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章 夜晚的戰鬥，白天的塹壕

  「萊恩究竟在幹什麼？為什麼這麼慢？！」

  雷雲山上，沙雅·梅耶斯像是一頭髮飆的獅子，這段時間她組織雷雲郡的貴族對抗狼人大軍，整個人快要被逼瘋了。

  這和她曾經的冒險不一樣，不能逃避，不能迂迴，不能避其鋒芒，只能證明硬抗。

  作為貴族，必須面對這一切，面對狼人的進攻，也正是因為如此，這段時間雷雲郡的死傷不知道有多慘烈。

  要不是這座雷雲山還算複雜，狼人早就占領了侯爵的城堡

  而萊恩男爵卻還在慢吞吞的到來，直到現在還沒有抵達雷雲山的戰場。

  萊恩在幹什麼？他還在練兵。

  他要給予這些奴隸組成的軍隊勝利的信心，讓他們能夠面對狼人的時候，不立即就潰敗。

  而這需要一場場勝利的喜悅去鑄造信心。

  敗軍之士不足為慮，善戰之師百戰百勝，只有越來越多的勝利，才能夠讓軍隊的士氣和戰鬥力保持巔峰。

  這還是一種欺騙，但是這種欺騙可以讓人類不再恐懼，恐懼，是狼人對人類最大的利器。

  至於事後……

  「他們並沒有那麼強大，阻擋不了我們追隨光明的腳步！」

  「翻過那座山，就能夠看到更加溫暖的陽光。」

  「任何邪惡的獸人，都無法戰勝我們對光明的信仰！」

  萊恩聽著耳邊的『傳教士』的聲音，抬起頭來看向天空，太陽高懸，陽光明朗，金黃色的光暈染在了世界的盡頭，他不確定這些信仰能否引起光明之神的注意，如果沒有神賜，沒有神跡，戰爭恐怕不會太容易。

  ……

  雷雲山下，狼人的猛烈進攻再一次擊潰了人類的防線，騎士們踐行自己的尊嚴和信仰，誓死守衛在了貴族的前方，當又一個晨曦的到來，一名名騎士還是沒能撐過去，狼人破開了缺口，朝著雷雲山上沖了上去。

  那裡，沙雅手持騎士長劍，身邊的羅莎琳德皺起眉頭，想要將這女人拉回來，但是被後者憤怒的甩開。

  「真以為我和那些女人一樣嗎？」

  「不，不是時候。」

  羅莎琳德無奈，指了指下面那些騎士，他們在瘋狂的反擊，最終，狼人還是沒能靠近沙雅。

  喘著粗氣的狼人終於還是退回去了，他們齜牙咧嘴看著山峰上的貴族們，發出嗜血的咆哮。

  狼人退去的時候，萊恩也率領大軍抵達了雷雲山下的營地，這裡早已經狼藉一片，狼人摧殘過這裡很多次。

  戰火中的士兵麻木的抬起頭來，看著這支比他們還要狼狽的援軍，眼神中沒有太多的光彩，他們經歷過這裡的戰爭，知道這裡的戰爭長什麼模樣。

  除了騎士老爺，沒有人能夠對抗那些強大的狼人。

  萊恩到來的第一時間，就是挖坑，讓這數萬士兵在這片土地上不斷的挖掘坑洞、塹壕，他沒有上山，而看著這麼多人類援軍的出現，狼人也出現了短暫的猶豫，緊接著大地之上，響起了成千上萬的狼嚎。

  狼人在呼喚更多的狼人到來，最終在萊恩到來的第二天夜晚，再次聚集的狼人發起了進攻。

  「點火！」

  萊恩一聲令下，夜空中，萬千火焰箭矢流光般閃爍落在了一條條溝壑之中。

  轟隆隆，火焰燃燒在乾草之上，滋滋熾烈的火光將狼人猙獰的面孔映照了出來，緊接著黑暗中，狼嚎聲傳來。

  「嗷嗚——」

  腥風中帶著北境的寒意，將火光吹得搖搖晃晃，一隻大腳踩踏了下來，一頭高大的狼人將旁邊的狼人丟了出去，狼人叫囂著飛躍半空，落在了火焰的另一邊。

  吼！

  威脅的咆哮讓狼人畏懼，然後轉過身面對那些人類的時候，眼神變得嗜血而狂暴，在一聲呼喚之後，朝著人類沖了過去。

  一頭頭狼人被丟了過去，然後朝著人類發起了衝鋒，就在狼人衝殺到一半的時候，地面忽然塌陷，緊接著一根根鋒利的長矛將狼人貫穿。

  騎士看著周圍的士兵沒有說話，但是士兵們渾身激動，顫抖不已。

  狼人們沒有發現周圍的異樣，他們還在向前衝鋒，而前方，一名名全副武裝的騎士站在了軍隊的最前方，他們身上的金屬鎧甲覆蓋了每一處弱點，渾厚的氣血和力量架著插在了地面的金屬大盾，鋒利的長矛從大盾的縫隙之中只露出了矛尖，當狼人碰撞上來的那一瞬間，大盾傾斜，長矛順勢捅出。

  「進攻！！！」

  最好的防禦就是進攻，雄鹿軍團的後方，成千上萬的士兵從兩側沖了出去，他們面對狼人沒有更多的畏懼，一路上走來的時候，或多或少都參與過殺死狼人的行動，而且現在是黑夜，火光的照耀下，人類根本看不清周圍在這一瞬間有多少同伴死在了狼人的面前。

  死去的人對於真相已經不重要，而活下來的人，他們堅信萊恩告訴他們的是正確的。

  砰砰砰！！！

  狼人憤怒的撞在金屬大盾之上，但是這些大盾的主人是強大的雄鹿軍團騎士，他們有著對付狼人的經驗，也有著強大超越狼人的力量和反應，死死地如同釘子一樣釘在原地。

  兩千五百人的騎士侍從，是萊恩從凍土領帶出來的全部，但這個數量，卻可以對抗上萬的狼人。

  此時此刻衝到了他們面前的狼人有多少？沒有這個數量。

  黑暗中，萊恩看著戰場的兩側，那些奴隸士兵從兩側衝殺了出去，然後被狼人逐漸反應過來，擊潰，漸漸地，在局勢上狼人開始占據上風。

  「衝鋒！」

  砰！

  大盾倒下了，但是不是向騎士的方向倒下，而是騎士主動將其推倒，倒向了狼人的方向，它們被插下的時候就是做過手腳的，朝內很難，朝外卻很簡單。

  騎士們向後跑了兩步，緊接著翻身上馬，抽出騎士長劍指向前方。

  「衝鋒！」

  轟隆隆！！！

  騎士們駕馭戰馬朝著狼人的大軍殺了過去，北境戰馬狂奔在大地上，而在前方，那些坑洞之中，士兵們在騎士的帶領下舉起了一面面木質的門板，有士兵拿來了圓木樁頂在門板之下。

  「頂住！」

  只有騎士知道會發生什麼，戰馬的鐵蹄將從他們的頭頂掠過，如果順利的話，他們將獲得今天晚上的勝利。

  「殺光他們！」

  坑洞中，士兵們聽到了頭頂的怒吼，那是來自凍土領的騎士在咆哮，也聽到了狼人絕望的哀嚎和憤怒的吼叫，交錯在一起的聲音讓這些人臉色發白，尤其是頭頂的門板，似乎快要承受不住的樣子，邊緣縫隙中不斷有泥土墜落下來。

  騎兵衝鋒在黑暗中，所有戰馬的眼睛都被布條遮擋，火光面前，騎士牽引戰馬在那條熊熊燃燒的火焰塹壕面前轉向，朝著側面疾馳。

  火焰的對面，高大的狼人發出憤怒的嚎叫聲，緊接著他狂怒中直接朝著火焰飛撲了過去。

  半空，一名騎士呼吸間彎弓拉箭，箭矢朝著那飛撲的狼人射去，巨大的力量讓狼人墜落塹壕，燃燒的火焰點燃了他身上的毛髮。

  數百米外，騎兵緩緩停了下來，調轉馬首重新面對戰場的方向，此時此刻，那燃燒的火焰已經不再洶湧，狼人們群情激奮，在戰火中狂暴的狼人終於飛快的跨越那條漸漸熄滅的塹壕，更多的狼人朝著前方的人類軍隊殺了過去。

  「再等等。」

  將軍米凱拉在尋找位置，那些坑洞的位置，終於他看到，那無數沖向前方的狼人中，有一部分狼人忽然跌落了下去。

  「在那裡。」

  米凱拉拉動韁繩，北境戰馬再一次狂奔，他調整自己的方向，帶著兩千名騎兵錯開方向，避免戰馬會跌落那些坑洞之內。

  「殺穿他們！」

  最嚴峻的挑戰到來了，騎兵們衝殺到了狼人大軍之中，速度從疾馳變得緩慢，最前方的米凱拉和哈靈頓兩位雄鹿軍團將軍面對前面上百位死死擋在前方的狼人，不得不拉扯韁繩，讓戰馬前蹄高高的躍起，隨後重重砸下，騎士長劍斬斷揮過來的利爪，但是依舊無法阻止一部分狼人的攻擊落在戰馬身上。

  馬鎧擋住了部分攻擊，鮮血還是從縫隙中流淌下來，左右兩側，黑暗中的狼人從地面飛躍而起，朝著馬背上的騎士殺來。

  「雄鹿軍團沒法鑿穿狼人。」

  這是第一次，萊恩失算了，曾經的騎兵面對很多敵人，都能夠在衝鋒的過程中將軍隊鑿穿，讓戰場上龐大數量的敵人一分為二，二分為八，一點點的讓戰場變得混亂，從而奠定騎兵的統治力。

  但是狼人，比以往任何的敵人都要強大，騎兵只能鑿穿一半，有著狩獵本能的狼人就會嗜血的反擊，從而讓騎兵的速度慢下來，沒有了速度的加持，騎兵的戰鬥力縮水大半。

  「支援他們。」

  萊恩說完，身下的戰馬已經沖了出去，身後的侍從們見狀自然不敢猶豫，戰馬鐵蹄踐踏，朝著前方衝鋒。

  天空騎士的力量讓萊恩和布蘭德兩人輕易的就能將前面的狼人挑飛，騎士長劍斬落，狼人堅硬的骨頭在傳奇的長劍面前也脆弱的如同紙張。

  「下馬！將戰馬圍在中間！」

  來到了騎兵面前，萊恩大聲的吼道，兩千多名侍從嚴格聽從命令，迅速的組建陣型，他們是騎士，面對狼人的時候也擁有足夠的壓制力，漸漸地，總算是在戰場上，穩定了屬於這支軍團的地位。

  「米凱拉，率領你的軍隊向左邊進攻！」

  米凱拉聽到了萊恩的聲音，大吼一聲將面前的狼人梟首，沸騰的氣血朝著前面的狼人撞了過去，雄鹿軍團的防禦從偏圓的方形收縮，變得狹長，不時有狼人衝過來，想要對萊恩發起進攻，但是每次都到不了萊恩面前就會被騎士長劍斬殺。

  伴隨著米凱拉的千人軍隊將側面的狼人陣型逼開，中間也終於是空出來了一片土地。

  萊恩下馬，拍了拍凜冬的屁股，隨後扯下後方那些戰馬眼睛上的布條。

  「沖！」

  凜冬聽懂了萊恩的話，發出嘶鳴，它本來就是原野上的馬王，隨著它的呼喚，一頭頭戰馬抬起頭來，朝著米凱拉殺出來的空地衝鋒過去。

  「閃開！」

  前方第一個反應過來的是米凱拉，他餘光瞥見了戰馬的狂奔，拉著旁邊騎士的肩膀後退。

  戰馬的速度再一次奔襲起來，將狼人撞飛了出去，米凱拉遲疑瞬間，還是一個閃步抓住了韁繩騎上一匹戰馬，漸漸來到最前方。

  終於，狼人的大軍還是被鑿穿了，代價就是雄鹿軍團被包圍在了中間，只有大部分戰馬沖了出去。

  但是萊恩相信自己的軍團，在黑夜中被狼人包圍也不會戰敗。

  「防禦，不要讓狼人找到機會！」

  此時此刻，雄鹿軍團就像是背靠大石頭的獵人，周圍是環伺的狼群，誰先露出破綻，誰就要接受狩獵的失敗。

  剩下的戰馬身上，萊恩拿下了不知道是哪個侍從的獸弓，隨著弓箭飛出，黑暗中一頭狼人也發出哀嚎。

  雄鹿軍團的陣型再一次收縮，數百名騎士來到了被保護的中間，利用獸弓不斷的進攻外面的狼人，而死死擋在外圍的騎士們更是陷入了不可自拔的死戰，除了身後，任何方向都可能出現狼人的襲擊。

  直到天明，嗜血的狼人還是無法接受進攻失利的結局，瘋狂的進攻雄鹿軍團所在的位置。

  天漸白戰場也逐漸清晰，隨處可見的屍體有狼人的也有人類的，說不上來誰更多，剩下的所有狼人都匯聚在了雄鹿軍團周圍，奴隸士兵們再怎麼被洗腦，一晚上的戰鬥也讓活下來的那些士兵沒有了更多的力氣去支援。

  好在，戰場邊緣的米凱拉率領著戰馬再一次狂奔而來，朝著狼人一個方向的狼人衝撞過去，上千的狼人被擊潰，騎士們翻身上馬，原本疲憊的他們此刻力氣在逐漸恢復。

  這是馬靈賜福的力量，讓他們的氣血和戰馬的氣血達成了某種契合。

  緩慢恢復力量的騎士們再一次朝著狼人發起了猛烈的進攻，陽光照落下來的時候，狼人不甘的退去。

  下午的時候，萊恩帶著戰損終於登上了雷雲山上。

  「下面殺死的狼人只有三千，狼人的恢復力太強大了，很多狼人帶著傷離開，而我們的士兵，卻死亡了超過五千。」

  死去的三千狼人，百分之八十以上都來自於雄鹿軍團，也就是說那數萬奴隸軍隊殺死的狼人還不到六百。

  當然，這個戰損不是真實的戰損，只不過是個大概，比如萊恩上山的時候就看到了這上面也有狼人的屍體，顯然昨天晚上的時候，還是有很多狼人越過了他的大軍，沖向了雷雲山上。

  但是同樣的，人類失去的戰鬥力，也不只是五千這個數字。

  「你來的太慢了。」

  沙雅抱怨著說道，不過看到萊恩到來的時候，她還是心安了許多。

  「我來早了，擋不住這場戰爭。」

  萊恩轉身看向山下，軍隊正在歡呼，他們在慶祝勝利。

  昨天晚上太黑了，人類看不到周圍什麼模樣，所以他們也不知道，其實大多數時候，狼人肆意的殺死人類。

  萊恩也不會告訴他們戰損和慘烈，而是將勝利的喜悅分享，讓士氣保持。

  這是他一路上準備的結果，總之還是不令人如意。

  「溫特伯爵以北風戰爭總指揮的名義下達了命令，要雷雲郡和龍山郡抵擋住狼人的進攻，等待反擊的機會。」

  「神奇的是，飛狼騎兵竟然能將這命令下達給所有貴族，即便是那些城堡都已經被狼人包圍的貴族們。」

  萊恩笑了笑，並不在意。

  「命令是其次，他想要讓貴族們明白，這場戰爭誰在做決定。」

  「不知道狼人知不知道。」

  到來雷雲郡的第一場戰爭短暫結束，軍隊要做的事情還是挖坑，挖塹壕。

  「你要把我的耕田徹底毀掉嗎？」

  沙雅很不滿的叫了起來，萊恩可不管這女人的意願。

  「我們必須守住狼人的進攻，你不會覺得，昨天晚上那樣的戰爭還會繼續保持下去吧？」

  「你知道我的騎士死了多少人嗎？」

  萊恩冷冷地看了一眼這女人，搞笑，昨天晚上戰爭短暫的勝利，是架在他萊恩男爵手底下兩千五百名騎士的戰鬥力上面的，除此之外還有零渡郡和鐵山郡貴族們手上的騎士，加起來已經超過了三千兩百，而這個數量……

  整個雷雲郡都拿不出來兩千名騎士。

  維斯伯爵戰敗之後的影響還沒有消失，雷雲郡的軍事實力弱的可憐，當然了，三千騎士，這個數字本身也很嚇人。

  像昨天晚上的戰爭是不能復刻的，因為狼人會改變，人類也會改變，白天的戰爭中，人類才是最劣勢的，因為那些奴隸士兵可以清晰的看到狼人是怎麼殺死他們的，而他們的力量在狼人面前又是怎樣的弱小。

  就像是這裡原本的士兵，他們就很明白，狼人的力量超過了人類太多，只有騎士才能夠對抗狼人。

  士兵們挖塹壕的時間裡，銀川郡的霍格子爵也姍姍來遲，他一直都在等待萊恩的消息，萊恩到了之後，霍格子爵才出現在這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