的半邊臉上,將他晃得眼睛都睜不開。他以手當著眼睛,艱難地從床上爬起來,發現自己正處在一個陌生的房間裡。

  房間很小,除了身下的小床以外,就只有一張陳舊的桌子,一把掉了漆的椅子。桌子上分作兩半,一半堆著些杯盤飯盒之類的東西,另一半則擺著些書和文具,東西雖多,擺得卻還算整齊。

  牆角放著好幾盆花,白河認不出它們的品種。空氣中瀰漫著一股奇怪的味道,他抽了抽鼻子,以目光搜尋了下,注意到了窗台上擺放的好幾個袋子。有些袋子是黑色的,有些則是透明的,可以看到裡面放著的花肥。

  那種令人不適的味道,估計就是從這裡傳出來的。

  那是……我的東西嗎?我怎麼會將這種做味道的東西放在房間裡?

  白河嫌棄地皺了皺眉,旋即便意識到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我……是誰來著?

  我為什麼會在這裡?

  說起來……這裡真是我的房間嗎?

  他茫然地眨眨眼,又一次審視起自己的周圍。

  這一次他注意到了,自己的枕頭下面,壓著一張金色的卡片。

  他將那卡片拿起來,只見上面用很細膩的紋路,繪著一隻人頭鳥身的怪物,卡片的一角,則寫著兩個字,「白河」。

  白河……他默念著這兩個字,內心湧現出一種莫名的熟悉與篤定感。

  他非常確認,這就是自己的名字。

  不過下一個問題就來了。

  「白河」,又是誰?

  白河坐在床上,皺眉思索了一會兒,發現自己一點也想不起來。

  他下意識地伸手想搔搔後腦勺,手掌才按上去,表情瞬間僵住。

  ……空的。

  他愣了一下,難以置信地用手掌又往前摸了摸,又按了按。

  空的。真的是空的。

  如果把手掌往前挪一下,還能摸到堅實的腦殼,但後腦勺的位置,整個兒就是空的。

  不僅如此……

  白河愕然睜著雙眼,試探著將伸到後腦勺位置的手指,往裡掏了一掏。

  他非常確定自己的手已經伸到了腦殼裡面。

  但手指上傳來的觸感,仍舊是空的。

  ……白河徹底傻了。

  他原地怔了兩秒,猛地跳了起來,衝到桌前一陣翻找,總算讓他從一本本子的下面翻出了一面方形的摺疊鏡。

  他深吸口氣,將鏡子翻開來,小心翼翼地挪動起腦袋和鏡面。

  只見鏡子裡清晰地倒映出他此刻的模樣——臉和前半個腦袋都很正常,一點問題沒有。

  有問題的,是他的後半個腦袋。

  他的後腦勺,整個兒就是沒有的。從側面看過去,他的腦袋就像是被人用平底鍋從後面拍扁了一樣。

  如果光是這樣也就算了,關鍵是,他的腦殼裡面也完全是空的——沒有大腦,沒有神經,甚至連血和骨頭都沒有。

  透過鏡面,他可以看到自己的腦殼裡面,似是墊了一層綠色的東西,覆滿整個內壁,又有一根根細細的玩意兒趴在那層綠色的東西上,瞧著像是極細極軟的樹枝,在他的腦子裡互相交錯。

  白河試著用手摸了一下那些樹枝,指尖傳來粗糙冷硬的觸感,腦子裡面卻沒什麼特別的感覺。這些長在他腦殼裡的東西,似乎與他的感官並不相通。

  白河晃了下腦袋,也並沒有感到任何不適。真要說的話,就是覺得腦袋後面有些涼颼颼的,還有就是脖子很輕鬆。

  ……也是,能不輕鬆嗎?他這四捨五入等於整個腦袋都沒了啊……

  白河神情複雜地望著鏡子裡的倒影,閉起眼睛,深吸口氣,再吸口氣,強迫自己默數了幾十個數,總算壓下了內心那股想要嚎叫的衝動。

  雖然勉強鎮定了下來,但視覺和精神上受到的衝擊仍是巨大的。白河控著面孔,小心地將摺疊鏡蓋好,放回原處,打定主意,在內心完全平復下來之前,先不要去研究他那個奇奇怪怪的腦袋了。

  摺疊鏡是夾在一堆書本里的,原本壓在上面的還有一本牛皮封面的本子。白河方才一心只想找鏡子,沒注意看,現在再拿起來,卻是心中一動,十分謹慎地將它翻了開來。

  只見本子的扉頁上,正寫著他的名字。

  白河呼吸一滯,將本子往後翻去。只見每個幾頁都有著日期與天氣的記錄,看上去應該是日記,書寫的字跡與扉頁上的一模一樣。

  很顯然,這日記是他自己的——或者說,是有人想讓他認為,這日記是他「自己」的。

  橫豎他現在也沒別的記憶,白河就抱著不妨一觀的心態,閱讀起了日記里的內容。

  他手上的這本日記並不完全,中間被撕去了好幾頁,中間還有好些頁數,上面光記了日期,內容卻是突兀的空白。剩下的,則多是一些重複的記錄,內容日常且瑣碎。

  通過日記,他大概明白了自己的身份——準確來說,是日記「賦予」他的身份。

  他叫白河,是一個花匠學徒,是在一年前,剛剛搬到這個小鎮來的。這個小鎮名叫「太陽小鎮」,地處偏遠,人口極少,但五臟俱全。

  白河剛來時居無定所,也沒有手藝。是鎮上的老花匠「黑土」收留了他……

  等等,黑土?

  白河的動作為這不走心的名字停頓了一秒,但想想對方好歹是收留他的人,也就沒有過多吐槽,很快便翻了下去。

  白河跟隨黑土,學起了花匠手藝。二人靠經營一家小花店與為鎮上的人們打理花園為生,日子過得還算穩定。

  不過因為性格與外地人的身份,白河實際並不受鎮上居民的歡迎。他除了黑土外,在鎮上也沒有關係好的人。

  大概在五天前,一位自稱眠眼公館管家的人找上了他們的花店,希望他們能幫眠眼公館打理下花園。黑土原本想拒絕,卻被對方開出的高價打動,最終不顧白河的阻攔答應下來,並於三天前出發,獨自去了眠眼公館,然後……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這一頁日記的後面,連著被撕去了好幾張紙。再後面,則是完全的空白。

  這本日記能提供的信息,就是這麼多了。

  白河抿了抿唇,若有所思地將本子合了起來。

  眠眼公館……

  不知道為什麼,看到這名字就覺得熟悉。

  而且,很神奇地,在閱讀日記中的內容時,他完全沒有將自己代入的感覺,儘管現在的他並沒有記憶,但他還是自然而然地意識到,這個日記里的人,並不是自己。

  但同時,他又模模糊糊地意識到,這將是他未來的身份。

  也就是說,我需要扮一個花匠……這有些棘手啊,我又不懂這些。

  白河將日記放到桌上,無聲自語著,視線掠過窗邊,再次注意到窗台上那堆袋子。

  「難怪屋裡會有肥料……」他喃喃道。他之前還奇怪呢,怎麼會有人將味這麼重的東西放房間裡。

  話音剛落,他忽然感覺自己的後腰處,傳來了一陣奇異的觸感。

  好像有什麼東西,從他的皮膚里鑽了出來,並一直在向下延伸著……

  白河的眉毛微動,僵硬地垂下眼眸,正見一根腕粗的黑色藤蔓在地上優哉游哉地蛇行著,注意到他的目光,還揚起身子,很有禮貌地沖他點了點「頭」。

  白河:……

  這特麼又是什麼東西??

  白河懵了。

  而另一邊,那藤蔓似乎察覺到了他瞬間的僵硬與警覺,很是困惑似地歪了歪「頭」,又往前湊了湊,試著碰了下白河的手背。

  白河:……!

  他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抬起右手,防備地看著藤蔓。

  白河:……

  藤蔓:……?

  一人一藤,面面相覷,陷入了短暫的僵持。

  緊跟著,那藤蔓似乎是從他的態度中意識到了什麼,原本豎得緊繃的身體,突然開心地扭了一下。

  ——明明那藤上是沒有五官的,但不知為何,白河就是莫名知道,它現在在笑。

  還是那種緩緩拉開的,仿佛反派一般的獰笑。

  下一秒,白河感到自己後腰處的皮膚又聳動起來——又有數根藤蔓從他的體內鑽了出來,瞧著都比最開始那根要細。它們放肆地在房間裡爬來爬去,視白河如無物,其中幾根,甚至自說自話地爬到桌上,遊走起來,時不時探頭朝飯盆里望望,還有的則呼朋引伴地爬向了牆角的花,十分親昵地靠上去,親親蹭蹭轉圈圈。

  而最粗的那根,也就是一開始出現的那根,這會兒正不斷向上延伸著——它不住往上拔著自己的高度,居高臨下地俯視著白河,像是在證明什麼似地,緊接著,它又抖動身體,從後面猛地推了白河一下。

  白河被它推得一個踉蹌,抬起頭來,一臉莫名地看著它:「你幹嘛?」

  藤蔓當然不會說話。它只是又將白河往前推了推,然後身子一彎,以頭部指了指放在窗台上的肥料,又指了指自己。

  白河:「……你,是要我,拿那個肥料,給你?」

  藤蔓大力地點了點頭。

  點完後,它又大搖大擺地游到了椅子旁,橫著癱在了上面,一副「我是你大爺,趕緊餵老子」的囂張模樣。

  白河:……

  這個藤蔓……莫非是看出自己失憶了,所以才這麼囂張的嗎?

  白河撇了撇嘴,一股莫名其妙的衝動,忽然湧上心頭。

  在他反應過來之前,他已經自然而然地抓著那藤蔓的根部,將它一點點給拽了回來。

  同一時間,他又順手從旁邊又撈了一根稍細的藤蔓起來。

  然後駕輕就熟、迅如閃電地,將兩根藤蔓纏在一起,打了個結。

  藤蔓:……???!

  白河一套動作結束,不知為啥感到內心一陣舒爽,他轉頭再看向其他的藤蔓,卻見那些見鬼玩意兒似乎都被他的動作嚇住了,正僵著身體,揚著腦袋,齊刷刷地看過來,仿佛一群集體眺望的狐猴。

  白河:「……」

  很好,看來自己失憶之前,就是這麼對付它們的。

  「我給你們三秒鐘時間。」已經掌握了致勝秘法的白河指了指自己的身後,冷冷道,「三秒後還在這房間裡亂爬的,別怪我把你們打成中國結。」

  藤蔓們:……

  白河:「一……」

  他「二」還沒出口,便見那些藤蔓紛紛從地上彈了起來,窸窸窣窣一陣亂竄,沒一會兒,便消失了個乾淨。

  白河感到自己後腰處的皮膚劇烈起伏著,那種被活物接連鑽入的感覺著實古怪,但他卻沒感到半分抗拒,甚至覺得非常習以為常。

  他再次拿起桌上的鏡子,努力照向自己的後腰。此時藤蔓已盡數回歸,他後腰處的皮膚已完全恢復平整,不見一點傷痕。

  所以說,那些到底是什麼東西?賤兮兮的……

  白河皺了皺眉,倒不是因為恐懼或是驚訝。藤蔓帶來的愕然此時已消失得差不多,他發自內心地感到嫌棄倒是真的。

  處理完了藤蔓,他又在房間裡搜尋起來,想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多信息。翻來覆去,卻只找到一些零錢、鑰匙、證件之類的雜物。

  在床底下,他居然還找到了一個鉤爪……他一個花匠,怎麼會有這樣的東西?

  白河困惑了。

  唯一比較有價值的,就是他在抽屜里找到的一封信。

  信上寫著:【感謝你的來信,你提供的情報對我而言非常有用。我會儘快趕來太陽小鎮,對眠眼公館進行進一步的調查,在此之前,請你不要擅自行動,也請不要對任何人透露你所知道的東西。】落款是「蘇越心」。

  ……很微妙的,在看到這個名字時,白河油然感到一陣熟悉,熟悉之中,又帶上了不自覺的放鬆。

  就連一直緊繃的神情,也微微鬆弛了下來。

  他抿了抿唇,小心地將那信件折起,塞進了隨身的口袋裡。

  信上的落款是10月20日,而他日記上最後記錄的時間是19日,且19日的日記後面還有連續幾張的撕扯痕跡。也就是說,現在的時間應該已經到了20日以後……

  那蘇越心,是不是就快來了?

  白河心中一動,正要再去找些什麼,去確認具體的時間時,劇烈的拍門聲忽然從屋外傳了進來。

  白河嚇了一跳,本能地掩住了嘴,沒有出聲。

  劇烈的拍門聲還在繼續,同時響起了還有渾厚的男音,正在催促他開門。白河皺了皺眉,左右張望一圈,將那床底下的鉤爪又扒了出來,藏在了腰後,旋即躡手躡腳地湊近門邊,想要透過門洞,看看外面的情況。

  沒想到他人才靠過去,門就被從外面,用吝開了。

  兩個身穿制服的男人大踏步地沖了進來,手中拿著警棍,瞧著氣勢洶洶。

  「白河是嗎?」為首的男人嘴裡叼著香菸,沉聲問道。

  白河警惕地看了他一眼,目光掃過他手上的警棍,面上不動聲色:「是我,有什麼事?」

  男人沒有回答他,而是朝屋外喊了一聲:「喂,你來看一眼。確定是他嗎?」

  隨著他的呼喚,一個女孩子走進了屋裡。

  來人穿著和男人們同樣的制服,個頭很高,短髮利索,一進門,就死死地盯著白河看。

  白河同樣直直望了回去,眉頭緊緊地蹙起來,零碎的記憶在他看到女孩面龐的剎那紛紛湧入腦海。

  「我……我記得你……你是徐……徐維維?」白河捂著額頭,話語因為不完全的記憶而變得斷斷續續。

  「我也記得你,你是白河。」徐維維沉著面孔地說道,比起白河,話語卻是要流暢許多。

  緊接著,就見她轉向了之前發問的男人,語氣堅定道:「報告長官,沒錯,我確定就是他!」

  「就是他,殺害了來自都城的調查員,蘇越心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