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醫生跟高斐到的時候,江景初剛找了一張退熱貼給秦嫿額頭貼上。
高斐站在客廳,自動避嫌。
耳邊傳來江景初跟林醫生描述秦嫿症狀的聲音。
「對,我剛測的時候是三十九度八。」
「沒吃藥,不知道是什麼情況,不敢貿然給她吃。」
「你確定就是普通風寒著涼,沒什麼別的原因?」
「那你給她扎左手吧,等等,你先轉過去,等我給她把手拿出來。」
……
高斐眼皮緩緩沉下去,剛要眯著,就聽江景初叫了他一聲。
「高斐!」
高斐渾身一震,拍了拍臉頰上的肉,打起精神走到臥室門口,
「什麼事?江總。」
江景初眼睛自始至終盯著床上隆起的那道身影,頭也沒回。
「送林醫生回家,明早直接過來這邊接我去公司。」
「對了,幫我準備一套換洗的衣服過來,還有,日常生活用品也備一套。」
高斐,「是。」
走了幾步,又倒轉回來,
「江總,明天並沒什麼特殊的行程,秦小姐高熱,身邊最好不要斷人。不如我把需要您處理的公務帶過來,您就在秦小姐這邊處理?」
江景初聞言愣了一下,回頭看了眼一本正經的高斐。
「就按你的想法去辦。」
……
高斐跟林醫生走後,江景初給秦嫿餵了一杯溫水,坐在她床邊,靜靜看著她。
她好像在睡夢中也很不開心,眉頭緊緊蹙著。
江景初伸手揉她的眉心,目光掃過眉尾那道淡淡的疤痕時,微微一沉。
剛要縮回手,被秦嫿一把捉住,靠在臉頰蹭了蹭。
「奶奶…」
秦嫿夢囈地輕喚了一聲。
江景初失笑,輕哄。
「叫錯了,老子是你景初哥哥。」
「景初哥哥…」
沒想到秦嫿真的跟著叫了一聲,江景初心裡一軟,想著她此時大概意識不清醒,起了逗弄她的心思。
拿出手機,打開攝像頭。
颳了刮她的鼻樑。
「乖,再叫一聲老公聽聽。」
秦嫿小臉皺了皺,翻了個身。
「你不是我老公。」
江景初臉色一沉,不依不饒地隨著秦嫿翻到床的另一邊,有點兇巴巴,
「說,我不是你老公,誰是你老公?」
秦嫿嘴角一撇,像是要哭,聲音軟綿綿,委屈得很。
「你是季靜雅的老公。」
江景初沒想到秦嫿會突然冒出這麼一句,愣了兩秒,心裡一下子甜絲絲,一下子又酸澀無比。
撫了撫秦嫿的頭髮,
「既然心裡這麼在意,那為什麼又要裝作無所謂的樣子,嗯?」
秦嫿這下沒有應他,呼吸漸漸恢復均勻。
江景初深深嘆了一口氣,下巴輕輕抵在秦嫿頭頂。
秦嫿半夜醒過一次。
人輕鬆了不少,頭也沒那麼疼了。
感覺嘴唇很乾,想起來喝杯水,動了動,這才發現旁邊半靠在床頭睡著的江景初。
濃眉皺著,好像睡得並不安穩,感知到秦嫿的動靜,手下意識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像是安撫。
秦嫿並沒燒糊塗,給江景初開門的事多少有點印象。
想到回國後,似乎每次生病,發生什麼事都是江景初在自己身邊。
甚至背著她,把欺負過她的人全部討伐了一遍。
秦嫿忽然有些不那麼確定了。
他如此糾纏自己,真的只是為了報復?
但是,除了利用YJ公司逼她回英國這件事,他似乎並沒做過任何傷害過她的事情。
那如果不是報復,又會是什麼呢?
想跟她重歸於好?
秦嫿覺得也不是,畢竟袁枚親口說過,他跟季靜雅的婚事已經提上日程了。
秦嫿實在想不通,黑暗中默默凝視著江景初的睡顏,直到再次睡著。
次日天光大亮,秦嫿是在一陣撲鼻的粥香中醒過來的。
她翻身下床,尋著粥香走到廚房門口。
看見江景初正微躬著背,拿著勺子在砂鍋里輕輕攪拌。
江景初身高腿長,顯得原本就不怎麼大的廚房更加逼仄。
秦嫿莫名覺得滑稽,倚著門框,嘴角輕輕勾起。
江景初聽到動靜轉身,剛好對上秦嫿來不及收回的笑意。
眉眼也跟著一彎,
「醒了?」
上前一步,自然地把手伸到她額頭觸了觸。
「怎麼還是有點熱。」
拉著她的手,把她帶到客廳,熟門熟路地把體溫計拿過來,甩了甩,遞給秦嫿,
「再測一下。」
秦嫿全程沒有說話,盯著江景初走來走去的為她忙碌。
「看我幹嘛?」
江景初感覺到她的目光,笑了聲,一屁股坐到秦嫿對面的沙發上,手肘撐在膝蓋,痞氣地看她。
「怎麼,看我這麼照顧你,被感動了?」
秦嫿「嗯」了一聲,
「謝謝你,昨晚,還有之前。」
江景初早就習慣了秦嫿清醒的時候對他愛搭不理,態度惡劣的樣子。
突然聽秦嫿對他這麼客氣,一時還有點不適應。
「謝什麼,我做這些是為了你一個謝字?」
「那你是為了什麼?」
秦嫿問得很認真。
江景初梗了一下,想跟你複合,這五個字差點就要脫口而出了,又生生咽了回去。
「當然是為了京禾灣,之前不跟你說過很急,你要是病得幾天做不了事,工期又得往後延。」
「那酒吧那件事呢?聽說,你為了我把那幫人整得很慘。」
江景初眉心微皺,
「你聽誰說的?」
見秦嫿只是盯著他不回答,江景初舌尖舔了下唇角,笑得痞氣。
「誰說是為了你?老子就單純看他們一群大老爺們欺負兩個女人,心裡不爽,你少往自己臉上貼金。」
秦嫿聞言,「哦」了一聲,心裡舒了一口氣的同時,眼中閃過一絲難察覺的黯淡。
「不是為了我就好,江景初,別對我好,我不需要。」
也不值得。
江景初聽到秦嫿一副生怕欠他人情的樣子,心裡有點不舒服。
「那你需要誰?昨晚那個衝鋒衣男?」
江景初呵笑一聲,
「了不起啊秦嫿,才認識一晚上的男人就敢往家裡帶。」
秦嫿皺眉,沒說話。
心想,他怎麼知道自己跟程風剛認識。
江景初也沒往下逼問,示意她把體溫計拿出來看了眼,三十八度六,還是有點溫燒。
「先去洗漱吧。我去給你盛粥。」
高斐拎著一大堆東西趕到的時候,江景初跟秦嫿剛吃完早餐。
看到高斐將那些東西一股腦兒堆放在她家客廳,秦嫿眉頭顯而易見的蹙起。
「這些是什麼?」
高斐放下最後一提東西,站起身,恭敬的看向秦嫿。
「是江總的換洗衣物,還有今天待辦的公務。」
秦嫿,「看出來了,我的意思是,你把這些拿到我家幹嘛?」
高斐看了自家Boss一眼,見他薄唇緊抿,把臉側到一邊,並沒有說話的意思,只能硬著頭皮解釋。
「您風寒症狀很嚴重,昨晚林醫生來給您看過之後特意交代,估計後面病情還會反覆,身邊必須有個人照顧,所以…」
林醫生此時剛起床,莫名打了個噴嚏,揉了揉鼻子,莫非昨晚出門看診,也惹到風寒了?
趕緊吃點沖劑預防一下。
「不用照顧。」
秦嫿看向江景初,
「昨晚高燒的情況是特殊,後面就算有反覆也是溫燒,我自己能行。」
江景初就知道秦嫿不會那麼輕易同意他留在這。
對著高斐抬了抬下巴,
「不需要照顧是吧,高斐,叫林醫生再過來一趟,給她再補一針。」
「喂,江景初!」
秦嫿連忙制止住高斐撥電話的動作,
「溫燒吃點藥就行了,不用再打針。」
秦嫿怕打針,平常小感小冒的,但凡身體扛得住,她寧願一把一把的吃藥也絕不輕易打針。
江景初勾了勾唇,
「不想打針就乖乖聽我的,我只是照顧你,又不會對你怎麼樣,不知道你一天到晚在介意什麼。」
說罷對著高斐使了個眼色。
「你先去忙吧,這裡暫時不需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