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數不清的尖叫和玻璃摔在地上的聲音,寧舒歌卻清晰的聽到了一道低沉的嗓音。
「抓緊我。」
薄辭深的聲音很小,寧舒歌還是敏銳的捕捉到了。
溫熱的手心讓她莫名安心。
寧舒歌想說,其實她不害怕的,她早就習慣了黑暗,但她捨不得鬆開手。
一直以來,寧舒歌都覺得就算自己孤身一人行走在看不到終點的道路上也沒有關係。
此時此刻,寧舒歌忽然覺得身邊有個人也很好。
她的感動來不及流淌,江晨柔的呼喊先一步傳來。
「辭深!你在哪兒!我好害怕啊!」江晨柔帶著哭腔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聽聲音,距離二人並不近。
可薄辭深不能一直保持沉默。
寧舒歌心裡很清楚,她先一步鬆開了薄辭深的手。
「過去吧,她在等你。」寧舒歌嗓音清冷,聽不出任何的情緒。
作為此次宴會的籌辦人,她也不能貪戀於一時的溫暖,必須要去解決問題。
漆黑之中,寧舒歌看不到薄辭深的臉色,抽身離開。
手心突然一空,薄辭深的心好似空了一塊。
江晨柔的呼救聲還在繼續,他的確不能裝作沒有聽見。
慢慢朝著江晨柔的方向移動過去,也不知道是他運氣好還是什麼,竟然格外順利。
也不知道寧舒歌去了哪裡,有沒有受傷。
黑暗中,一雙手準確無誤的抓住了另一雙慌張無措的手。
江晨柔第一反應就是嫌惡的躲開。
她只要她的辭深哥哥。
「是我。」
一直沒說話的薄辭深忽然開口。
江晨柔心下一驚,沒想到剛剛那隻手會是薄辭深。
「對不起辭深,我不知道是你。」江晨柔慌亂的在空氣里四處亂抓。
薄辭深不想再去和她廢話,精準的抓住她的胳膊,將她拉到角落裡。
「待在這裡別動。」薄辭深帶著命令的口吻說道。
他轉身要走,江晨柔抓住他的衣角,哽咽著:「辭深你要去哪裡?你不管我了嗎?」
耐心幾乎要被耗盡,薄辭深語氣不大好:「我幫忙去看看怎麼回事,你就安分的待在這裡,哪兒都不要去。」
周圍的驚呼聲此起彼伏,還有各種碰撞的聲音,雜亂無比。
江晨柔害怕極了,她害怕有人趁黑欲圖不軌,她死死抓著薄辭深不肯鬆開。
「你別走,我好害怕,萬一,萬一有人要圖謀不軌怎麼辦?這一定是有人故意的,有人看我們江家不爽,想報復我們!」
江晨柔噼里啪啦的說了許多自己的推測。
然而她的這些推測毫無根據,簡直好笑。
「有人要想對你們江家不利不用這麼大張旗鼓,說不定只是跳閘了,你不要自己嚇自己。」
說完,薄辭深用力拽出自己的衣服,大步離開。
任憑江晨柔在背後如何呼喊,薄辭深都不予理會。
江晨柔是嬌小姐,出了事情,一心只想著自己,完全沒有想過此刻的情況有多糟糕!
整個江家一片黑暗,那麼多人聚集在一起,黑暗會使人恐慌,可他們對江家可沒那麼熟悉。
磕磕碰碰都是小事,可怕的是現場的玻璃碎片。
「大家別慌,不要亂動,站在原地!」薄辭深大聲安撫眾人的情緒。
寧舒歌去電房追溯源頭了,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恢復電源,這裡也必須要有一個人鎮住場子。
但薄辭深的話沒能起多大作用,他的聲音很快被接踵而來的尖叫聲淹沒。
「不想受傷就不要亂動!站在原地!電源很快會修復,大家不要驚慌!」
薄辭深繼續大聲呼喊著,試圖安撫眾人的情緒。
他想不明白,怎麼一屋子老爺們還那麼膽小,尖叫起來的聲音比女人還要刺耳。
這次薄辭深卯足了力氣,總算有了些許作用,那幾個大男人不再亂喊亂叫,頓時安靜不少。
寧舒歌這邊,她摸黑朝著電房過去,當務之急是必須查清楚斷電的根源。
像這種大型別墅,幾乎不會出現突然斷電的情況,就算有,也有大型人力發電機,以確保在斷電後最快時間內恢復供電。
從客廳到電房,摸黑的情況下,大概走了有七八分鐘,這麼長時間過去了,還沒有恢復供電。
要麼安保偷懶,電房無人,要麼就是連備用發電機也壞了。
希望只是前者。
寧舒歌內心祈禱著,腳下十分小心。
剛才她想從口袋裡摸手機,才突然想起來,穿著裙子不方便,她連手機都沒拿。
恐怕其他人也是如此,為了尊重主人家,他們的手機都會交給助理,不會帶進來。
寧舒歌嘆了口氣,一手扶著牆,同時加快了腳下的步伐。
電房的位置在最角落,寧舒歌頗花費了一番功夫才找到。
摸到門把手進去,寧舒歌再次犯難。
太黑了,伸手不見五指,她根本看不見任何東西。
胡亂瞎摸了一陣,原本寧舒歌是想找找電房裡有沒有手電筒等照明的東西。
按理說,電房裡應該準備一些基礎的照明工具,但寧舒歌什麼也沒找到。
意外的,她摸到了備用發電機。
大型發電機很大,需要人力搖動手柄才能發電,房間裡沒有其他人,看守電房的安保人員果然偷懶不在,寧舒歌就只能靠自己了。
第一次使用,沒什麼經驗,費了好大的力氣,總算手柄是開始轉動了。
兩三分鐘過去,供電還是沒有恢復。
就在寧舒歌懷疑是不是備用發電機的電線沒有插穩的時候,她聞到了一股濃重的機油味道。
寧舒歌有些慌亂,不知道是哪裡出了問題,怎麼還有機油味道呢?
左手無意觸碰到發電機頂端,灼 熱感使得寧舒歌下意識的收回手。
她的眉頭越發緊蹙。
怎麼回事?
發電機怎麼這麼燙?
寧舒歌心裡亂糟糟的,發電機不管用,屋子裡又那麼黑,連個鬼影都沒有,她該怎麼辦?
這時,腳步聲由遠及近。
她面上一喜,太好了,終於來人了。
專業的事情還是要交給專業的人。
滿心期待的以為開門的人會是負責值班電房的保安,結果男人一開口,寧舒歌臉色都黑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