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然，酸澀，委屈。
諸多情緒湧入腦海，陳夕沉默了半晌，嘴角忽然揚起了一抹釋懷的弧度。
果然……現在的她還是沒法取代白曦的存在……
在這場比拼中，她輸了，輸得徹底，甚至在所謂的對決尚未開始之前，結果就已經註定了。
但她不急，真的不急。
白曦再怎麼好，也只能活在記憶里，而她卻有的是努力改變顏楓想法的機會。
一次不行就幾次，幾次不行就無數次，她對自己有信心，只要堅持不懈，總有一天會讓男人也愛上自己的。
不過……
或許現在也可以提前收點利息？
陳夕將視線看向眼前酣睡的男人，小臉微紅，俯身而下。
過往與現今交錯，她穿著女人的服裝，梳著對方的髮式，在周圍瀰漫著的酒氣當中，與白曦一樣吻上了男人的額頭。
「乖……」陳夕抬起頭來，看著眼前的男人，眼眸彎起，摸著他的臉頰呢喃道：「睡吧……不用再難過了……你已經到家了……」
…………
第二天上午。
顏楓自頭疼中醒來，感覺腦袋裡像是有把電鑽正在鑿牆施工，嗡嗡的響。
起床，回憶起昨晚，現在的他感到有些恍如隔世，坐在床上足足愣了五分鐘。
昨夜的夢真的太過真實，真實到他甚至會以為那就是現實，白曦……真的回來看他了……
可那又怎麼可能呢……終究只不過是一個夢而已……一個不切實際的夢……
他該回到現實了。
拿過手機，解鎖，然後向下滑動，他打算查看一下公司那邊有沒有發來的消息。
可恰好此時，一條新聞推送的標題吸引了他的注意，男人將視線看過去，隨後猛的一怔。
『知名影視男星被曝醜聞，與小二十歲嬌妻成婚惹爭議』
顏楓咽了口唾沫，隨後鬼使神差的點了進去。
忽略事件起因經過，下滑到底，很快他便來到了評論區。
『老牛啃嫩草是吧？這男的真不害臊』
『人家有錢啊，有錢無所謂啊，那個誰誰誰不是60多了還娶18歲的女孩為妻嗎？』
『真是的，現在的女孩都在想些什麼？這麼物質的嗎？』
『明明那麼漂亮，卻只想著走捷徑，現在的人吶……』
『……』
剩下的評論，顏楓就不敢再看了。
網絡上的罵戰與自己無關，可他的腦子卻不受控制的出現這樣一副畫面……
陳夕被套上枷鎖，戴上有罪的帽子，跪在人群中間，周圍所有人都在指著她謾罵著，不檢點，噁心，拜金，污言穢語層出不窮……
「夠了！」
顏楓冷聲道，此時的他正抱著頭，牙關緊咬，喘著粗氣，一番緩和之後雙手無力的便無力的垂了下去，整個人看起來像是在一瞬間蒼老了十幾歲。
不能……再繼續下去了……
必須……得做點什麼……
起身，走向房門，剛一打開便見到了圍著圍裙正在忙碌的花季少女。
「大叔，你醒啦？」陳夕擦了擦滿是汗水的額頭，笑道：「快來吃飯吧，我學著視頻給你炒了兩道小菜，剛嘗過了，雖然是第一次，但是味道還可以。」
顏楓站在門前，視線不自覺打量起整個客廳……
地被拖過了，家具擺放也更整齊了些，自己養的那盆仙人掌被澆了水，陽台上還掛著幾件洗後曬乾的衣物……
這些……都是她做的嗎？
看著眼前忙忙碌碌卻格外開心的陳夕，他一時間有些於心不忍，卻也知道這事不能再拖，只好硬著頭皮問道：
「小夕……我們……能不能談一談？」
陳夕剛還在擺著碗筷的身子僵硬了一下，嘴角笑意也稍有收斂，接著把兩隻小手放在圍裙上蹭蹭乾淨，看著餐桌上的菜品小聲說道：
「先吃飯吧……要不然待會涼了就不好吃了……」
兩人入座。
顏楓率先開口，直奔主題：「小夕，我們之間是沒有可能的。」
陳夕聽後愣了一下，臉上的殘存的笑意一瞬間降了下來，而後又被她重新撐起。
她並沒有回答，而是用筷子夾了點小菜放到男人碗中：
「來，先嘗嘗這個，蒜苗炒雞蛋，挺好吃的……」
「小夕……」顏楓不敢看那張落寞的臉，只能看向少女桌前的碗筷，低聲說道：「你要明白……我們在一起是一個多麼嚴重的問題……」
「你會被多少人指著鼻子戳脊梁骨，在學校也會被同學被另眼相待，可能被老師知道以後會直接將你開除，更何況還有今後的工作，生活……」
顏楓將聲音放大了幾分，咽了口唾沫，接著勸道：
「我明白你是因為一些原因才或多或少的對我有好感，但這只是你這個年紀會對成年男性產生的嚮往，很多人都會有一樣的情節，這並沒有錯，只是你要明白，想法和實際是兩碼事……」
「然後呢？」陳夕用手托著小臉，笑著反問道：「有什麼不同嗎？」
顏楓疑惑，剛要發問便被對方直接打斷。
「大叔，你不是我，沒有經歷過我所經歷的事情，難道只要我不喜歡你，不和你在一起，別人就會看得起我了嗎？」
少女說著，冷笑一聲，繼續道：「直到大三之前，我的成績一直都很好，可恰好就是那年，她去世了。」
「從那以後，一切就都變了，我沒能在任何一個學校停留超過兩個月，每到一個地方都會被冠以『女神』『學霸』之類的頭銜。」
「有許多人嫉妒我，無論是長相還是成績，所以他們會在背後造我的謠，說我怎樣放浪，怎樣水性楊花。」
「也有很多人喜歡我，雖然只是喜歡這張臉，但被拒絕之後的他們總是會惱羞成怒的，於是造謠的群體就又多了起來。」
少女說著，將筷子插入眼前的雞蛋當中，嘴角笑意也越發變冷：
「不知道大叔你有沒有聽過這樣一句話，懷疑一旦誕生，罪名就已經成立，謠言越來越多，就連老師也開始相信我是個不檢點的女學生。」
竹筷帶著炒雞蛋緩緩抬起，落入少女口中，被她咬住，咀嚼，隨後吞咽下去：
「他們只是想把我踩在腳下，需要的也只是一個藉口，與我們是否彼此喜歡，是否在一起，沒有半點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