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哭聲起先很壓抑，而後越來越強烈，直到最後完全壓制不住，變成了痛哭。
顧沉狠狠一愣。
初禾和周欣欣不同，除了動情時，他很少會見到初禾哭。
他不由的看了眼日期和時間。
這是周欣欣吞藥自殺後的某一天，他記得初禾這時候已經從施工現場調回辦公室了。
難道是工作遇到了什麼麻煩？
顧沉實在聽不得初禾這麼崩潰的哭聲，快速中止了這段錄音，調到了日期更往前的音頻。
這一次，他確定了內心的想法——初禾曾經給李晴打過電話，詢問李晴是否認識天川內的其他設計師。
事情有了眉目，顧沉沒有猶豫，讓林楓去調查初禾工作上的事情，同時又聯繫了李晴。
李晴接到電話時，戰戰兢兢，「顧先生，我馬上就要湊夠兩萬塊錢了，最晚明天就會打給您。」
「我不是來要錢的。」顧沉把事情敘述了一遍。
李晴說：「初禾確實找過我，當時我以為她只是隨口一問，後面我們在醫院裡又遇到了，我才知道她工作上的確出了問題。」
顧沉立刻說：「出了什麼問題？」
「然後呢？她又說什麼了？」
他一直追問，李晴只能硬著頭皮複述了兩人那天的對話。
顧沉的心一寸寸往下沉。
他明白了，初禾那天主動示好，又在生日當天邀請他去海邊，都是因為李晴對她說了這些話，她準備把這些事情告訴給他。
然而他卻為了周欣欣，失約了。
他忽然覺得初禾和他提分手的那天，表現的已經很有涵養了。
甚至於他開始懷疑，初禾說她會在人命和生日之間選擇生日，到底是不是真心話？
顧沉不知道。
但他清楚有一句話肯定是真的——她不想再和其他女人一起分享他了。
她和他在一起，是真的很累。
「顧先生？」李晴小心翼翼出聲，「如果沒有其他事情，我先去兼職了？」
顧沉回過神，說了聲好，掛斷了電話。
情緒尚未平復下去。
林楓又打來了電話。
「少爺，我找到了一個以前和徐小姐一起待過施工現場的工人，他說他們兩人關係很好，徐小姐的任何事情，他都清楚。」
顧沉啞聲問：「人在哪？」
林楓報上地址後，顧沉第一時間趕了過去。
他要知道這段時間在她身上發生的所有事情。
半個小時後，他見到那個工人。
「是你？」顧沉微微蹙起眉。
杜天陽愣了愣，「你認識我？」
之前有次顧沉去接初禾，見到初禾給這個工人買了奶茶和甜點，為此他還吃過醋。
如今再回想起那日的畫面，竟覺得恍若隔世。
顧沉面無表情道：「初禾以前和我提過你，說她到了施工現場後，你很認真地在教她，她很感謝你。」
杜天陽眼睛亮了亮，「真的嗎？那就好，我還擔心初禾會怪我呢。」
顧沉不動聲色地問：「為什麼會怪你？」
杜天陽立刻把初禾和王力的恩怨講述一遍。
在聽到王力逼著初禾舔馬桶的時候，顧沉的手猛地攥成拳，眼底流淌過一絲殺意。
杜天陽渾然未覺，直到一口氣說完，嘆道：「初禾回到公司後，不怎麼和我聯繫了，我還以為她是為了那天的事情在生氣，畢竟當時她是迫不得已去找王力道歉的，我沒有攔她……」
他旋即話鋒一轉，「不過你既然說了初禾很感謝我，那想必她沒有怪我。」
顧沉緩緩道：「初禾人很善良，如果你所說為真，那她只會對你心存感激。」
杜天陽重重地鬆了口氣，「那我就放心了！」
走之前，杜天陽又說：「初禾是一個很好的人，希望你能好好珍惜她，祝你們長長久久。」
「……」
杜天陽真摯的祝福此刻無疑是一把利刃，扎的顧沉的心鮮血淋漓。
要怎麼長長久久？
畢竟，他已經把初禾弄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