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曇鸞大師也在其中。」
皇帝抬眸看他。
曇鸞大師是何人,那是眾人心目中的得道高僧,陪伴在先皇身側數年,多次準確無誤地說出了天啟遭遇的天災,何處地動、何處水患。
只是後來因先皇沉迷於長生,曇鸞大師便自請離京,數年來一直杳無音訊,如今竟回來了?
他這個二兒子本事如此之大?
連曇鸞大師都請得回來?
稚魚呢?朕倒是要聽聽他是怎麼做到的!
相府內,江稚魚正在給江康安解蠱。
她自江康安掌心割開一道口子,將母蠱放在傷口旁邊,初時江康安還不覺,但漸漸地,他便感覺皮肉下一陣瘙癢,眼睜睜看著一條小蟲子自傷口處探了出來。
江稚魚眼疾手快將蠱蟲捏出來,隨後和母蠱一起,裝進了荷包里。
江康安盯著江稚魚的荷包,眼神中難掩好奇。
為什麼他總感覺稚魚的荷包里裝了好多東西,但從外面看,荷包還是癟癟的呢?
江稚魚給他止著血,吩咐道:「砂,炒炙的黎蘆,雄黃,巴豆去皮和心煎熬,各取二克,共同搗碎,加蜂蜜和丸,每日三粒,知道了嗎?」
江康安記在心裡,聞言輕輕點頭。
「聽說聖上封你為侍書了?」
江稚魚點頭如搗蒜。
【唉,事已至此,不必再提了。】
【雖然不用上早朝,以後也還要九點去上班,相府離皇宮又遠,相當於我八點就要起床,好慘啊!】
八點相對於凌晨三點便要起床的江昭榮,已經是十分寬容了,江康安看著心裡喋喋不休抱怨的妹妹,輕笑出聲。
江康安的身體好了許多,心態也比之前平穩了許多。
這些天也終於長出了一些肉來,不似從前那般單薄。
他的眉眼修長俊朗,眼睛裡的光彩宛如潤玉上那一點微微的瑩澤。
江稚魚一時都看呆了。
【媽呀,果然這種溫潤如玉的君子風最殺我了!】
江康安臉上笑意更甚,緊接著,像是想起了什麼,他的笑容淡了下去。
「再過三日便是仲秋節了,」也是當初稚魚口中自己的死期,江康安心裡默默補了一句,接著道:「衣裳可做好了?想去玩什麼?」
江稚魚都快忘了,原來自己穿越過來都快一個月了。
「娘說她安排,有什麼好玩的嗎?」
江康安猶豫道:「……賞月、吃月餅、燃花燈、猜謎。」
江稚魚意興闌珊地揮了揮手。
【沒意思,要是有好多大胸肌帥哥跳舞就好了,就要男媽媽!】
江康安:「……」
男?媽媽?!
「……對了,再過一日,你二哥便回來了,先前他走時你摔碎了他一塊玉佩,我已命人做好了,你拿上,等他回來便說這是你給他的賠罪,知道了嗎?」
江稚魚接過阿福遞來的玉佩,狠狠點頭。
「乖,今日可還要在我這裡用膳?」
江稚魚猶豫半晌,還是搖了搖頭。
江康安沒想到她會拒絕,心裡剛泛起失落,便聽她抱怨道:「不行,我現在還是偷跑出來給你解蠱的,一會還要回宮裡上班呢。」
她語氣里透露著濃濃的絕望,江康安忍不住失笑出聲。
……
等江稚魚趕回皇宮,正好趕上御書房備膳。
賀言庭也在,皇帝招手,示意江稚魚一起吃。
江稚魚迫不及待便坐了過去,原因無他,這菜,全是肉菜啊!
皇帝一聲令下,江稚魚埋頭苦吃,小口小口吞咽,但速度很快,如風捲殘雲一般,看得本來沒什麼食慾的皇帝也不禁食指大動,多吃了幾口。
俗話說食不言寢不語,等三人都用過,福平讓內侍將飯菜撤走後,皇帝才開口道:「如何,可審出什麼了?」
「沒有,馬爾扎哈一口咬定是其一人所為,之所以知道六皇子府邸的密室,是因為二皇子會幫其照料宅院,他作為好友,也跟著去了幾次,偶然發現的密室。」
皇帝:「……」
你看朕信不信。
似是知道皇帝在想什麼,江稚魚下一句心聲便是:
【我管你信不信,反正他是這麼說的。】
皇帝:「……」
賀言庭卻是微微皺眉,感覺有個名字今天出現了太多次。
二皇子沒出家時,確實與馬爾扎哈走得很近,但賀言庭見過他們幾次,兩人之間並不像至交好友。
江稚魚撇著嘴,幽幽嘆了口氣。
【別說,二皇子這個假和尚裝得真好,不止沒露餡,最後還裝成了得道高僧。】
【真是麻袋成精——真能裝啊。】
皇帝:「……」
賀言庭:「……」
兩人對視一眼,皇帝立刻揚聲道:「來人,去將二皇子帶來。」
……
玉春堂內,佛理探討已經結束,許多僧人打道回府,還有一些留了下來,欽佩地看著中間,曇鸞大師和二皇子蕭初霽。
曇鸞大師身披大紅袈裟,高大威嚴,一看便知是個高僧。
對面的蕭初霽捏著佛珠:「上次一別,今日再見,恍如昨日。」
曇鸞笑而不語,片刻後突然道:「可惜沒有太長的時間,供我們敘舊。」
他話音剛落,穿著飛魚服的錦衣衛便魚貫而入,千戶單膝跪地,抱拳道:「聖上請二皇子殿下入宮。」
其他僧人們眼裡滿是驚訝和崇拜,心中對曇鸞的敬意又進了幾分。
蕭初霽略微頷首,跟著錦衣衛離去,曇鸞也自行離去。
他們走後,身後的僧人頓時炸開了鍋。
蕭初霽踏入御書房,一眼便看見了侍奉在皇帝身側的江稚魚,眼底掠過一絲驚訝,快得讓人難以捕捉。
他行跪拜禮:「兒臣見過父皇。」
皇帝批閱著奏摺,好似沒有聽見一般。
半盞茶時間後,皇帝才擱下筆,揉著眉心:「本事大了,回京第一件事不知道請安,你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父皇?!」
「請父皇息怒,父皇向來不喜神鬼之事,兒臣如今出了家,只是擔心父皇厭棄兒臣,才沒來請安。」
皇帝手指一頓,江稚魚的心聲適時傳來:
【真是老母豬戴胸罩,一套又一套的,好話都讓你說了吧!】
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