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會要因為那麼一句隨口的話,喪命於此吧?!!!
這個死法她萬萬沒想到也絕對不想要啊啊啊!!!
柳安安在這一刻被激發了全部求生欲,身邊的宮女還來不及拉她,她已經腿一軟手抱頭直接就地滾了一圈。
殿內亂糟糟的一片,尖叫聲連成一片。柳安安幾乎被刺激的耳鳴,耳朵嗡嗡轟鳴外,她聽到了耳邊什麼東西破碎的清脆聲。
還有褚余難得壓不住的厲聲。
「保護好她!!!」
身側凌亂的腳步,還有撲在她身上的幾個宮女丫鬟。
柳安安趴在地上的時間很短,幾乎在她還沒有反應過來,她身上的幾個宮女被推開,一隻手用力抓起她,男人略顯焦躁與暴戾,眼神異樣的兇狠。
「傷到哪兒了?!」
他的手在她身上按著,飛快確認著她身上是否受了傷。
剛剛距離太近了。
誰也不知道那揮舞下來的簪子,究竟落在了什麼地方。
柳安安幾乎是被他按在懷裡。
她也有些懵,渾身都在抖,趴在他懷中半天,才顫顫巍巍的找回了聲音:「……沒有,沒有傷到。」
她剛剛躲得特別快。
「虧著陛下扔來的酒杯打歪了三皇妃的手!不然美人當真要受罪!」
郡青從地上爬起來後,一臉後怕。
原來是這樣嗎,她還以為她躲得夠快。
太危險了。
她嗓子都發乾。
無妄之災,忽然就這麼降臨,她的小命幾乎是頃刻間就要被奪走。
再也不敢瞎說話了。
她趴在褚余的胸前,男人的心跳是與以往不同的強烈,是那麼急促。
他,他也在害怕嗎?
柳安安努力抬起頭。
男人的下頜緊繃,他身上的怒意,幾乎能讓身邊每一個人都感受到。
殿內已經全部都無聲跪下了。
侍衛壓著三皇妃,三皇妃手腕腫著,簪子落在地上,她跪在地上痛哭。
「你都知道保護你的孩子,我也是要保護我的孩子!」
褚余眉峰緊鎖,滿面怒意,只恨不得將她一腳踹開。
「你口中的保護,只不過是受了外人教唆的胡亂行事!」
「來人,將犯人趙氏押入大牢,擇日處以極刑!」
這一場家宴註定是不會繼續下去了。
三皇妃哭得涕淚滿面被拖走。
宗室不敢走不敢留,依舊跪在地上。
柳安安腿軟,根本站不穩。
簪子在她眼前閃過的那一瞬間,銀光差點刺入她的身體,實在是太嚇人了。
褚余直接將她打橫抱起,大步離開殿內。
「凡今日攔在柳美人面前者,賞。逃走置美人於危險者,殺。」
這是柳安安第二次進安晨殿。
褚余抱著她一路直接進了正殿,立即喚女醫來給她看看。
兵荒馬亂的一番,誰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毫髮無損。
柳安安躺在床榻上,先是宮女們檢查了一番。
衣裳的袖子撕裂了一道大口子,十分鋒利。像是躲閃不及時,被簪子劃破的。
這可不是一道溫柔的痕跡,若是劃在她的身上,必然是血流不止。
手肘臂腕蹭的一大片烏青,還有膝蓋上的擦痕。
等女醫來時,這些小傷都已經暴露了出來。
「回稟陛下,美人,柳美人身上的擦傷撞傷略多,好在不嚴重,休息幾日即可。」
女醫檢查的比宮女還細緻,傷到哪一處,看的清清楚楚。
「柳美人若是還站得穩,不妨去湯池先泡一泡,小的給美人上藥。」
柳安安身上的外衣已經被剝了,她想著休息了一會兒了,也沒有剛剛那麼心慌,點了點頭:「我能站得穩。」
「緩一緩,過一個時辰再說。」
褚余卻否了。
女醫行禮後,去了外殿準備膏藥,宮女們見著這番情景,也跟著悄悄退了出去。
殿內只有柳安安和褚余。
柳安安縮在被子裡,只露著一張小臉。
無精打采地,還帶著後怕。
褚余在她額前彈了彈。
「嚇壞了?」
柳安安嘴一癟。
她這個時候,最不能哄了。
一哄,就委屈大了。
「嗯……」
她鼻音已經染上了哭腔。
「我差一點點,就死掉了。」
「別胡說!」褚余又在她腦門彈了彈,這次用的力氣大了些,疼得小姑娘縮脖子。
「有我在,還能真讓你送命?」
柳安安往被子裡縮了縮,只露出一雙大眼睛。
充滿了不信任。
這一場禍事,不就是暴君帶來的嘛。
對她而言,就是無妄之災呀。
褚余眯著眼,看著她這小模樣,氣笑了。
「沒良心的小壞蛋。」
柳安安想了一會兒,才想到為什麼褚余說她沒良心。
三皇妃朝她襲擊過來時,褚余還在高高台階上的寶座,只能投擲出酒杯打歪三皇妃的手。
只是在她趴倒之後,這個男人已經用最快的速度趕來她的身邊。
那麼危險的境況,人人該避開的時候,他以九五之尊,親來救她。
好像,他是真的很在意她,緊張她。
柳安安從被子裡伸出手,拽住了褚余的衣角。
「對不起,我錯了。」
她討好著搖了搖手。
這一場禍事中,他是真的在保護她。
嗯,她剛剛不該沒良心。
男人抬起袖子,袖子上還捏著小姑娘的手指。抬高,她跟著伸直了胳膊,放低,她也放下胳膊。
總之,不鬆手。
就這麼一點力氣,輕輕一彈就能讓她鬆開。
偏褚余掙扎不開。
「罷了,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你是個小壞蛋。」
柳安安收回手,不滿地嘟起腮幫子。
好氣哦。
她才不是小壞蛋。
暴君又瞎欺負她了。
反抗不了。她忍。
沒想到下一刻,褚余抬起袖子,在柳安安面前晃了晃。
「報復我?」
柳安安聽不懂,定睛一看,臉都紅了。
暴君的袖子上,小小的一個手掌印,全是灰。
她的手,她的手居然這麼髒?
全是灰!
還捏了褚余滿袖子!
柳安安羞憤,伸出手想拍掉灰,想到自己手是髒的,不敢動,只能埋著頭,悶聲悶氣道歉。
「……我錯了。」
一個髒手印,他不在意,就是想看看小姑娘這幅小模樣。看到了,心滿意足了。
「老老實實在這裡休息,一個時辰後我回來。不許下床。」
褚余交代了一聲,起身離開。
柳安安目送褚余離開後,宮女們魚貫而入。
「美人!」
郡青女官取了濕帕子來,細細給柳安安擦了擦手上沾的灰,不住的後怕。
「今日要不是陛下反應快,美人當真危險!」
柳安安當時急著保命,周邊一切都沒有注意到,她只知道暴君反應極快,卻不知道當時的場景。
「他……他反應很快?」
「那是自然!」郡青女官素來沉穩,這次都忍不住,「當時三皇妃朝著美人刺來,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甚至美人自己都還沒有來得及動,是陛下第一個反應過來,打歪了三皇妃的手。之後美人躲避,才能躲避的順利。」
柳安安垂眸。
原來,他是反應最快,最先來救她的那個。
柳安安攤開已經擦乾淨的五指,伸展,蜷縮。
「美人可千萬記得要與陛下好好道謝。」
柳安安悶著聲:「……會的。」
她欠他的。
天牢里。
單獨關押起來的三皇妃跪在地上,一直在哭。她一邊哭一邊叫罵,全然看不出身為皇妃時的禮教。
現在的她,就是一個走投無路的婦人。
鐵柵欄前,男人的一雙靴映入眼帘。
三皇妃猛地抬頭,高高在上的帝王就站在牢獄門口,他的袖子上,甚至還帶著一個可笑的髒乎乎小手印。
一看就知道是誰。這個男人,居然也能容忍。
褚余靜靜站在那兒,一雙眼落在三皇妃身上,說不清究竟是如何。
「你是來看我笑話的嗎!褚余,你當真是個惡鬼!早些年,我只恨你怎麼沒有在那一次中死去!」
她越來越瘋魔,爬起來伸手試圖穿過鐵柵欄。
「褚余!你別忘了,當初你險些死在外面,是我!是我去告訴了姚太傅,姚太傅派人將你從豺狼下救出的!」
「你殺我丈夫,我認了。你們天家兄弟為了帝位,相互殺戮又算什麼。可你萬萬不該連一個一歲的孩子都不放過!」
「褚余,你這惡鬼,你沒有心,你生下來時,就該跟你的惡鬼娘一起去死!你不配活下來!」
褚餘一直任由她叫罵。
眼神冷冰冰,像是看一個死人。
「你兒身邊的乳娘,是申王派來的。每日吃了毒,讓你兒喝摻了毒的奶。伺候他起居的丫鬟,是孫超的人。你兒搖籃里藏有一根針。他夜啼不止,日日叫痛,是你陪嫁丫鬟所為。近日病重,是屋子裡點的香。」
三皇妃徹底呆滯了。
「你,你在說什麼?」她不可置信地搖著頭,「你騙我,你騙我……這不可能!」
褚余冷冷的視線落在她身上,過於清醒,也過於讓她感到刺痛。
不……
不是真的。
三皇妃拼命搖頭。
「她們都是看著我兒出生長大的,她們不會這麼做。是你,要殺我兒的人,只有你!」
「愚不可及。」褚余懶得與她費口舌,「你兒若死,於朕毫無益處,卻是一個很好攻擊朕的把柄。」
三皇妃軟軟跌在地上,眼神潰散。
「你曾對朕善心過,朕也善心還你。」褚余的視線落在軟癱在地的三皇妃身上,有些複雜,「朕,本不欲殺你。」
三皇妃心臟狂跳,猛地盯緊褚余袖子上的那個灰色手印。
下一刻,褚余的聲音冷了幾度。
「可你千不該,萬不該,對她出手!」
「朕,絕不容忍。」
柳安安趴在床榻上,湯池已經準備好了熱水,就等著時辰到,去沐浴。
殿外的宮女忽地跪了。
「陛下。」
他回來了?
柳安安坐起身,這才沒多久,疼痛感已經出現了,她皺著眉,忍住了齜牙咧嘴的衝動。
男人身上披著一條黑色的斗篷,解開後扔給宮女,大步而來。
他渾身帶著一股陰冷的寒氣,一靠近,凍得人發顫。
柳安安總覺著這麼重的寒氣,可不是外面的夜風能染上的。
男人剛剛離開了半個多時辰,去哪兒了。
「還算乖巧。」
男人冷冰冰的手直接塞入柳安安的後頸,凍得她縮著脖子差點尖叫。
他滿意了。一身的冷氣褪去,多了一絲鮮活的氣息。
果然,回來看見她就好了。
柳安安眼淚卻差點飆出來。
他的手,好冰。
握著鐵了嗎?!
「我不要跟陛下說話了,我要去泡湯池!」柳安安氣鼓鼓偏過頭。
一回來就欺負她。
暴君最壞了!
褚余卻心情好了很多,耐下心坐在床榻邊,替她掀開被子。
「去吧。」
柳安安盯了他一眼,然後爬起來就想跑。
啪嗒。
直接摔在被子上。
柳安安這次是痛地眼角掛起了淚水。
「讓我看看。」
褚余坐在床榻邊,眉頭緊鎖。
他的手按在柳安安的腳踝上。
小姑娘的腳踝細,不若他手握一圈。
剛握住,她就嘶了一聲。
腳腕一圈都腫了。
先前讓女醫檢查的時候,居然忘了這裡。
「好疼……」
柳安安想捂腳踝,卻直接捂在了褚余的手上。
她麻溜兒縮回手。
褚余抬頭看了她一眼,看得她別過頭去,然後低頭,摩挲著她的腳腕。
細細的一圈。
握在他掌中剛好。
她的腳也小巧,與他手掌不過一樣大。
順著腳踝,也可以握著她的腳。
白嫩小小的,勾起來時,或許是一番美景。
柳安安心裡發毛了。
暴君看她腳的眼神,有點點害怕。
她害怕地縮了縮腳,然後換來了更大的力按住。
「別動,腳不疼了?」
褚余抬眸掃了她一眼,她只能癟住嘴,卸了力道。
半響,他鬆開了柳安安腳踝,一彎腰,把人打橫抱起。
「等等,陛下你要幹嘛?!」
柳安安身體虛空,趕緊死死地抓住男人的肩臂,慌了。
男人一路暢通無阻,直接抱著小姑娘繞過屏風。
熱氣騰騰的湯池冒著一層熱霧。
「你傷了腳,不方便。」
褚余在湯池邊放下柳安安,迎著騰騰熱氣,解開了自己的革帶。
柳安安瞠目結舌:「陛下?」
「朕怕你淹死,好心陪你,怎麼,你有意見?」
男人挑眉,卻是無端的霸道。
柳安安立刻屈服,眼含熱淚,哽哽噎噎:「不!我沒有意見,陛下請。」
又欺負她。
暴君,果然是暴君!
作者有話要說:粗長的一更~
二更晚上九點左右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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