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白了嗎？」
陳夕看著眼前滿臉震驚的男人，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隨即在對方那逐漸放大的雙眼注視下將長發束成了與白曦一模一樣的款式。
少女的聰慧讓她學任何東西都很快，只一個眼神變化，那雙眸子裡釋放出的嫵媚便換成了極致的溫柔，就連說出的話都被她刻意模仿成了對方的聲音：
「為了你，就算是她我也可以去學，當我甘願做出這種事的時候，就已經不會在乎別人怎麼看我了……」
陳夕的目光閃過一絲偏執，藏匿了不知多少年：
「我只要你……顏楓，為了你，我什麼都肯做，你難道還不明白嗎？」
霎那間，世界陷入黑暗，人類感官被部分封鎖，似乎只剩下微弱的聽覺。
伴著脆響，筷子落地。
金屬與地面劇烈摩擦，帶起另一陣刺耳的銳鳴，那大概是桌腳，或是凳腿。
呼吸變得粗重，即便是隔著近一米遠也被另一人聽的真真切切。
咕咚一聲，那是過度緊張過後，下意識吞咽口水的聲音。
鞋底與地面相撞，伴著一陣由遠到近的悶響，越來越大，越來越大，像是在恐懼，也像是在迫切渴望逃離。
接著便是一聲哀求與些許啜泣，以及強行離去，帶起衣物被撕裂的刺啦聲。
門開，咔噠……
門關，砰！
此刻，最重要的聲音似乎也沒什麼意義了，嘈雜過後，剩下的只有些許微弱的呼吸。
就像陳夕曾預想過的，這是個艱難的過程，不知要經過多少次轉折與失落，但她不急，也不能急。
世界被重新染上色彩，少女嘴角的笑卻仍舊蒼白。
…………
兩天後。
顏楓坐在辦公室內，頂著雙黑眼圈，看著電腦屏幕上的文件，手上滑鼠滑輪滾個不停。
門聲響起，顧傾緩緩走近，將手中的咖啡放到男人桌前：「怎麼，被那小姑娘從家裡趕出來了？看你那模樣，熬夜加班了吧？」
「工作時間，別隨便打聽員工私事。」
顏楓接過咖啡，卻發現重量不大對，打開一看，裡面竟是一小點咖啡粉。
眼見得逞，顧傾便很是得意的笑了一下，模仿著許久之前男人的語氣說道：「某人之前不是說過了嗎？『你旁邊有杯子，自己沖，我沒空。』」
顏楓氣的冷笑一聲，反問道：「那你下一句是不是還得讓我出去喝？」
「呦，都學會搶答了？不錯不錯，看來一直跟著本小姐，小瘋子你的腦子還是變靈光了許多嘛。」
「至少比你這個五歲小孩強，」男人隨口說道：「有別的事嗎？我還要工作，忙的很。」
顧傾沒理他的問題，反而看了眼對方的頭髮，微微皺眉道：「我倒是沒什麼事情，只不過你都幾天沒洗頭了？那麼油。」
「兩三天吧，與工作無關的東西就不要多……」
「所以你這幾天一直都住在辦公室？」
顏楓微微張嘴，失語半晌，將視線挪向電腦屏幕，算是默認了對方的說法。
見狀，顧傾便表情嚴肅了些，側著身子坐在辦公桌上，一本正經的問道：
「說吧，到底和那小姑娘之間發生什麼了？我看你這樣，可不只是鬧矛盾那麼簡單吧？」
男人不語，只是手上鍵盤的聲音更響了些。
「怎麼，不想說？」顧傾自顧自說著，語氣也帶上了一絲好奇：「這不像你該有的樣子啊，我們在職場上叱吒風雲的小瘋子怎麼還能在一個小女孩手上吃癟了呢？」
「難不成……和她有關嗎？」
鍵盤敲擊聲戛然而止，男人瞥了她一眼，嘆息一聲，搖頭苦笑：「有時候我真佩服你的腦子，時好時壞，在打聽別人這方面都快能比得上福爾摩斯了。」
「過獎過獎，不敢不敢，」女人嘴角揚起，接著又重回嚴肅：「不過既然是關於她的，那我也就不多過問了，但那孩子……」
話說到一半，顏楓便直接生硬的打斷道：「抱歉，老闆，現在是工作時間，還請不要……」
「不要隨意和你說話是吧？」
顧傾白了他一眼，接著拿出手機隨便擺弄了下，然後反手按下顏楓電腦的關機鍵，在對方那愕然的眼神中霸氣回道：
「我給你一天假期，現在就不是工作時間了，能和我聊聊了吧？小-瘋-子？」
顏楓一陣無語，指了指顯示器黑屏，語氣平淡道：「你剛剛這一按，把我一上午的勞動成果都給弄沒了。」
「那又怎樣，」顧傾聳了聳肩，滿臉無所謂：「反正又不是我重新做，況且你不是已經備好份了嗎？」
男人的沉默震耳欲聾。
看著對方那無語的視線，她頓感不妙，連忙確認道：
「你一定備好份了的，對不對？」
顏楓眼眸一眯，目光逐漸變冷：「我記得我很早以前就和你說過，不要隨便動我的電腦。」
被他盯著看，顧傾下意識哆嗦了下，回想起先前不妙的記憶，好似某處還在莫名的疼痛，於是便磕磕巴巴的問道：
「那……那什麼……小瘋子……你不會生氣的吧？」
「一定不會的吧？」
「不會的……霸！！」
「霸我錯了霸！手下留情啊！我可是你異父異母的親鬼女啊！」
看著顧傾那一副幼稚且誇張的表演，顏楓也忍不住笑了起來，反問道：「我真是服了你了，什麼亂七八糟的，說吧，來找我到底有什麼事？」
「沒事啊，我能有什麼事，」此時的女人已收回了方才耍寶的模樣，唇角帶著仍未散去的笑意：
「怎樣？開心了吧，你還是多笑笑看起來順眼一點，成天板著個臉，難看死了。」
言語將歇，女人接著嘟囔道：「不過看你現在還能笑出來，就說明其實心情也沒有那麼糟嘛……」
對此說法，顏楓也只是笑著搖了搖頭，道：「我參加工作這麼多年，早就不是以前那個毛頭小子了，自我情緒調節這點小事還是會的。」
「嗯哼，確實，」顧傾接著開口，問了個莫名其妙的問題：「所以你現在欠我一個人情了喔？」
顏楓眨眨眼，木訥的點了點頭。
「那太好了！」女人見事情得逞，便不再偽裝，直接說道：「本小姐剛好有個事要你幫忙！等過幾天假期你就假扮一下我男朋友，陪我回趟老家見見爸媽！」
顏楓嘴角一抽，反問道：「又來！？我能拒絕嗎？」
「你說呢？小瘋子，」女人臉上的笑容越發因當，甚至還忍不住舔了舔舌頭，威脅道：「嘿嘿嘿，這位先生，您應該也不想年終獎清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