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無疾

  聞婧和一劍寒並肩來到部落外。Google搜索

  一路走,一路聊。

  兩人說說笑笑,有瞬間覺得,又回到了墜入崖底的那段時光。

  一劍寒不是個健談的人,聞婧也不是,但奇妙的是,兩人每次聊天都能聊的很愉快。

  一劍寒說起蓬萊趣事,聞婧總被逗得捧腹大笑。

  她輕撫著手指上戴著的儲物戒,道:「雖然這輩子不能去蓬萊,但有你送我的蓬萊禮物,也是一件很幸運的事。」聞婧心有所感,朝一劍寒抿唇微笑,「謝謝呀,這枚戒指我真的很喜歡。」

  一劍寒心底開心,面上卻不顯。

  他目光落在聞婧纖細白嫩的指尖,問:「對了,上次夏侯他們打趣,說送人戒指必須下跪,到底是什麼習俗?」

  聞婧身形僵了僵,莫名其妙的紅了臉頰。

  她佯裝查看路邊的水缸,實際上則躲避一劍寒的注視,清咳道:「算不得我們那裡的習俗,只是從歐洲流傳來的求婚形式。」聞婧給一劍寒科普了求婚的意思,措辭半晌,才又解釋說,「下跪是表達男方對心愛人的真心、真誠、尊重,你可以把它認為是一種禮節。」

  「原來如此。」一劍寒輕輕頷首。

  怪不得當時王夏侯藍香玉他們表情那麼滑稽,原來是在打趣他。

  不過這種打趣方式,他倒是很喜歡。

  思及此,一劍寒側目看向聞婧,正好看到她在撩耳畔的碎發。

  烏黑的髮絲,被風吹起,襯得巴掌大的臉頰愈發瑩白。只是此時那白皙中還透著粉紅,仿若朝霞餘暉,美不勝收。

  一劍寒心下一動。

  聞婧扭頭,剛好撞進他深邃的眼波,心頭一跳,摸了摸自己緋紅的臉:「……你……你這樣看我做什麼?」

  四周寂靜,連蟲鳴也無。

  隱藏在山林中的部落,沒有任何人,空蕩蕩的道路兩旁,綠葉青草,隨風搖曳。

  只有聞婧和一劍寒四目相對。

  空氣中涌動著未知的暗流,聞婧突然覺得心跳加快,有些喘不過氣。她率先敗下陣來,慌亂的移開視線,假裝去看道路兩旁叢生的雜草。

  一劍寒卻不想移開目光。

  他看著她,好像怎麼都看不夠。

  腦海里一遍遍的回想二人相處的點點滴滴,從在黃沙漫天的樓蘭,到古怪恐怖的叢林,不知不覺便將她烙印在胸口,無法抹去。

  「……阿婧,有些話,我想對你說。」

  半晌,一劍寒才說出這幾個字。

  他不知道是不是太倉促了,可就是想告訴她。

  聞婧心跳漏掉半拍,仍不敢看他,只道:「有什麼直說就行。」

  一劍寒從未經歷過這些,他胸口好似堵著一團濁氣,吐不出咽不下,但心底卻又十分期待。具體期待著什麼,他也不知道,只想挑明自己的心意。明明有許多話,可現在卻不知從何說起。

  晚風四起,殘陽下,暮色暈染在木屋房頂,將兩人的側臉,也染上了淡淡的橘光。

  看著聞婧清麗絕俗的臉,一劍寒突然生出一種不真實感。

  恍惚間,他覺得自己尚在蓬萊,沒有陰差陽錯的參與遺落之境。可面前的聞婧,卻又讓他覺得,自己莫名其妙捲入這場紛爭,不是禍,而是福。他穿越萬水千山而來,並非異鄉過客,而是為了遇見她。

  聞婧見他半天不開口,狐疑抬眼,結果正好與他瀲灩的眸光對視。

  那眼裡飽含了太多情愫,即便他不說,聞婧也倏然明白。

  她渾身一僵,連靈魂也怔住了。

  「阿婧,這麼多年,我從未對誰說過同樣的話。因為……我從未遇見一個人,像你一樣……」一劍寒說的很艱難,或許是因為不易啟齒,又或許是因為太緊張羞怯。

  「你別說了!」聞婧忽然打斷他,指了指路口處,「我好像聽到元元他們的聲音。」不等一劍寒做出反應,聞婧便率先離開。

  她步履匆忙,像是在小跑躲避。

  一劍寒瞬間靜默下來。

  垂下眼帘,長睫上似覆蓋了寒霜,冷清寂寥,又黯然。

  聞婧說不慌亂是假的。

  她現在慌的一匹,恨不得立刻圍著部落房屋跑三圈。什麼亂七八糟的啊!一劍寒剛才是想跟她表、表白嗎?

  怎麼可能!

  但他的樣子,不像是開玩笑,一劍寒也不是亂開玩笑的人。可是,什麼時候開始,他把她放在心上的?是在樓蘭的時候,還是在墜入崖底的時候,那一個多月的朝夕相處,生死患難,是不是讓他有了錯覺?

  聞婧心亂如麻,臉上火辣辣的,像是著火了一樣,她啪啪啪的用手背去冰臉頰,希望自己看起來別那麼羞窘。

  結果剛繞過一處房屋,就「砰」的一下跟人撞了個滿懷。

  藍香玉正如廁過來,被聞婧撞了個屁股蹲兒,捂著屁股哎喲哎喲:「阿婧,你跑什麼呀這麼急急忙忙的?」

  「我沒跑……沒什麼,沒。」

  聞婧語無倫次。

  她臉蛋紅的太明顯,藍香玉「咦」了一聲,歪著腦袋去看她:「你怎麼不對勁兒啊?臉這麼紅,該不會桃花開了吧?」藍香玉說著輕輕撞了下聞婧肩膀,結果卻讓聞婧更羞赧了,「沒有的事!香玉,你別亂說啊!」

  否認太急切,反而就是承認了。

  藍香玉忍住調侃的衝動,目光望聞婧身後看去,正好看到失落的一劍寒,那臉上,就差寫著「表白失敗」四個大字了。

  聯想到從崖底上來後,一劍寒對聞婧換了稱呼,藍香玉作為情場殺手,瞬間有了推測。她將聞婧拉到房屋角落,端正了神色,一本正經問:「阿婧,你別不好意思,我知道了,一劍寒對你表明心意了吧?」

  聞婧瞬間大驚。

  她想去捂藍香玉的嘴,真急了:「香玉,別亂說!」

  「我沒有亂說。」藍香玉私心裡也覺得他二人極其般配,但都是朋友,沒這個意思她也不敢胡亂拉郎。可今天看樣子很有戲,她不介意當一次月老。

  藍香玉搓搓手,笑眯眯的道:「我們其實早就看出來了。除了王夏侯,我想連金卡也看得出來吧?」

  「……什麼看出來了?」聞婧心底毛毛的。

  藍香玉大大方方的說:「看出來寒哥喜歡你,你也喜歡寒哥呀。」

  聞婧一下慌了,連忙反駁:「沒有的事!」

  藍香玉不贊同的瞪她一眼,隨即嘆了口氣:「阿婧,你哪兒哪兒都好,就是這烏龜性子要不得。好歹也是知識分子,接受過現代化教育,不能跟寒哥似得,像個老古董呀。」她放緩了語調,循循善誘,「好歹我也談過三個男朋友,這方面很有經驗的。阿婧,不介意給我說說,你們兩個在崖底,到底發生了些什麼吧?」

  被藍香玉這麼一說,聞婧倒是陷入了回憶。

  和一劍寒相處的光景太多太多,回憶起來,時而想笑時而想哭,好像兩人的關係一直都是那樣,君子之交淡如水,不知怎麼就發展到了這種地步。聞婧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講述,好一會兒,她才道:「早在樓蘭,我差點被女屍吃掉,千鈞一髮之際,救我的人正是一劍寒……」

  兩個女孩子躲在房屋背後,席地而坐,肩並著肩。

  藍香玉聆聽得很認真,時不時發表見解,聽到聞婧還主動送了一劍寒手機,更是嘆息道:「我想,寒哥那個時候就對你動心了吧?他隨口說過的話,你卻全部記得,他流落異世,你又對他那麼好,就算是石頭,也有感情的。」

  聞婧臉已經不像開始那麼紅了,可心跳仍然很快。

  她皺眉道:「可是我對夏侯也很好,我甚至認識夏侯,比認識一劍寒還要早,但我對夏侯卻完全沒有別的心思啊。」

  「王夏侯?就他?一個傻子二世祖,哪有寒哥一半好!你要是對他動心,那才叫不正常。」

  藍香玉習慣性的吐槽王夏侯,可在說完這句話之後,突然沉默了一下。隨即,她才捂著臉唉聲嘆氣,「是啊,我就是不正常的那個。」

  聞婧愣了下,才反應過來。

  她眼神一亮,問:「啊?香玉,難道你對夏侯……」

  「這不是明擺著的事兒嘛。」藍香玉倒是一點都不忸怩,「我以為你們都看得出來呢。」

  聞婧想了想兩個歡喜冤家的相處細節,倒也笑了起來,點點頭:「也是,夏侯那人,除了你也沒人降得住。」

  彼此知道心中秘密,聞婧和藍香玉兩個年紀相仿的女孩子,距離拉得更近。

  在藍香玉的詢問下,聞婧還是不能確定自己的心意,不過有一點倒是確認了。她對王夏侯和一劍寒的確不一樣,對王夏侯是朋友兄弟,對一劍寒卻說不上來,是朋友可還有別的什麼,反正那種感覺朦朦朧朧,酸澀中還帶著甜。

  藍香玉感慨道:「寒哥應該也是很早就有了想法,不然不會貿貿然的對你說這些。你想想,他那麼刻板守舊的一個人,竟然對你說這些,肯定鼓了很大的勇氣,不容易呀!」

  她隨口那麼一說,聞婧卻臉色一變,「糟了!」

  「怎麼?」

  「一劍寒鼓了這麼大的勇氣,我剛剛卻……」聞婧捂著臉沒眼看,「我剛剛卻把他吼了,還一個人跑掉。」

  想到自己落荒而逃,一劍寒肯定非常傷心吧?

  藍香玉咋舌:「阿婧,你這也太打擊人了,可別給寒哥留下心理陰影。」

  聞婧慌了神,搖了搖藍香玉胳膊:「香玉,這下怎麼辦?」

  她剛才是因為害怕害羞不想繼續聽,可到底對一劍寒沒有惡意,她希望他好好的。

  藍香玉摸摸下巴,思索道:「這個只有你去說,讓他別放在心上。」

  「這怎麼好意思……」

  「那就沒辦法了。」

  藍香玉抓了下頭髮,不太理解的樣子:「依我之見,寒哥這人挺好的,你答應了這事兒也不虧,不用畏首畏尾。」

  聞婧「哎」了一聲,細細軟軟的眉毛耷拉下來,嘆息道:「香玉,我們的處境你知道,太艱難了,誰也不敢保證明天還活著。我不想成為一劍寒的負擔,也不想他因為我捉襟見肘,再說了……他是蓬萊人。」

  即便有可能闖過三關遺落之境,可當遺落之境破解,大家會回到自己的世界,彼此再無瓜葛。

  聞婧目光望去前方,仿佛失去了焦距,喃喃自語:「我們沒有未來,又何必去嘗試。」

  這話說的在理,藍香玉沒法再勸。

  她和王夏侯都是一個地方的人,但聞婧和一劍寒卻不同,顧慮太多,在所難免。看來,這場感情,只能無疾而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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