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安安喝完藥,趴在小榻上灌了一碗蜜糖水,用手扇了扇風。
好熱。
「郡青,去擺一盆冰來。」
女官得了吩咐,卻上來捏了扇子給柳安安扇風,好聲好氣勸著:「美人,御醫說,喝藥的時候不易過涼,這冰盆擺不得。」
柳安安嘟起嘴,很不滿意。
要不是她多嘴揭穿陛下用酸梅湯戲弄她,也不至於回到元晨殿還要喝藥了。
這喝藥的事,本來是在勤政殿時,陪著陛下要日日喝的。等陛下病好以後,就可以斷掉了。
可偏偏柳安安回到元晨殿後,還得喝。
這又是一個懲罰。
那日她氣沖沖揭穿褚余的騙局,堂堂帝王,如此戲弄人也就罷了,最後居然留下一句,既然想喝藥,那就繼續喝。
連那個御醫都跟著在元晨殿得了一個小茶室,專門給她煮藥。
好難哦。
柳安安熱得厲害,又不能擺冰盆,在小榻上,這裡睡熱了,挪到另一塊兒冰涼的位置去。暖熱一處挪一處。
還是熱。
柳安安已經脫了身上的外衫,仗著內殿無人,只穿著抹胸並一條輕薄的紗裙,這會兒已經回到大床上,緊緊貼著牆壁汲取一點點的涼爽。
哎。
這時候,若是有人願意給她端來一個冰盆,她能把自己的全部積蓄雙手奉上。
等等,勤政殿是有冰盆的。而且不止一個。
單純她在的時候看見的,內外殿中,擺放了九個冰盆,一進去殿中的溫度,是夏日裡難得的涼爽。
「玲瓏,服侍我更衣!」
衝著勤政殿的冰盆,柳安安靠著毅力爬起來梳洗打扮。
帘子掀開,柳安安踏出一隻腳,然後迅速縮了回來。
殿內沒有什麼光照,比起她剛住進來時的涼爽,也早就變得悶熱。可怎麼也不至於,熱得碰一下腳就燙得她想跳起來。
池子裡的大肥魚都躲在了蓮葉下吐泡泡,失去了之前一群色彩斑斕的肥魚游來游去的活力。
都是在夏日裡艱難求生啊。
柳安安感慨了一番,然後退回殿內。
這等暑熱,她坐在肩輿上頂著烈日一刻鐘就很難受了,那抬著肩輿的侍人還有跟著她的宮女們,更受罪。
又不是什麼非要不可的事,還不至於。
她退回殿內,讓宮女去把竹蓆擦乾淨。
她打算直接睡在竹蓆上了。
「美人,有御前的侍人前來請見。」
外殿的宮女進來行了個禮。
說是御前的侍人,來的還是大侍。
大侍身後帶著三五個侍人,還抬著一個箱子。
「小的給美人請安。」
大侍笑吟吟讓侍人打開那口箱子。
「這些日子,美人還在用藥,用藥的時候不能受寒,夏日降溫的冰盆也不能給美人殿中供應,陛下就想到,庫中有一塊進貢來的冰玉,雖摸上去觸感冰爽,但內里玉暖,不傷身。」
「這塊玉,是陛下專門讓給美人送來去暑的。」
柳安安愣愣看著那塊雙手大的玉石,等大侍帶著侍人們退下後,柳安安回憶剛剛自己心裡想的什麼。
誰給她送冰盆,她就送上自己的積蓄。
那比一次受用的冰盆,這塊冰玉可珍貴的多。
冰玉入手就有一股涼意,但是不是滲骨的那種。
悶熱的感覺好像被驅散了。
柳安安抱著冰玉想了半天。
糟糕了,她的積蓄就那麼一點點,暴君擁有整個世間,那她到底要給暴君送什麼才好。
又是一個難題。
柳安安又連著喝了六七天的藥,舌尖都犯苦,吃什麼口中都無味。
若是論在廚藝上,柳安安自己就是箇中高手,只是因為她之前讓褚余吃得胃疼,喝了三天藥,心有鬱結,怎麼也不肯下廚,不然她自己也將就能把自己的胃照顧過來。
可是現在就沒辦法了。女官和丫鬟想盡法子哄柳安安多吃一點,一碟小菜並一碗粥,都還有剩。
元晨殿的郡青女官找膳房想法子弄些有味的,偏柳安安也吃不了多少,前後不過小半個月,就眼睜睜看著她消瘦了許多。
仲夏時節,天氣一炎熱本就吃不上,再加上她喝藥喝得胃口不好,幾種下來,好像也實在找不出一個更好的法子來。
柳安安抱著冰玉趴在小榻上看書,丫鬟玲瓏取來她的夏裙,絮絮叨叨:「美人腰上已經鬆了一圈,真的不能再瘦下去了,可得想想辦法長一點肉才行。」
柳安安懶懶翻過一頁,繼續看那傳記里的傳奇。
「唔,瘦一點也無妨,反正過了秋冬,我又會胖的。」
女官郡青從外殿走來,屈了屈膝:「美人,陛下請美人去勤政殿。」
柳安安看了眼沙漏。
「美人,這會兒太陽已經要落山,殿外都灑了水,不熱。」
柳安安這才準備了起身。
天氣炎熱,不單單是她不想出門,褚余也懶得出門,這幾日都是靠著侍人宮女來回溝通。
抵達勤政殿時,從殿內走出來了一個宮女。
柳安安微微睜大眼,有些稀奇。
勤政殿內,服侍的幾乎都是侍人,唯獨幾個宮女還都低調到幾乎看不見人。
這個宮女瞧上去年紀不小,三十出頭,穿著綠裙頭簪絨花,那氣派,若說是有身份人家的女子也是有人信。
宮女在柳安安眼前駐足,微微屈膝。
「柳美人。」
只問過好,她就站直了身。
郡青帶著一眾宮女對那宮女屈膝。
「夢女官。」
那個女官只哼了一聲,從郡青等人身邊擦肩而過。
頭也不回。
柳安安盯著那女官的背影看了兩眼。
「美人,那是太妃身邊的夢女官,是宮中的老人了。」
郡青女官小聲提醒。
柳安安又看了眼郡青。
若是論起年紀,郡青與那個夢女官年歲上差一些,但是身份上卻有著更大的懸殊。
而且……
太妃。
柳安安提裙跨過門檻。
她總覺著之前好像也聽過。
說來,義父去世後,繼兄繼承王位,她的義母從王妃,也變成了太妃。
宮內的太妃和宮外的太妃一樣嗎?
柳安安前腳跨入勤政殿,後腳侍人們就搬著冰盆,訕笑著從她身邊經過。
她瞪圓了眼。
不是吧?她來勤政殿,勤政殿的冰盆也要搬走?
這到底是暴君照顧她,還是欺負她啊!
殿內,暑熱幾乎都被驅散,哪怕沒有冰盆,溫度也很舒服。
一走進去,她的那點不滿就自動消失。
「陛下。」
褚余單手扶著額,低頭在看什麼。
長案上,擺了幾份糕點與湯飲。
那個夢女官送來的?
「過來。」
褚余抬手讓柳安安靠近。
大侍特別識相,在褚余的身側放來了一隻圓鼓凳。
不等柳安安坐下,褚余的視線在她身上掃了一圈,落在她腰間。
「幾天不見,你怎麼把自己餓瘦了一圈?」
他的語氣有幾分難以捉摸。
柳安安條件反射抬手捂著腰,退後了半步,警惕地盯著褚余。
如果她沒有記錯,眼前的這位陛下,好像對她的腰,總有那麼一點想法。
褚余伸出手直接把人拽過來,近近兒在他跟前。
「躲我?」褚余皮笑肉不笑的伸手握上了她的腰,「不能摸?」
柳安安屏住呼吸,艱難地露出笑容,「沒有……陛下請。」
她躲什麼,她傻啊。越躲他越來勁!
小姑娘老老實實站直了身體,任由他的手落在她的腰間。
褚余雙手一掐,這小細腰比起上次窩在掌中時,細了一圈。
他摸了摸,掌心下,她在顫。
可憐見的,跟受了欺負似的。
這才哪到哪兒。
褚余收回了手,把小姑娘推倒跌坐在圓鼓凳上。
元晨殿的女官來報過,她嘴裡吃藥一直嫌苦,什麼都不肯吃,每日勉強也只能吃一半。
難怪,瘦了一圈。
「給你十天時間,把肉養回來。」
柳安安猛地抬頭:「十天?」
褚余不覺著這是難為人。
「嗯,你如果答應,從明天起,暫且可以先不用喝藥。」
這種好事還等什麼,柳安安自然是激動地點頭:「答應!我答應!」
那個藥喝得她舌尖都麻木了!再不停下來,她以後的味覺恐怕就只剩下苦了!
能不喝藥簡直是她最近一來的最大奢求了!
果然是個傻丫頭,居然不知道自己明日起就是停藥的時候。
談妥這個,褚余說起正事。
「你入宮也快兩個月了,明兒抽個空,去見一見淑太妃。」
柳安安乖乖把手放在膝蓋上。
「好。」
她還是有點好奇。
「這位淑太妃,與陛下關係可好?」
褚余瞥了她一眼,把長案上的荷花酥塞到小姑娘嘴裡,又拿起一塊在手中把玩。
「過得去。」
「過得去,是怎麼過得去?」
他垂下眸,漫不經心轉動著手中的荷花酥。
「小時候,她對我有一飯之恩。」
柳安安好不容易把嘴裡的荷花酥咽下,聽到這話,頓時愣了。
一飯之恩……
男人的側臉有著一種說不出的冷酷。
「一飯之恩……」柳安安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理解,捧著半塊荷花酥,小心翼翼,「難道陛下小時候……吃、吃不飽?」
她說出這種話,都覺著不可能。
又搖了搖頭,把這個想法壓了下去,自己補充道:「不過應該不是我想的這樣,可能是陛下……」
「就是你想的那樣。」
褚余打斷柳安安的話,隨手將手中的荷花酥咬下一口。
有些甜。
他細嚼慢咽。
柳安安嗓子發緊,不安地捏著手中剩下的一半荷花酥。
匪夷所思。
就算是沒有登基之前,他也是皇子,小的時候,不該是錦衣玉食,前呼後擁嗎?
「餓肚子,我小時候常有之事。沒什麼稀奇的。」
在提到這種事時,他眼裡也是淡淡的,沒有什麼情緒波動。
皇子餓肚子,還是常有?
柳安安手中的荷花酥吃不下去了,偏偏她還不敢問。
這種事情,背後肯定有不少的陰私。
「淑太妃是個心善的人,她今日派人來提起,說你入宮有段時日,該見一面了。你若閒來無事,可以去找她解悶兒。」
柳安安老老實實點頭:「那我明兒就去找淑太妃說話。」
褚余又給她塞了一口荷花酥,小姑娘不敢拒絕,硬生生在多日後,靠著點心填飽了肚子。
入宮快兩個月了,柳安安第一次知道還有個淑太妃。
她一直以來以為,和她為伴的,只有左右兩座空殿裡早早就沒有了的宮妃。
原來還有先帝的妃子。太妃。
柳安安接觸過的太妃,也只有她的義母。
若是說起來,這位義母在她的記憶中,一直是優雅而高貴的,她很注重禮儀,任何一個地方,都不能有讓她不滿意的。在她的面前只能做好最好,不然多少都會被指責。
這位淑太妃,不知道是不是也是這樣的。
夜裡,柳安安泡在浴池裡,丫鬟給她按著胳膊,她揮手讓郡青進來。
「明日去見淑太妃,你且先與我說說,這位淑太妃可好說話?」
郡青接過一個濕帕子,在柳安安的另一條胳膊上按揉著。
「回稟美人,淑太妃此人……最是和善不過。」
「淑太妃在先帝時期並不得寵,久居冷宮,對宮人和善,不愛熱鬧,沒事兒就侍弄花草,是個性情十分溫和的主子。」
「美人入宮已經有些日子了,淑太妃是長輩,如今也的確該美人去見見。美人去了,只管放寬心,淑太妃不會為難美人的。」
聽了這話,她心裡有底氣多了。
只要是個好相處的人就行。
畢竟是對陛下有『一飯之恩』的人……
想到這裡,柳安安轉了個身,趴在浴池邊。
「郡青,你可知道陛下小時候?」
郡青臉色一變,跪下來聲音緊繃:「陛下少時的事情,奴婢不知。」
「還請美人不要打探陛下的過往……」
猶豫片刻,郡青還是含糊著低語了句:「陛下少時,並不好過。」
柳安安的心忽地揪起,也不知道是因為什麼。
她氣悶,起身上岸,水花四濺。
「不泡了,頭暈。」
第二日清晨,柳安安換了一條粉裙,略施粉黛,為表慎重,在髮髻里插了一根金步搖。
後宮和太妃宮之間是分開的。
尤其是柳安安住著的宮殿,幾乎是靠近前宮,而太妃宮,幾乎是到了後宮的最後面。
不但如此,兩處之間還隔著一堵牆,只開了一扇門,門外還有兩個侍人守著。
下了肩輿,太妃宮的女官來行了禮,在前帶路。
柳安安走進去,那宮中四處都是花圃,地上堆了不少的花盆。
盛夏里的百花齊放,蝴蝶翩翩。
別有一番美景。
宮女打了帘子,裡面傳來一道溫和的聲音。
「可是柳美人到了,快些請進。」
柳安安跨過門檻,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居然有種見婆婆的錯覺。
其實,淑太妃是先帝的妃子,就是陛下的小庶母,若是說婆婆,姑且算得上半分。
太妃宮瞧上去素靜的多,處處都是乾淨的素色,只各處都擺放著花束,盆栽。
殿內透露著一股花草芳香。
這股味道,會讓人不由自主放鬆下來。
殿內,一個年約三十餘歲的女子坐在竹墊上,笑眯眯朝柳安安招了招手。
「柳美人吧,快些來坐。」
她的確符合郡青女官所說的和善。瞧著圓臉,面帶福相,只粉黛下,似乎有些病容的蒼白。
她笑起來也溫和,聲音更是像極了最溫柔不過的長輩。
柳安安走到小室,腳下頓了頓。
剛剛想到她是個長輩,那她初見面,肯定是要行晚輩禮的。
只是這個禮該怎麼拿捏分寸?
柳安安遲疑了下,還是先屈膝,手交疊放置額前,跪地拜下。
「太妃安。」
當年,她對少時的褚余有一飯之恩,那她就多一點恭敬。
這舉動卻是讓淑太妃有點不知所措,趕緊扶起了她。
「你這是行什麼大禮。不過是自家人叫來說說話,你這孩子,真是見外。」
話說完,等柳安安抬起頭時,淑太妃卻愣住了。
她的視線落在柳安安的臉上,從她的眉眼,打量到鼻尖薄唇,一處處都不放過。
她有些恍惚。
「倒是怪了,今日第一次見,卻總覺著像是在哪裡見過你似的。」
柳安安聽了這話趕緊看了眼淑太妃。
的確不曾見過。
「可能是我長得像誰吧。」
「也許……」淑太妃還擰著眉,打量著柳安安。
她看得那麼認真,眼裡也的確布滿困惑。
半響,她才反應過來,歉意一笑:「是我忘了,該先請你坐下的。」說著,牽了柳安安進來,將她按著坐在了竹墊上。
柳安安被按著坐下,她就老老實實不動。
「本該早點來拜見太妃,只是我初來乍到,什麼都不懂,失了禮數,還請太妃見諒。」
淑太妃看了眼她,搖搖頭暫且把心中那個模糊的影子甩開,笑著親自給她遞來茶碗。
「你啊,當真是個乖孩子。」
「你剛入宮,眼前都是黑的,哪裡知道要幹什麼。怕是都不知道宮裡還有我這個老婆子。」
「不過與你不同,我卻是早就知道你。」
淑太妃很溫和,柳安安心中的那份不安放下,捧著茶碗好奇。
「太妃知道我?」
太妃宮距離後宮也有段距離,兩邊的宮人幾乎都是不重疊的。
她入宮快兩個月,也就是昨日見到了太妃宮中的女官。平時里,就像是幾乎不走動一樣。
這種情況,她的存在也能讓太妃早早知道?
「可不是,」淑太妃笑吟吟地,「你怕是不知,你入宮的第一天,所有人都知道了。」
柳安安睜大眼。
第一天所有人都知道了?
「你可是陛下,第一個帶回來的女子。」淑太妃眼神有些複雜,「你的不同,在宮中早就傳開了。」
柳安安尷尬:「……我居然不知道。」
淑太妃笑。
「你自然是不知道,這宮中的事,雖說你入宮已經兩個月了,但是怕你現在都還鬧不明白呢。」
這話是真的,柳安安的確也是這樣,現在很多什麼她都弄不明白。不過,也不是她需要去弄明白的。
她的目的很簡單,跟著暴君就好。
「你雖不知道我,我卻還得請你來,你是晚輩,入宮後我也該關心關心你。說來你許是不知,如今宮中沒有後位,也沒有夫人,後宮中人少,並無什麼事兒,陛下看得起我老婆子,暫且將執掌後宮的粗活兒,讓我替未來的皇后領著。」
原來如此。
「雖說我領了這份差,可宮中又無人需要我去照料,宮中自有運轉,處處都用不上我,今兒好了,柳美人來,我卻是有事兒可做了。」
淑太妃笑得和善。
「聽說你是南方人,京城偏北,你來了可還習慣?」
這就是要話家常了,柳安安沒什麼話家常的經歷,只有什麼說什麼。
「此處氣候偏乾燥些,熱得還厲害。」
「倒是為難你了,千里背井離鄉,若是想家人,改明兒告訴我,我吩咐底下去請你家人入京來,總能見上一面……」
柳安安受寵若驚,但是下一刻,她遲疑了。
她現在是蘇廣府的,請誰來?
那個假冒了身份的官吏家嗎?自然是不可能的,一來就拆穿了。
還是等過些日子,陛下對她再好點,她能吹枕邊風的時候,自己坦白了,讓義兄上京來探親,到時候,關於大事,就可以讓陛下和義兄面對面溝通了。
如此甚好!柳安安笑吟吟點頭:「那就提前謝過淑太妃。」
說罷這個,淑太妃面露難色,有些難以啟齒。
「說來有件事,我還請柳美人幫幫忙。」
柳安安一愣:「淑太妃請說。只是我初來什麼都不知道,不知道能幫到太妃什麼。」
「這事呢,是只有柳美人能幫我的。」
淑太妃笑得有點為難。
「其實說起來,我覺著也是為難了柳美人,但是實在是沒有別的辦法了。」
「不怕讓柳美人知道,我這身子骨,早在生我女兒的時候就壞了。這麼多年來也沒有得到過什麼調理。也就是陛下登基後,請了御醫來為我診脈,之後每過兩月,看診一次。」
「前些天是我看診的日子。只是這些日子,曾御醫一直在元晨殿給柳美人看診。我本不願打擾柳美人,只是我這身子,實在是太不爭氣了,這幾日,當真難熬。」
柳安安當場羞紅了臉,她被羞愧包裹,無顏面對淑太妃。
「實在是抱歉,太妃,我真的不知道……」她急得差點哭出來,「我這就讓郡青去請曾御醫!」
她根本沒病,只因為懲罰這種小打小鬧的事情,讓真正需要御醫的淑太妃拐彎抹角來請她,當真是讓她羞愧萬分。
「並不是你的錯,無需難過,孩子。」淑太妃伸手握住了她的,安慰道,「宮中的事,我知道的比你多。這是陛下安排的,你自己都不知道,怎麼能怪你。」
「只是陛下將人給了你,我也只能來找你要,平白讓你這臉皮薄的孩子害臊了。卻是我不好。」
柳安安是真的羞得慌。她頭都抬不起來,羞臊地整個人都蜷縮起來。
見她實在是臊得慌,淑太妃又哄著。
「你別有負擔,不過是陛下大男人並未在意細枝末節小事,才會出了岔子,你要是羞了,回去找陛下,讓他好好賠償你。」
「賠、賠償?」柳安安沒想到還有這種解決辦法。
淑太妃笑得和藹:「陛下寵著你,自然是要哄著你的。」
柳安安結結巴巴道:「也,也不是。」
「什麼不是?不是寵著你,還是不是哄著你?」淑太妃彈了彈她的小腦門,「我看著那孩子長大的,他啊,如今對你著實上心。你可不要不放在心上。」
真的嗎?
柳安安暈暈乎乎摸著腦門。
他居然是寵著她,哄著她的呀。
比她想像中的,只是不殺她要多上很多。
真的嗎?
柳安安都不敢相信。
許是她臉上的質疑太明顯,淑太妃笑著指點她:「到底是小姑娘,什麼都不懂呢。若是不信,不如你回去告訴陛下,你在我這兒受了氣,請陛下在你宮中留宿,你看他同不同意。」
柳安安一手捂著通紅的臉,搖著手:「不不不!不用!」
淑太妃卻是眸光一閃,吩咐下去:「去告訴陛下,說是我將他的美人欺負哭了。」
柳安安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
「太妃,這都根本沒有的事兒,你怎麼……」
還能這麼抹黑自己?
淑太妃卻是笑吟吟給她推來一盞茶。
「你知道,他有多久沒來我這兒坐一坐了嗎?」
柳安安搖搖頭。她什麼都不知道啊。
「登基之後,陛下來過一次,告訴我以後可以輕鬆度日,給了我極豐厚的待遇。之後就並未來過了。」淑太妃對柳安安擠了擠眼,有些戲謔,「今兒怕是要沾你的光了。」
「你且等著,他啊,一準要親來接你。」
「到時候你就知道,他是不是寵著你,哄著你了。」
柳安安坐立難安。
小半個時辰後。
宮人高聲通稟。
「陛下駕到——」
柳安安心跳噗通。
他真的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安安:嗯,她信了。
寶寶們,這又是粗長一章!膩害不膩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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