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初午時,天氣炎熱,日頭十足。
御書房外台階之下,並無綠蔭等實物遮擋。
君祁燁太陽底下,足足跪了兩個時辰,身形依舊端正。
臉頰猶如沐浴,汗水不停地往下淌。
衣裳被汗水濕透,牢牢地黏在身上
他忽然覺得頭昏腦漲,腰酸背痛,膝蓋的不適感愈發嚴重,逐漸蔓延至四肢百骸,酸脹難忍。
片刻,連連吸了幾口氣,身子忽然不受控制地晃了晃。
「宸王殿下!」禾盛連忙快走兩步,趕在他倒下之前,扶住了。
一柄大傘,擋在了頭頂上方,驅趕了陽光燥熱,遮住了晃眼的光線。
君祁燁覺得舒服多了,張了張乾裂的嘴:「有勞禾總管。」
話音落地,一抹繡暗紅色繡金龍衣襟映入眼帘。
君祁燁稍稍一愣,隨即回過神,跪直了身子。
「這會兒你倒是挺老實。」
頭頂上方傳來北周帝聽不出情緒的聲音。
「勞皇兄費心了。」
北周帝重重地嘆了口氣:「今日御膳房備的菜品多了些,剩下也是浪費,便宜你了。」
說完,轉身回去了。
君祁燁眉頭稍展,隨後,在禾盛的攙扶下,慢慢地站了起來。
禾盛將他帶到了甘露殿。
甘露殿試皇室專門沐浴的地方。
熱氣騰騰,瀰漫著淡淡藥味。
君祁燁疑惑:「帶本王來這做什麼?」
禾盛賠笑:「宸王殿下,您跪了許久身子疲乏,皇上口諭讓老奴帶您來此,藥浴解乏,還能緩解膝蓋的淤腫。」
說著,禾盛名宮人拿來一套乾淨的衣裳。
君祁燁點頭:「有勞。」
「宸王殿下請便,老奴在外面等您。」
禾盛出去後,君祁燁脫下衣裳,整個人都沐浴進了浴池裡。
藥浴浸潤全身,罰跪後的不適感瞬間緩解。
安靜的環境下,適合思考。
君祁燁閉目養神,默默地思考起皇兄的用意。
以退為進,順勢而下。
這朝中局勢有些不大對勁。
秦時月的話忽然又在耳邊回想:注意北鷹校場。
有人將手伸到了北鷹校場?
想及此,君祁燁從浴池站起身。迅速擦淨身子,換好了衣裳。
一炷香的工夫過後,君祁燁走到了北周帝面前,欲行禮。
「行了,沒跪夠?」北周帝指了指一旁的座位,「坐吧!」
圓桌上擺的,皆是君祁燁最喜歡的菜品。
君祁燁疑惑:「這些都是今天御膳房多做的?」
北周帝被氣笑:「你說呢?」
君祁燁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坐好:「既如此,那臣弟便不客氣了。」
北周帝示意他自便。
他拿起筷子後,忽然又停下了:「皇兄用過膳了?」
「用過,這些都是便宜你的。」北周帝只端起茶盞喝了一口。
君祁燁接過宮人給盛的粥,才想吃,又停下了。
北周帝眉頭一緊:「又怎麼了?」
君祁燁揮揮手,示意宮人退下:「臣弟斗膽多嘴問一句,皇兄這不是鴻門宴吧?」
北周帝被氣笑:「你小子不把朕氣死就渾身不自在?不想吃就餓著,朕再罰你禁食三天如何?」
君祁燁輕笑:「皇兄息怒,臣弟吃便是了。」
「你手下的人,最快什麼時候能將沿線的黑楓閣據點拔除乾淨?」北周帝忽然問道。
「快了兩個月,慢了半年。」君祁燁想了想道。
「你倒是老實。」
君祁燁放下碗筷:「皇兄,只拔除黑楓閣據點遠遠不夠。」
北周帝眉頭不展:「你是說,京城也有身份高的人,與之有勾結?」
君祁燁搖頭:「這個,臣弟不敢妄言,但是順著王毅和張鋒,許是還能挖出一些人出來。」
北周帝想了半晌:「你可有想過,朝堂盤根錯節,勢力的背後還有何勢力?拔乾淨了還好,拔不乾淨,打草驚蛇不說,還會功虧一簣。」
君祁燁沉默許久,沒再說什麼。
此時,宸王府中,秦時月正在挽月閣後院擺弄草藥。
「王妃,王妃,不好了!」冬至一路快走過來。
秦時月忙於草藥,頭都未來得及抬起來:「什麼事?慌慌張張的。」
「是王爺,王爺他......」
秦時月抬起頭:「王爺如何了?」
「王爺他被謝侍衛給扶回來的。」
秦時月眉頭微蹙。
隨後撂下草藥園子,就迎了出去。
君祁燁確實是被謝影攙扶回來的。
「王爺,這是怎麼了?呃!」
秦時月從謝影手裡接過君祁燁,下一刻便感覺君祁燁似乎整個人都壓在了自己身上。
「王爺,你這是膝蓋骨被人卸了?」
「我腿疼,走不動路,還請阿時辛苦扶一下。」
【矯情鬼!這到底是怎麼了?】
背後觀望的謝影,憋笑險些憋出內傷。
冬至沒好氣地看著他:「又笑什麼呢?」
謝影直搖頭:「我不笑,難道哭不成?」
冬至:「......?」
進了挽月閣內房,秦時月一把將君祁燁撂倒在偏座上。
秦時月似笑非笑地看著君祁燁:「王爺,您玩兒的可開心?」
君祁燁揉揉膝蓋:「你不會覺得我是在假裝吧?」
【難道你假裝的還少嗎?在我面前,狼來了可是沒少玩兒。】
君祁燁眉頭一挑:狼來了?
秦時月注意到他的動作,立即推開他的手,一把拉起他的褲腿。
紅腫淤血的膝蓋映入眼帘。
秦時月檢查了一番:「你這是,被罰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