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留在安晨殿就寢這回事,一回生二回熟,何況她這都是第三回了。

  就連殿內的侍人們都十分自覺,早早準備好了關於柳安安的各種寢具。

  入了夜,殿內將窗邊的層層帷幔放下遮擋,讓殿內的溫度稍有些好轉。

  深秋沒有中秋時還有夏日餘韻,也沒有入了冬後初初防寒的晚膳。這會兒用起火爐炭盆為時過早,一點取暖沒有又略顯冷了些。

  宮人們倒是聰明,在這個時候取了燒得旺的炭火裝了幾個小熏壺,分散在殿內,勉強保暖。

  柳安安泡了澡,渾身帶著熱氣縮進被子裡,立刻凍得直哆嗦。

  她想爬出來了。

  被子裡居然這麼冰!

  沒有拿湯婆子暖過,也沒有宮女來暖床,凍得她縮成一團。

  「郡青,去拿個湯婆子。」

  在外伺候的郡青女官屈了屈膝。

  「回稟美人,服侍陛下的宮人說,陛下最是不喜湯婆子的味道,一直是不准用的。」

  那她怎麼辦呀。

  柳安安摟緊了被子,被子裡實在是太冰了,她忍不住。

  「你來給我暖床。」

  郡青臉色一變,直接跪在地上。

  「奴婢不敢!」

  丫鬟暖床是入了冬常有的事,這有什麼不敢的。

  「我冷呀,」柳安安苦惱,「暖個床有什麼好不敢的。」

  「回稟美人,如是在元晨殿,不需美人吩咐,奴婢自然會替美人暖。但是這裡是安晨殿,美人睡的,是陛下的龍榻。奴婢卑賤,不得逾越。」

  「還請美人忍一忍,奴婢著實不敢。」

  郡青女官直接叩頭。

  「在說什麼。」

  男人沐浴很快,帶著一身熱氣挑了帘子出來。

  他只聽到了兩個人的話語尾巴。

  郡青什麼也沒有說,跪在地上行了個禮,退了出去。

  柳安安第一眼看見的是男人被水珠浸濕的衣襟,寢衣有些單薄了,緊緊貼著他。

  她移開了視線,小聲道:「……床上冷,我想讓她來暖床。」

  褚余已經坐在床榻邊。聞言抬手在她額上敲了敲。

  「數你嬌氣。」

  柳安安現在只有坐著的位置是暖熱的,她不敢伸直了腿,因為那些地方都是冰原似的寒冷。

  褚余直接掀起被子躺了下去。

  柳安安身上的被子被拽了拽,險些都落了。

  「陛下?」

  這樣她根本就不能坐著,被子起了空隙,冷風都鑽進去了。

  柳安安咬緊牙迅速鑽進被子裡,氣鼓鼓地。

  男人把她按在臂彎:「我給你暖,老實點。」

  貼著暴君的身體,柳安安渾身僵硬著。

  距離太近了。

  他剛沐浴出來,渾身熱氣騰騰地,像是一團火,能燒人。

  倒是……挺暖和的。

  柳安安小心動了動腦袋。

  男人按住了她。

  「老實點什麼意思,聽不懂?」

  柳安安瞬間不敢動了。

  哼。

  不動就不動,她最老實了!

  老實安安貼著男人的臂彎,汲取他帶來的溫度。

  他真燙。

  比什麼暖床的都好用,也許明天也能繼續用他……

  天氣越冷,越是想要溫度。

  褚餘一晚上沒睡好。

  身邊的小姑娘不停擠著他,貼著他,恨不得黏在他身上。

  床榻這麼大,他也無處避讓。只能狠狠把人按在懷中,讓她一動不得動。

  卻有些讓他為難,半宿沒能閉眼。

  柳安安翻了個身。

  「郡青……」

  這一覺睡得好,睜眼已經是辰時了。

  她坐起身讓丫鬟給她穿衣,打了個哈欠。

  「陛下呢?」

  「回稟美人,陛下已經去早朝了。」

  柳安安打著哈欠,忽地想到了什麼。去叫了郡青來耳語。

  她去用了早膳,卻不離開,賴著要睡午覺。

  殿中侍人們不敢阻攔,甚至將伺候的,都換成了元晨殿的宮女們。

  不多久,郡青女官帶了一個人進來。

  那是個穿著粗布麻服的宮中工匠,眼神惶恐,佝僂著腰不敢說話,一進安晨殿撲通就跪下了。

  柳安安出來,就見著那宮匠趴在地上篩子似的抖。

  「陛下饒命!陛下饒命!小的該死!小的該死!」

  工匠聽見腳步聲直接趴在地上叩頭,嘴裡哀嚎著。

  柳安安聽著有趣,提裙彎腰好奇問:「你一邊喊著饒命,一邊說自己該死,那你到底是該死,還是不該死?」

  地上趴著的工匠聽見柳安安的聲音,錯愕抬頭。

  然後反應極快。

  「柳,柳美人!」

  「小的有罪,罪不至死。」說完後悔,連忙改口,「小的無罪,只是以為要面見陛下,太過惶恐。口誤,口誤。」

  柳安安不高興了。

  這人好討厭,滿嘴胡話。

  「你連面見陛下都害怕,怎麼還有膽子敷衍陛下?」

  工匠臉一白,驚恐萬分地看著柳安安。

  「你敢敷衍陛下,我就敢告訴陛下,讓他來教訓你!」柳安安努力抬著下巴,學著往日在王府里,郡主姐姐懲戒下人時的模樣。

  「你還敢騙我,我可不是好騙的!」

  工匠癱倒在地,滿頭冒著冷汗,不住磕頭:「美人饒命啊!小的只是一時失誤,一時失誤!」

  「失誤?你對陛下不敬,敷衍陛下可是事實?剛剛還想騙我,這可是事實?你才不是失誤,我看你就是膽子大!壞心眼!」

  柳安安也來了氣:「你立刻給我去把那床榻打磨平整,有一絲不整齊,我就告訴陛下,讓你也變得不整齊。」

  這種威脅人的話第一次說,工匠幾乎嚇得魂飛魄散,柳安安覺著,她威脅人的還挺到位。

  那工匠跪在床榻邊,伸直了胳膊一點點將床圍一圈全部打磨平整,每一寸全都摸過去,不敢有一絲馬虎。

  前後花了一個時辰,柳安安派人去把床榻邊圍清洗擦拭乾淨,確認沒有問題了,讓郡青把人扔出去。順便吩咐他,將殿外所有的木質雕刻柱子都檢查過去,所有的不平都打磨光。有一處磨手,全部算在他頭上。

  那工匠寒風中跪了一路,一根一根的柱子檢查打磨,從天亮檢查到黃昏。

  這等特殊風景,招來了他人注意。

  白庭前來勤政殿議事,躬身說完正事後,想到這種趣事該分享,笑著轉而一提:「不知陛下可知道,柳美人懲罰了一個人。」

  褚余卻眼神冷了幾分。

  「你倒關心她?」

  白庭臉上的笑瞬間消失,變得正經無比,恭恭敬敬退後兩步躬身:「臣從未關心柳美人,只是因為事關陛下,臣,臣多注意了那麼兩分。」

  前幾天,偶然因為撞上柳美人,他前腳走後腳就被罰了,思來想去唯一的變數,也就只有柳美人。柳美人在他心中,已經和危險劃在一起。

  褚余將剛批完的奏章摔倒白庭身上。

  白庭手忙腳亂接過看完。

  「陛下已經裁決好了?」

  「今日早朝,曾侍郎出言逼迫陛下下罪己詔,對天下公開殺害三皇子府小公子一事,臣當真沒有想到,藏得深的那個人,居然是曾侍郎。」

  「他們的後招,意料之內。」

  褚余重新翻開一本冊子,在上面圈了兩個名字。又扔給白庭。

  「臣回去後就查這兩個人。」

  白庭躬身。

  「只是陛下,還有一件事……今日早朝,姚太傅退朝後,似乎有些不太好。臣派人盯著姚府,傳來話說,姚太傅一回府中就傳了大夫,許是氣急。」

  白庭委婉道:「姚太傅以為陛下暗殺小公子,對陛下許是有些不滿。他年紀大了,一時氣急,壞了身體也是有可能的。」

  褚余垂著眸,隨手將朝臣遞來的摺子翻開,上面就是大大的指責。

  指責姚太傅在早朝當著全朝臣的面,頂撞陛下。

  「他年紀大了,受不住。就讓他好好歇著。」

  白庭也笑著嘆氣:「姚太傅就是太耿直了,他年事已高,身子骨沒有以前硬朗了,這件事後續比現在還會更多。他生氣,一樁樁的,他氣都氣不過來。」

  「年事已高……」褚余重複這幾個字,半響,揉了揉額角。

  白庭察言觀色:「陛下是姚太傅的學生,太傅身子不好,陛下若是能親臨姚府探望老師,或許會讓姚太傅心中慰藉幾分。」

  「而且……」白庭猶豫了一下,退後兩步,確認長案上的硯台砸過來也砸不死他之後,才飛速說道,「柳美人入宮數月未曾離宮,一點與外界接觸的機會都沒有。臣以為陛下可以藉此機會帶上柳美人一起外出,說不定有……」

  對上褚余越來越陰沉的視線,白庭識相的咽回後面的字,恭恭敬敬躬身:「臣告退!」

  白庭腳下飛快,身後褚余的聲音還是追上了他。

  「站住。」

  白庭默不作聲一轉身撲通跪在地上。

  褚余漫不經心瞥了他一眼。

  「你之前說,那個在宮中到處打磨木柱子的工人,你若好奇,朕可以給你解釋。」

  褚余狀似不經意地:「不過是朕的殿中有工匠偷懶,她看不得朕被怠慢,找了人來發落。」

  這個她是誰不言而喻。白庭福至心靈,立即接話:「那是因為美人心心念念都是陛下!陛下被怠慢,她如何能忍!美人脾氣軟和,為了陛下能發落一個工匠,臣以為,美人這是將陛下放在最重要的位置,對陛下的一切都放在心上。」

  褚余臉色好了許多,嘴角勾了勾。

  「柳美人如此單純善良,且滿心滿眼都是陛下,背後之人何其惡毒,居然利用柳美人,」白庭瞧著陛下心情好了一截,趁熱打鐵,「就算為了柳美人,陛下也該早些把那些藏在深處的人挖出來,徹底了斷。」

  褚余嘴角抿直。

  「你可以滾了。」

  白庭見好就收:「是,臣這就滾。」

  殿內空了,褚余深思一會兒,吩咐下去。

  「讓她準備準備,過兩日帶她出宮。」

  「出宮?!」

  柳安安差點從美人榻上跳起來,急切地按在郡青的肩上,滿臉都是興奮。

  「陛下真的是這麼說的?我可以出宮嗎?!」

  「回稟美人,陛下派人來吩咐了,的確如此。美人可以出宮去看看了。」郡青也難得笑得外露。

  柳安安做夢也沒有想到,她居然可以出宮!

  過去在王府十五年,她幾乎沒有離開過王府半步。沒想到入了宮,這個進來了就難以出去的地方,她居然能出去看看!

  這裡是京城,她是不是可以看見最繁華的街頭,最好吃的酒樓,最熱鬧的瓦舍?

  江湖話本中,還有不少的英雄好漢,美人紅妝。

  她都可以看見了嗎!!!

  這是她長這麼大以來,最好最好,最好的好消息了!

  柳安安坐不住,在殿中團團轉。

  「我要準備什麼,我要帶什麼,我可以穿紅裙子嗎?」

  「美人,美人先不要著急,還有幾日呢,奴婢們定然會給美人準備好的。」郡青連忙安撫她,「紅裙子出去自然是可以穿的,奴婢這就派人去司功局吩咐一聲,讓司制給美人送來紅色的裙子可好?」

  「好!」

  柳安安重重地點頭,笑得彎彎眼,嘴角高高揚起,任由誰都能看出她的喜悅。

  郡青也被感染了,哄了哄柳安安,吩咐宮女們提早準備。

  這可是新帝登基以來,第一次帶宮妃出宮的呢。

  算是後宮難得的大事了。

  出宮之後,也不知道能去玩哪些地方,陛下會不會讓她去逛一逛金樓首飾鋪子?

  「美人,奴婢伺候美人沐浴。」

  熱湯池準備好,柳安安脫了衣泡進去,舒服地眯著眼,腳丫子在水中不斷撥動,水花四濺。

  玲瓏跪在柳安安身後,給她後背潑著熱水,一點點擦拭。

  「美人,這次出宮是個好機會。」

  柳安安泡的迷迷糊糊:「的確是個好機會。」

  她可以去見識完全不一樣的風景。不用去眼巴巴等那個鞦韆盪起來,伸著脖子去看高高的宮牆外有什麼了。

  她可以走在熱鬧的寬大街頭,親眼見商販攤子上的物件,說不定暴君還會帶她在外面用膳,吃到京城的美味呢!

  這麼好的機會,暴君給她的!

  她又忍不住笑出聲了。

  「是啊,美人這個機會一定要把握住。」玲瓏在她身後低語,「奴婢會提前聯繫好,這一次,一定要讓小王爺滿意。」

  讓義兄滿意?

  柳安安稀里糊塗地想,讓她趁著這個機會好好討好暴君嗎?

  沒問題!

  只要能帶她出宮,她能面不改色心不跳把暴君誇成天上神君!

  「好!」柳安安喜滋滋給自己身上澆著水,抬起下巴充滿了信心,「這次肯定可以的!」

  玲瓏鬆了口氣。

  「那就辛苦美人了。」

  「為王府,我應該的。」柳安安天真的回答。

  三日後,徐女官親自送來了一條紅色的長裙。

  深秋的季節,裙子的料子也換成了稍微厚一點的,黑色的上襦,紅色繡金絲的長裙,外面加了一層白色繡紅梅的斗篷。

  柳安安梳洗打扮換上新衣,喜滋滋在銅鏡前轉了一圈。

  這條裙子真好看。

  「好香呀。」柳安安轉了一圈後,抬起手在袖子上問了問。

  「徐女官,裙子上是什麼味道?」

  徐女官伺候柳安安更衣後,就在一側候著,聞言屈膝回答:「回稟美人,因為如今深秋即將入冬,奴婢想著裙上有些香氣會讓美人更喜歡,就派人摘了一些花做了花香,將裙子熏過一夜,這樣美人穿在身上,自帶花香。」

  還能這樣?柳安安倒是喜歡這個精巧的想法。

  「不錯,我的裙子以後都可以這麼熏。」

  「是,奴婢會全部給美人熏過的。」

  時間剛到辰時,柳安安就急促催著宮女。

  「快去看看,陛下派來的人到了嗎?」

  「回稟美人,陛下說了,請美人用過早膳,再去安晨殿一同啟程。」

  還要用過早膳!柳安安摸摸肚子。好像是餓了。

  但是她太興奮了,對用膳根本提不起興趣來,全靠郡青哄著,勉強吃了一些。

  筷子一放,她就急匆匆提著裙催著要去安晨殿。

  「陛下!」

  柳安安幾乎是撲進安晨殿的殿門。

  褚余也準備好了。

  男人今日就是一身黑色的常服,身上多了一條黑色繡金邊的斗篷。

  他瞧上去沒有柳安安這麼興奮,見到撲過來的小姑娘,伸手抵著她的額頭,抬起她頭打量了一番。

  小姑娘愛俏,今日臉上塗了妝,眉眼彎彎,腮邊粉嫩,唇上還有一層亮晶晶的口脂。

  倒也是讓她開心了。

  「走吧。」

  柳安安趕緊拽著暴君的衣袖,亦步亦趨跟著他。

  馬車早早在殿門外停著,兩匹高大駿馬拉著,車廂內很大。

  柳安安爬上馬車,興奮地左邊摸摸右邊看看。

  被關著太久了,她連看見馬車都開心。

  只要坐在馬車裡,就代表著她可以離開,可以去別的地方。

  陌生而繁華的地方,是她從來沒有見過的景象。

  一路上,柳安安嘴巴都合不攏,小鳥兒似的嘰嘰喳喳沒完沒了。

  「陛下,我們會去主街嗎?我聽說勾欄瓦舍有許多好看的好玩的,我們能去看嗎?京城最好吃的酒樓是哪家呀,我們要是沒有帶錢,會不會被掌柜的扣下來,然後有個手持大刀的江湖人士來救我們?」

  一開始還是說著自己想去的地方,說著說著,已經開始自己編起了江湖話本。

  褚余懶得搭理小姑娘,閉目養神。

  她軟軟的聲音卻一直朝他耳中鑽來。

  「我想去買個耳墜子。我在家時,義,阿父給我買過一對珍珠的墜子,我走時忘了帶。我還想去看看頭飾。我聽姐姐說,京城的頭飾和我們那邊的都不一樣。而且這邊的首飾樓子裡,都有好多夫人娘子守著,因為說樓主是什麼俊美無雙的大才子,她們為了見大才子一面……」

  褚余抬手捏住柳安安的嘴。

  「唔唔唔!!!」

  她的話本故事還沒有說完呢!

  男人的視線微微暗沉了些。

  「俊美無雙的才子?誰教你的這些?」

  「話本!話本!」柳安安好不容易掙扎開男人的手,下巴處都多了兩塊紅色。

  她嘟起了嘴。

  暴君脾氣說來就來:「什麼話本,教小姑娘看這種誆騙少女的意|淫之作。」

  一句話,柳安安幾個詞都沒有聽懂。只知道暴君生氣了。

  他怎麼又生氣了呀。

  柳安安卻不生氣。暴君帶她出來了,別說只是掐一掐她的下巴,哪怕這會兒把她腮幫子都掐腫,她都能夸暴君掐的好。

  「陛下別生氣,我說的俊美無雙的才子,是陛下呀。」

  柳安安乖乖抬起頭,手捏在男人的衣袖上搖了搖:「別生氣了好不好。」

  褚余嘴角抿直。

  「俊美無雙的才子……我?」

  「是呀!」見暴君有軟化的痕跡,柳安安立刻靠了過去,手指著褚余的臉蛋,「陛下的臉,生得極好,是我這輩子唯一見過的美貌了。」

  本來只是想哄一哄暴君,說著說著,柳安安忽地想到,這就是實話。

  暴君的那張臉,只是放在面前讓人看著,就惹得人神魂顛倒。

  若是他不是暴君,不是這麼讓人避讓的話,想必他出門,就是擲果盈車的盛狀了吧。

  她的聲音越說越小:「陛下的眼睛,最好看了。我喜歡看著陛下的眼睛。還有陛下的……這裡。」

  她的手虛虛下滑,落在褚余的下頜。

  男人的喉結滾動。

  她喜歡盯著男人的這裡。

  每次只要看他下頜就知道,他是在生氣,緊繃,壓抑怒火,還是輕鬆,在忍笑。

  時間長了,她就發現,男人一直在忍耐自己的各種情緒,想要準確摸索到他的喜怒,看這裡就好了。

  而且,他的下頜線的弧度,很好看。

  有次在勤政殿她趴在發呆,眼神落在褚余的下頜線上,居然就那麼傻乎乎盯了半個時辰。

  男人忽地抬手壓住了她的手。

  他避開了柳安安的視線,卻看見了她越來越紅的臉蛋。

  傻姑娘,臉皮這麼薄還調戲人,反倒把自己弄得害羞了。

  「既然喜歡,想看你就看。除了臉,你若是還有別的地方想看的,也可。」

  褚余沉默接受了俊美無雙的說法。

  柳安安卻納悶了。

  長得好看的不就是那張臉嗎,怎麼還有別的地方好看,她怎麼可能會想看嘛。

  「陛下還有哪裡是我沒有看過的呀?」

  柳安安好奇地歪了歪頭,視線在男人的身上打量。

  不是臉,那是哪裡?

  她的視線一路下滑。

  褚余卻飛快抬手捂住了她的眼。

  「你還小,現在不能看。」褚余想了想,哄了句,「等你長大點,再給你看。」

  「怎麼看都行。」

  作者有話要說:安安:總覺著哪裡奇奇怪怪[深思]

  啊今晚有點晚但是還是努力寫完了!

  明天還是晚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