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說什麼都是徒勞,在陳元元研製出治療藥物之前,聞婧必須爭分奪秒。Google搜索藍香玉立刻清出一頂營帳,讓聞婧在這裡進行突破,並勒令任何人不許打擾。
進入營帳之前,聞婧深深地看了眼並肩作戰的夥伴,旋即毅然轉身。
她必須要突破。
只有突破了,法力值和空間異能才會突飛猛漲,她才有機會活下來,和他們繼續共渡生死!
這座營帳內什麼都沒有,只有一張軍綠色長方形軟墊鋪就的地鋪,連毛毯也無。
聞婧用不上這些,她盤膝坐在地鋪上,開始計劃如何突破。首先,法力值必須消耗乾淨,這點非常簡單,聞婧不停釋放空間波動,去感受周遭的一切。
花草樹木,土壤雲朵,包括空氣中富含的氧氣氮氣和各種亂七八糟的東西。
她感受到了初生的蘑菇從土壤里鑽了出來,感受到了樹木汲取氧氣的稀薄艱難,還感受到了有人為她的不幸難過……法力值的枯竭,讓劇痛再次襲來。痛苦,眩暈,遠超過發燒帶來的身體酸軟,讓她禁不住疼得叫出了聲。
然而這並不夠。
聞婧知道,真正的耗盡法力值,是讓她連叫都叫不出來。
她必須回到那片漆黑的宇宙,探索未知的奧秘和挑戰。好在,這一刻來的很快,至少聞婧是這樣認為的。
她其實很清楚,自己的實力提升不上去,就是因為該死的痛苦。如果每次都這樣痛苦,每次都能忍耐,說不定她的實力早就提升了一個大的台階。這次未免不是一個好的契機,人在絕境之中,才能發揮出最大的潛力。
宇宙一如上兩次經歷的那樣,星河流淌,瑰麗又神秘。聞婧一面抵抗著隕石撞擊的痛苦,一面嘗試吸納宇宙中的氣體,那是一種類似氧氣卻比氧氣更精純的東西,聞婧不知道那是什麼,但吸取這種氣體可讓她提高隕石撞擊的韌性,至少不會在短時間內被流竄的隕石砸死。
或許這就是突破的第一步。
已經枯竭的法力值,仍在聞婧的強制操控下運轉周身。面對浩瀚銀河宇宙,聞婧能夠感覺到自己似乎在逐漸強大,她能抗擊更多的隕石,遭受更多的折磨,無異於是闖入了十八層地獄。可即便如此,伴隨著劇痛,各種感悟醍醐灌頂的領悟,就連鬱郁不安的心情也逐漸變得安寧。
「媽媽,你今天去上班嗎?」穿著粉色公主裙的小女孩,看著站在穿衣鏡前的女人,嘟噥著嘴問。
女人整理了一下短裙上的褶皺,揉揉女孩的發頂,微笑道:「阿婧乖,在家等著,媽媽下午就回來。」
「那爸爸呢?他是不是又要加班?」
「爸爸今天不加班,下午他和媽媽一起回來,晚上買條魚給阿婧熬魚湯喝。」
「好耶。」
女孩和女人一問一答,相處融洽,而聞婧就像漂浮在空中的透明人,旁觀著一切。
這是她的小時候。
也是她和家人相處最愉快的時候。
畫面一轉,場景又變成了她上大學之前。媽媽仍站在穿衣鏡前,只是眼角的皺紋和深色的衣衫,讓她看起來不再年輕。
扎著馬尾的少女正在客廳寫作業,她奮筆疾書,偶爾抬頭與媽媽說句話,然後問:「媽,爸修復的那副古畫弄完了麼?我準備買條魚回來給他熬魚湯補補身子。」
女人笑起來,溫婉又隨和:「回啊。」
「他萬一又跟陳師傅喝酒去了呢?」
「不會的,我親自去單位把他捉回來。」
少女粲然一笑,「那說好了哦,我待會兒做完作業就去市場買魚。」
「好。」
漂浮在空中的聞婧,忍不住淚目,她想閉眼不去看,可這一切就像是在她腦海里自動播放。因為她知道,媽媽說了這個「好」字以後,就再也沒回來,和爸爸一起消失了,消失在下班途中。
接下來的場景再也沒有歡笑存在。
聞婧悶頭讀書,因為父母失蹤她無法集中自己的注意力,成績卻不好不壞,勉強大學畢業,在陳師傅的安排下,繼承了父母的職業。在單位她就像個透明人,除了陳師傅,對誰也不上心,沒有特別好的朋友,也沒有與人交惡,就這樣普普通通的如河流中的一粒沙。
直到,遺落之境開啟。
「你好你好,我叫王夏侯,今年23歲,獅子座,愛好是打籃球游泳健身唱K泡吧……」
「你好,我叫聞婧,跟你同歲。」
……
「一劍寒。聞姑娘不必拘束,直呼我名字便是。」
「滿堂花醉三千客,一劍霜寒十四州。」
「聞姑娘文采斐然,出口成章。」
「不不不……」
……
「我叫陳元元,今年十二歲。」
「這位是三當家藍香玉。」
「原來你叫金卡啊。」
……
聞婧覺得臉上有些濕濕的,她抬手,卻什麼也沒有摸到。因為人在虛無中,一切都是突破異能時的幻象,眼淚不會出現,可這一切,卻真真實實的發生過,他們有情有義,他們是她的生死之交。從孤孤單單的一個人,到今天認識這麼多的好友,是不幸,也是幸。
所以,她決不能讓他們失望。
如果自己死掉,他們一定會很傷心很傷心,她的朋友那麼好,怎麼捨得讓他們難過呢?還有一劍寒,對她來說,無比重要的一劍寒,她不為自己而活,也要為一劍寒考慮。
必須……為他們考慮!
身體傳來的劇痛瀰漫四肢百骸,像是點擊又像是無數把利刃切割,可聞婧咬緊了牙關,一聲不吭。無垠宇宙,無數隕石砸在她的身上,又有何懼呢?只要她不死,她就獲得了勝利,堅持,堅持下去。
聞婧全然沉浸在突破之中。
兩天,整整兩天沒有動靜。
期間藍香玉實在不放心,撩開帘子去看了一眼。這一下,她整個人都不好了,一直顫抖著後退,不留神退到了王夏侯的懷裡。
「阿婧怎麼了?你……你抖什麼抖?」王夏侯扶著不停發抖的藍香玉,心下一驚。
一劍寒見狀不對,便要衝入營帳,藍香玉卻叫住了他,「別去!別去打擾阿婧!」
王夏侯急了,「到底怎麼回事?」
藍香玉閉了閉眼,不知如何給他們述說剛才的場景。
漆黑的營帳中惡臭瀰漫,聞婧身上的汗水和血水膿液混為一塊,在她盤膝而坐的身下匯聚成了一灘,地鋪全被打濕了,周圍都是一片腐敗的味道。雖然聞婧身上穿著裙子包裹嚴實,可藍香玉還是看到了她掉落了大片枯黃頭髮,裸露後腦斑禿的頭皮,以及那腐爛出了白骨的雙手……噩夢!完全就是噩夢!
「……還有一天時間了。一天時間,聞婧就算突破下來,要給她自己治療也力不從心啊!」王夏侯喃喃,心內拔涼。
難道聞婧必死無疑嗎?
藍香玉紅了眼睛,掙脫王夏侯,大喊:「我去找陳元元!他必須,必須今天研製出治療藥,否則阿婧就完了!」
王夏侯急得一把拽住藍香玉:「別發瘋了!元元的營帳是機密處,少帥吩咐過了,除非元元他們主動出來,任何人進去都是槍決!你貿貿然衝過去,是想死在阿婧前面?是想讓我也遭受寒哥的痛苦嗎?」
他說話難得正經一次,藍香玉卻忍不住朝他拳打腳踢,像個無處發泄的頑童。
每當這個時候,一劍寒都出乎意料的鎮定。
聞婧已經到了發病晚期,一天時間,對她來說真的不夠。
他不能讓她功虧一簣。
一劍寒握緊了拳,作出了最糟糕的一個決定。
即便這個決定讓他背負背叛師門的風險,他也要試一試。
「寒哥,別衝動!」王夏侯見一劍寒大步流星的步入營帳,生怕他想不開犯傻。
一劍寒身影已經消失在營帳之後,軍綠色的營帳還因為被掀開的慣性輕輕擺動。
藍香玉急急問道:「寒哥!你進去做什麼?」
片刻後,營帳內才傳來一劍寒簡短有力的音調。
他沉聲回答:「借命。」
把他一劍寒的命,借給聞婧,不求奉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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