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普通的農家瓦舍,裡面也是普通的小院子。

  養著雞鴨,嘰嘰喳喳地。

  地上長著雜草,還有破破爛爛的碎碗渣渣。

  院兒里守著有人,看見了她,屈膝笑著說道:「二姑娘來了,快些請。」

  合格的宮人就要做到視而不見聽而不聞。郡青在這一點就做得很好,跟在柳安安的身後頭也不抬。

  新上任的丫鬟薛靜還不太熟練這份工,一聽這個二姑娘,就抬眸去看。

  一個個都是身段細軟,操著吳儂軟語的南方人。

  柳安安瞥了眼。

  這是義兄院子裡伺候的丫鬟,據說是有些年頭了,如今都過了二十,還未梳頭,一直留在義兄身邊伺候。

  不單單是一個丫鬟,打著帘子迎她的,也是原來世子院裡的丫鬟。

  「二姑娘,裡面點了炭火,斗篷奴婢先替姑娘拿著?」

  柳安安的斗篷解了下來,郡青先收好了,垂眸順眼地:「這等小事,該是主子的奴婢來做。」

  那伸手的丫鬟訕笑著退後。

  這炭火聞著氣味很大。

  柳安安鼻子動了動,就覺著有些不舒服了。

  室內不怎麼暢通著,濃濃的味道讓人呼吸都難受。

  她扭頭皺著眉,拍拍自己胸脯。

  「快些開窗換氣,搬些瓜果來,二姑娘不舒服了。」

  室內伺候的丫鬟眼睛尖,立刻吩咐道。

  緊接著來迎她。

  「二姑娘,大爺剛剛去了偏房睡下,叮囑了奴婢在這兒伺候。奴婢忘了時辰,該早些換換炭氣的。是奴婢不好。」

  室內很快就開了窗,那濃濃的炭火味道驅散了些。

  柳安安落了座,丫鬟捧來了一杯茶。

  熱氣騰騰地。

  柳安安接過茶碗。她總心神不寧地。

  「王爺呢?」

  「二姑娘稍後,奴婢這就去請。」

  柳安安捧著茶,正打算喝,而郡青彎腰,在她耳邊飛速低語了句:「主子別喝進去,讓換一杯。」

  柳安安一愣,還是聽了郡青的話。

  「這茶我不吃,換一份來。」

  那丫鬟聽了這話,笑了笑來接過柳安安手中的茶碗:「是奴婢失誤了。」

  不過片刻,就端上來一份乳茶。

  柳安安好像有點明白了什麼。

  但是這份乳茶她也沒吃,抱在手中暖著手。

  「小夫人,沾沾嘴,別吃進去。」薛靜彎腰在她耳邊低語,「外頭有人看。」

  柳安安差點都想動,強忍著保持沒動,聽了薛靜的話,端著乳茶沾了沾嘴。

  誰會在外面偷看?

  這種感覺太奇怪了吧。

  柳安安皺起了眉。

  隔著一扇格子窗,褚帷緊緊盯著柳安安。

  幾乎一年沒見了。

  他的好妹妹長大了。

  個兒長高了,身材也玲瓏有致,氣色好,相貌也長開了些。

  比起去年時的稚氣,今年的她多了少女的氣息。

  是一個讓人魂牽夢縈的好姑娘。

  他心頭上的好姑娘,讓他親手送給了那個男人,懷著那個男人的孩子,來見他。

  褚帷臉色陰沉。

  「小王爺。」

  幕僚在一側低語:「小不忍則亂大謀。」

  「你放心……」褚帷慢條斯理道,「我知道我要什麼,也知道我該做什麼。」

  「走了九十九步,這最後一步,我不會走錯的。」

  「小王爺,柳姑娘已經懷了孩子,這不管是男是女,都是小王爺最大的籌碼。只要籠絡好柳姑娘,這一切都不愁了。」

  褚帷看著柳安安,眼睛都不眨。

  「不需要籠絡。安安是個好孩子,最聽家裡話。只要是我說的,她一定會照做。」

  對,安安最是聽話不過了。

  從小到大,父親說什麼,她聽什麼,母親讓她做什麼,她做什麼。

  現在,是他了。他說什麼她做什麼。

  乖孩子。

  「是,小王爺御下有方。」

  「不是御下,」褚帷嘆了口氣,「以後,還是要給安安一個名分的。讓她做我的妾,才不委屈她。」

  「小王爺英明!」

  柳安安在室內坐了許久,才等到了人來。

  「安妹妹。」

  褚帷打了帘子從後而來,一見到柳安安,就露出了笑容。

  柳安安規規矩矩起身屈了屈膝:「王爺。」

  「生分了,安妹妹自從為兄繼承王位後,就沒有喊過阿兄了。」

  褚帷伸手來,似乎想要碰一碰她的肩膀。

  柳安安退後了半步。

  「王爺說笑了,以往也是喊世子的。」

  她其實最規矩不過,義父義母,姐姐的,都會喊。唯獨義兄,她小時候是喊阿兄的,後來郡主姐姐不許她喊,她就跟著底下人喊世子,後來喊到王爺。

  私底下都知道他們是兄妹關係,但是柳安安在明面上,從來沒有鬆口過。

  也就是在宮中,徐女官的面,她才會喊義兄,讓徐女官來運作。

  褚帷也不失望。

  和以往一樣,養妹最規矩了,從來不會靠近他半分,哪怕他是鎮南王府的頂樑柱。

  「安妹妹,我聽說你有孕了,這是大喜事,為兄也很替你高興啊。」

  柳安安剛落了座,聽見褚帷的這個話,也有些不自在。

  其實她沒有懷孕啊,但是為什麼,義兄這麼高興?

  她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尤其是想到當時徐女官說,這個孩子對義兄重要,她就更說不出口了。

  「王爺,我是來告訴王爺,我已經與陛下說了,關於撤藩一事,陛下答應了。」

  褚帷根本不把這個藉口放在心上,隨口說道:「安妹妹辛苦了,讓安妹妹替為兄操持,為兄真是過意不去。」

  柳安安提醒道:「王爺該去見見陛下嗎?」

  「不著急。」

  褚帷的笑容里多了幾分得意。

  「陛下想來忙著呢,沒空接見我。」

  柳安安想了想:「王爺,宗室入京這種大事,怎麼不見王爺去登記,第一時間去見陛下呢?沒有見過陛下就在京中,是不是於理不合?」

  在外封地的宗室回京,第一時間是要去登記在案,然後請求了陛下的見面,才是正確的流程。

  但是她之前給陛下說時,陛下都不知道義兄在京中。

  這麼偷偷摸摸的,不太合適呀。

  她臉上最藏不住心事,怎麼想的,都能看出來。

  褚帷說道:「安妹妹,為兄這次來是私事。因為安妹妹的生辰,為兄千方百計從尋南郡上京來,為安妹妹過生辰,沒想到還是錯過了。」

  「這種私事,實在不好上報官府,所以才瞞了下來。」

  說著,褚帷忽地想到了什麼,眼皮一跳。

  「安妹妹該沒有告訴陛下吧?」

  差點忘了,這個養妹素來單純,說什麼信什麼。

  若是她告訴了褚余……

  柳安安心中一跳,立即低下頭去:「……陛下近來很忙。」

  她也不是說謊。

  陛下近來的確是很忙,但是她的確說了。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柳安安覺著不能讓義兄知道,她已經告訴了陛下。

  褚帷鬆了口氣。

  陛下忙,這個他知道,他立即就信了。

  朝政忙成這樣,暴君肯定不會有時間給自己后妃分心。

  柳安安沒有機會說,也是應該的。

  「說你的生辰,生辰禮物為兄都帶來了。母妃的,妹妹的,都在。」

  他一拍手,丫鬟端來了一托盤。

  打開來,裡面是滿滿的金銀珠寶。

  柳安安瞥了眼。

  這些都是曾經在王府里,只有郡主姐姐才有的。

  她之前從來沒有過。

  但是她現在看著,並沒有什麼感覺。

  畢竟比著好太多的東西,她已經有了滿滿一庫房,堆都堆滿了沒處兒放。

  「謝謝義母姐姐,謝謝王爺。」

  郡青接了過去。

  褚帷這才抬眸看了眼。

  「妹妹身邊帶著的兩個丫鬟眼生,玲瓏呢?」

  柳安安按照之前想好的說。

  「這兩個是一直陪著我的,玲瓏昨兒知道要來見王爺,過於興奮,不小心打翻了茶碗,燙傷了手。我就讓她休息著,不來了。」

  這個理由褚帷立即信了。

  玲瓏是他送出去的人,之前一直跟在他身邊。若不是手燙傷,不會錯過這種機會。

  「這兩個人可信得過,不若為兄替妹妹換兩個?」

  「回稟王爺,」郡青屈了屈膝,「奴婢是一直跟在主子身邊的,什麼都知曉,玲瓏妹妹有什麼都跟奴婢說,徐女官那兒,也是奴婢在打點。」

  薛靜立即捏著嗓子,嬌滴滴說:「奴婢是保護小……主子的,奴婢是安胎高手。」

  褚帷看郡青還算有深意,看薛靜,一臉不解,半響,誇了句:「妹妹的丫鬟,別具一格。」

  柳安安沒敢抬頭。

  怕笑出聲。

  寒暄了兩句,把一年的生疏暫且抹平了去,褚帷這才進入正題。

  「安妹妹,你可知道如今北方雪災之事?」

  柳安安頷首。

  「知道一些,說是大雪壓垮了農舍房子。」

  「其實這是可避免的事情,那些被壓垮的房屋,都很堅固,不該是被大雪能壓垮的。」

  柳安安一聽,立即問道:「王爺,那是不是說,有人作祟,故意弄垮的?」

  褚帷一噎。

  他倒是沒想到,這個妹妹居然立刻就猜到了真相。

  「不是。」

  褚帷搖頭:「你難道不知道朝野外的傳言嗎?關於陛下的。」

  「什麼呀?」柳安安不解,「我平日裡並未出宮,不太知曉。」

  這些天唯一知道的,也就是讓宮女出宮去打探到的,說陛下壞話的。

  義兄是陛下的堂弟,肯定不會說陛下壞話的,那麼所說的,就是別的事情了。

  「當初你離開家時,為兄曾經告訴過你,新帝,是個暴君。」

  褚帷說道。

  柳安安卻忍不住在心中反駁。

  他不是。

  如果說一開始,她真的也把陛下當成暴君了,那麼她現在只能說,陛下是脾氣壞了些,急了些,粗暴了些。

  但是他在政務上,從來沒有荒唐過。

  不會有一個不愛天下百姓的帝王,徹夜挑燈處理政務。

  他是一個合格的帝王。

  「不但如此,為兄也告訴過你,他的帝位是怎麼來的吧?」褚帷重複說道,「當初先帝意屬三殿下,但是九殿下直接殺了三殿下,殺了先帝,搶來的帝位。」

  「他登基的路上全是血,殺了多少無辜的人,才給他換來了一個帝位。在他登基之後,幾位殿下的屬臣都死在他的劍下。滿朝文武,幾乎全換了個變。」

  柳安安聽著卻覺著好像不太對。

  朝廷的官員她見得多了,除了白庭和幾個臣子外,幾乎都是前朝留下來的。除了一些特別不要命的,都還在兢兢業業。

  幾位殿下,三殿下的話,聽說是死了,三皇妃……她至今不知道,還有那個小公子。

  柳安安仔細想了想,在她到他身邊之後,他濫殺的無辜,好像只有一個。

  當初在通州府時,和她一起被送上去的那個嫡女。

  就連陳家的陳馨兒,都算得上是自己送去的。

  褚帷還在說:「如此一個德行不配的帝王,怎麼能讓天下百姓安心呢,不但是百姓不能安心,就連老天也看不過去,才特意降下這一道災難,想要提醒世人,暴君,不可。」

  柳安安小心翼翼說:「王爺,以往你不是最不喜歡這些嗎,說這些都是……蠱惑人心的妖言。」

  褚帷狠狠被自己打了臉。

  「咳,此一時彼一時,且暴君這件事,的確是如此。」

  褚帷迅速冷靜下來,給自己找藉口:「安妹妹,你也在宮中,親眼目睹過多少人死在他手下。」

  柳安安搖搖頭。

  還真沒有。

  只聽說過一個陳馨兒,他怕嚇到她,還想盡法子要瞞著她。

  「沒有?」褚帷一愣,「他沒有濫殺?沒有要殺你?」

  柳安安想了想:「王爺還記得我當初送回去的信嗎?」

  褚帷擰眉,半響,慢騰騰說道:「時間太長,我記不得了。」

  她送來的信,全都是幕僚直接處理了。並未直接落到他手中。

  怕他因為私心,壞了大事。

  現在看看,的確有點壞事,居然沒有摸清楚她在宮中的具體情況。

  「安妹妹,我見你,是有事情要交代你做。」

  柳安安也說道。

  「王爺,我來也是有事情想問問王爺。」

  褚帷和氣道:「安妹妹先說,想問什麼?」

  柳安安也不遲疑了,事到如今,該問的都要問清楚才是。

  錯過今日,也不知道下一次是什麼時候了。

  「王爺可知道我的親生父母?」

  柳安安輕飄飄的一句話,卻讓褚帷臉色微變。

  一直盯著褚帷的柳安安,心中沉了沉。

  義兄,他是知道的。

  那為什麼知道,這麼多年來從來不告訴她呢?

  「你在說什麼?」褚帷緊緊皺著眉,「好端端的,怎麼提到這個了。可是安妹妹覺著王府對你不好,要另外找家?」

  這麼大一頂帽子扣下來,柳安安先慌了慌,然後忽地想到,她不是呀。她不應該為這種反問而心虛。她沒有。

  「不是的,我只是想知道我的身世罷了。」

  柳安安的聲音很小,但是很堅定:「王爺是知道的吧,還請王爺告訴我?」

  「……那麼多年都沒有問,怎麼今日忽然問到這個了?」褚帷問,「有人在你面前……說什麼了?」

  柳安安不想讓義兄知道她已經知道了。

  「我只是想知道了。王爺,若是王爺知道,告訴我吧。我已經不是孩子了,過了除夕我就十七了。」

  褚帷不想告訴她。

  這是他的重要一步棋。

  聞家的親女兒,只要手中握著她,就握死了聞家軍。

  這是父王最後的一個交代。無論做什麼,柳安安就是這一盤棋里,最重要的一步。

  絕對不能讓她在沒有掌控的情況下,知道自己的身世。

  更不能讓褚余,得到她。

  聞元帥死後,十萬聞家軍悄然而散。

  足足十萬士軍,怎麼可能一夜蒸發!這都是聞家兒女背後的籌碼,都是他手中的關鍵一環。

  絕對不能出錯。

  「我知道。」

  褚帷換上一副笑臉。

  「安妹妹怕是忘了,早些年我還曾帶安妹妹回去過。」

  「你阿父是將士,你阿母在家中漿洗。家中還有一個親阿兄。但是你父母不在之後,你親阿兄離了家,家裡就空了。你曾去過的。」

  說道這個,柳安安在記憶中,還真的翻找出來了一點。

  那是她才幾歲的時候。

  曾經是來到府上的客人提到,養女為什麼養在王府里,不去她的家?

  她當時年紀小,軸,就想要去找自己的家,哭著要出門去,底下人攔了,過了不多久,年紀也不大的義兄來帶了她出府,坐著馬車帶她到了一個村子裡,指著一個已經垮了一半的農舍說,那個就是她家。

  知道了之後,柳安安就不哭了。

  那麼多年,也並未再因為這種事煩心過。

  她一直以為自己找到了家。

  曾經還積攢過一些錢,請下人去了那村子,將老宅子修一修。

  聽過真話,再聽褚帷的話,柳安安已經能從他的言辭中分析出來,這個話不是真的。

  原來,只是隨口哄她的。

  他在騙她。

  柳安安有些茫然。

  可是為什麼呢。

  為什麼要騙她呢,她若是有家,難道不是好事嗎?

  「王爺……」柳安安猶豫了下,「王爺不會騙我,對嗎?」

  褚帷立即說道:「安妹妹,我不會騙你。這麼多年來,為兄一直沒有騙過你。」

  柳安安低下頭,抱著懷中的茶。

  茶碗已經涼透了,手掌不再暖和。

  「……哦。」

  「忽然問這個,還是說,你在京中聽到了誰說什麼?」褚帷試探著問。

  柳安安卻問:「為什麼王爺覺著,是我在京中聽到了誰說什麼呢?」

  褚帷一愣。

  當然是因為,聞家在京中啊!

  「這話說得,好像我家在京中一樣。」柳安安說著,同時盯著褚帷看。

  褚帷臉上有一絲的不自然。

  「當然不是,你是我們尋南郡的姑娘,怎麼會在京中呢。」

  褚帷又說道:「若是有人騙你,說你是京中的姑娘,不要信,定然是想要從你身上得到好處的。」

  柳安安沒說話。

  默歸從她身上得到好處了嗎?

  沒有,反而被她綁了,被聞君和揍了。

  聞君和得到好處了嗎?

  也沒有,還把家底子都掏出來,給了她。

  現在人都去了北方戰場。

  那從她身上能得到好處的人,到底是誰呀?

  柳安安不知道,猜不透,也不敢想。

  「安妹妹,外人說什麼都不要信,鎮南王府才是你的家,為兄說的話,才是你該聽的。」

  褚帷繼續說道。

  「記住,你只需要聽王府的話就夠了。」

  柳安安哦了一聲。

  這個好像是她一直以來都在做的事情。

  聽話。

  聽義父的話,聽義母的話,聽郡主的話,聽世子的話。

  她已經很習慣這種事情了。

  但是……

  但是陛下沒有讓她聽話,陛下說,隨她高興。

  她想怎麼樣就怎麼樣,還會反過來,聽她的話。

  這不是以前,她一直在做的事情嗎?

  怎麼現在聽義兄說起來,就渾身不自在了。

  感覺那麼奇怪。

  「王爺,我已經聽王爺的話,替王爺給陛下說好了撤藩之事,沒有別的事情的話,我過完年就回王府了。」

  褚帷一愣,脫口而出:「不可以!」

  「你現在懷著陛下的孩子,你想回王府?」

  柳安安不想解釋懷孕的事。

  「之前王爺說過,只要這件事情辦妥,我就能回家了。」

  褚帷也想起來當初搪塞她的話。

  「安妹妹,此一時彼一時。你現在不能走。」

  褚帷直接說道:「你這輩子,都要留在宮中。」

  柳安安猛地抬頭。

  「……王爺不是這麼說的!」

  一輩子留在宮中。

  她也不是沒有想過。

  陛下對她很好。

  她要是一直留在他身邊,大約是一直一直的好。

  那是她都不敢奢望的事情。

  可是她本來就目的不純,還告訴了陛下。

  陛下說,等過完年送她回尋南郡。

  所以她不用一輩子留在宮中。

  為什麼義兄這麼氣憤?

  「安妹妹,你在胡鬧什麼!」

  褚帷是真的氣了。

  「你知道你懷著的這個孩子有多重要嗎?你不老老實實在宮中生下這個孩子,以後做……」

  話到一半,褚帷猛地咽回了。

  不能說的太清楚。

  他這個養妹,最是單純不過。

  這種彎彎繞繞若是知道了,保不住秘密。

  生下孩子,以後做什麼?

  柳安安心跳有些加速。

  「王爺……到底是什麼意思?」

  褚帷頓了頓,緩和了下語氣。

  「安妹妹,你是鎮南王府養大的孩子,為了王府,你是不是要聽話?」

  柳安安咬著唇。

  聽話啊……

  「王爺請說。」

  她再聽一次吧。她也想知道,義兄到底還想讓她做什麼?

  她到底是妹妹,還是一個……趁手的探子。

  「這件事,為兄思來想去,只有你最合適。」

  褚帷重新帶上了笑臉:「安妹妹,暴君不仁,天下大亂在即。老天爺這是要讓百姓換一個帝王,以平定大亂啊。」

  「安妹妹,你懷著陛下的孩子,若是沒有了陛下,可不就是直接讓你的孩子登上帝位,你做太后,做著世間最尊貴的女子?」

  作者有話要說:是的!就是這樣!有寶寶猜出來了,鼓掌啪啪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