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彥謀的大婚過去了,不過這禮部的官員並沒有撤走,因為之後還有回娘家等流程,但這幾天種彥謀和趙福金楊紫薇三人可以說是共度新婚之樂,郎情妾意不亦樂乎。
歡度了幾日之後,種彥謀就被人叫住了。
「種衙內,種衙內!」
他正在汴梁街道上走著,身邊跟著楊紫薇,而福兒因為身體柔弱,出不得外面,走路都有些艱難所以沒跟著一起來。
種彥謀本想著留在家裡照顧趙福金的,可被她死命推脫,讓種彥謀必須帶著楊紫薇出去遊玩,這才有了今天的出行。
他聽到後面有人叫他,正奇怪呢,轉過頭一看,卻是滿頭大汗跑過來的李綱。
「咦?李兄如何來東京了?你不是在南劍州嗎?」見李綱跑到這裡,種彥謀有些奇怪,問道。
李綱抹了一把頭上的汗水,朝著街邊小販要了一杯冰水,咕嚕咕嚕飲下後喘了一口氣,道:「叨擾種衙內新婚大喜了,這位是楊夫人吧?」
種彥謀笑著擺手,朝楊紫薇介紹道:「紫薇,這是李綱李御史,這是內人。」
他說著,也給李綱介紹了一下楊紫薇,楊紫薇聽完,身子微微一欠,有些僵硬的行了一禮,「妾身見過李御史。」
「呵呵,哪裡還稱得上什麼御史,早已被官家貶為監南劍州沙縣稅務了。」
李綱苦笑一聲,眼神有些尷尬,種彥謀瞅了一眼,當即明白了過來,拉著李綱就朝路邊的一處酒樓走去,要說著東京有一點確實好,那就是第三產業發展的不錯,酒樓基本上遍地都是。
既然來了酒樓,以種彥謀的身份和財力自然是到了天字號雅間,進了裡面後,種彥謀與李綱坐下,見對方還有些遮遮掩掩他頓時樂了。
「李御史有什麼話直說無妨,內人乃是天波府楊家之女,與我種家關係緊密,無妨的。」
他猜出了對方可能是因為土豆的事情而擔心,便直接講清楚了,免得讓他不敢放鬆。
種彥謀這一說,頓時就起了作用,李綱面上緊張表情鬆了不少,衝著楊紫薇笑了笑然後轉過頭來與種彥謀交談起來。
「衙內,你那土豆真是有神效!我令人在沙縣的貧瘠山地上種了兩茬,一塊土豆如今已經收穫了數百顆,再種一茬便可大規模種植了。」
李綱語氣非常激動,口水直噴,他怎能不激動?
相比起平均畝產只有上百斤的小麥,畝產不過兩百多斤的稻米,就算是於真宗年間引進過來的占城稻,也不過畝產三百多斤,比大宋本土的粳稻高不到哪裡去。
至於為什麼會被大力引進,那全是因為江淮一帶水田稀少,大多數的土地都是旱地,而旱地的產量全靠老天爺賞飯吃,一旦大旱,那就是顆粒無收的下場。
而恰恰占城稻耐旱,早熟,不論肥地貧地都能生長,不過有利也有弊,唯一可惜的就是口感很差,朝廷收糧食都不收占城稻,但作為活命的口糧確實綽綽有餘了。
「李兄不要激動,此事還待從長計議,土豆之事既然已經驗明,可擇日上奏官家,推廣至天下各地,此乃造福億萬百姓之壯舉,以此大功,回東京任職指日可待!」
種彥謀笑笑,土豆的產量可不是開玩笑的,這東西對土地要求真是低到了極點,往土裡一埋,甚至根本不用打理,等三四個月過後翻開土壤,就算生了蟲害等疾病剩下的也遠超這個時代的其他作物了。
在這個基本沒有肥料的時代,土豆那依舊能超過千斤的畝產面對諸如小麥,粳稻,占城稻之類的對手,真的是輕輕鬆鬆吊打。
種彥謀相信,他現在在朝堂上的劣勢地位將會在土豆的進貢和推廣開始之後,猛然提升。
雖然在土豆之前,種彥謀也沒閒著,水泥,毛線,精鋼都是國之重器,可這些都是第二產業的東西,想要有明顯的效果需要一定的工業水平,以至於種彥謀的莊子裡產品固然物美價廉,可卻產量銷量都跟不上去。
而土豆就不一樣了,這東西只要種到地里就行,不需要什麼工業水平,對於正處於三冗危機之下的大宋來說,簡直就是一枚強心劑。
長達近百年的和平滋養了無數的人丁,且不說大宋先天發育不良,地盤就比之其他的大一統王朝少了重要的燕雲之地,面對著無險可守的局面,只能大量招募士兵,這也造成了底層百姓的壓力。
別看現在大宋表面上穩如泰山,實則內地里暗流涌動,宋江,方臘就是最明顯的例子,其他的各種小規模叛亂其實此起彼伏,究其原因就是土地矛盾。
短時間內想解決土地矛盾是不可能的,就算種彥謀有三頭六臂也抵擋不住地主階級的反撲,所以他換了一個辦法。
將高產作物搞到手,分發下去,雖然土地矛盾依舊存在,可因為土豆的存在,那些窮苦的百姓怎麼著也餓不死了,只要還有一口吃的,就沒人願意冒著殺頭的風險去造反,更何況,種彥謀的另一手準備也在緊鑼密鼓的進行著呢。
南洋殖民地,這是各地被地主階級壓迫的農民另一個去處。
還有他同樣也在辦著的種家莊模式,各個地方的流民,失去土地的農民都可以來種家莊幹活領工資,做第一代工人!
這是他向著資本主義社會邁出的一個重要步子。
上,種彥謀聯合皇帝,以及自己背後的種家,西軍,楊家等軍隊實權派。
中,他和淮南東路轉運使搭上了關係,同時在福州鄭家,隆州虞家等地方豪門聯絡,構建起一個新的階級用以對抗朝堂中的對手的支持者,地主階級。
下,借著上中的大勢推廣土豆,召集流民下南洋,大力發展商貿,與南洋的華人積極聯絡,以準備日後對南洋各國的攻略。
這三步是循循漸進的,其中以上最容易,下最難。
上是因為種彥謀自己的階層就在上層,接觸皇帝也會更容易,而皇帝一個人的意志也更容易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