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步子很大，越走越快，到最後小跑著來到了他們面前——是初禾。
顧沉垂在身側的手指微微蜷縮了一下。
他瞥了於明一眼。
還好，於明已經將卡收好了。
於是他轉過頭，思考自己該做出什麼反應。
但他顯然多慮了——
初禾壓根沒看他一眼。
她徑直跑到於明面前，額頭上布著薄汗，漂亮的眼睛裡滿是焦急與擔憂。
「爺爺怎麼樣了呀？醫生怎麼說？」
於明下意識看向顧沉。
初禾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眉毛微微皺起。
那眼神似乎在說——你怎麼會在這？
顧沉意識到，初禾根本就沒注意到他。
他和於明之間距離不到一米遠。
她卻只看到了於明。
顧沉自嘲地勾了勾唇，看著於明說：「我先走了，有事再聯繫我。」
「好。」
顧沉走後，初禾也沒提起他，只是握住了於明的手，再次關心於明的爺爺。
女人的手指很溫熱，讓於明原本冰涼的手恢復了些許溫度。
於明表情有點麻木，「急性心梗和急性腦梗，醫生說，可能會下不來手術台。」
初禾瞳孔一顫。
她禁不住握緊了於明的手，問：「需要多少手術費？錢湊夠了嗎？」
「已經湊夠了。」於明頓了頓，有些艱難道，「顧沉借給了我一些錢，你不用擔心。」
初禾明顯一愣。
顧沉雖然不缺錢，但實在不像是會做這種好事的人。
「他是不是讓你答應了一些其他條件？比如給你設置了很高的利息？」
「怎麼會？他只是單純借給我錢應急而已，一分利息都沒收，所以初禾……」於明勉強笑了笑，「他這個人或許沒有你想的那麼糟糕。」
「你怎麼還跟我誇他呀？」初禾嘟噥一聲，又說，「那他借給你多少錢？我要是夠的話，我先幫你還上，然後你再還我。」
顧沉的人情很不好還，初禾早就領略過。
還是儘早讓於明和他撇清關係比較好。
於明張了張嘴，卻無話可說。
初禾這樣真誠地為他考慮，然而，他卻已經在準備拋棄初禾了。
「這個問題以後再說吧。」於明垂下眸，迴避道。
「嗯嗯。」初禾點頭，「先等你爺爺平安出來再說。」
她越是溫柔體貼，於明越是痛徹心扉。
他只能求上天垂憐他一點，他已經要失去初禾了，只希望命運不要再殘忍地帶走他的爺爺。
好在，不幸不會永遠落在同一個人的頭上。
五個小時後，醫生出來宣布手術成功。
「太好了！」初禾興奮地握住於明的手臂。
於明一直緊繃的臉也終於露出一抹笑容。
「謝謝醫生。」
他給醫生鞠了一躬。
「這是我們應盡的職責。」醫生說，「雖然手術成功了，但是病人身體虛弱，後續需要轉入ICU進行觀察。」
「嗯，我明白。」
醫生護士們很快推著於爺爺出來，於爺爺還在昏迷中，身上插滿了管子。
於明一直跟著病床，直到爺爺的身影消失在了ICU門口，他才停下腳步。
初禾臉上掛著笑容，抬手給於明擦汗，「這下你可以放心了。」
「是啊……」
可是這個大石頭落下，也代表著下一個煩惱要到來了。
「初禾……」他沙啞開口。
初禾渾然不覺，依然溫柔地看著於明，「怎麼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