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安安三天沒見褚余了。
她覺著,自己比以前膽子大了許多,敢在暴君面前反駁,搶東西,甚至吼他。代價就是,自己像個小鼠兒一樣縮在房間裡不敢出門。
趁著這兩日,將送回去府中的信寫了。
從她離開鎮南王府到通州府至今已經兩個月,先是從她入府時說起,沒敢把那些陰私寫上去,怕嚇到了義兄義母姐姐,只輕描淡寫說,她運氣好,才留在了最後。至於說起暴君……
柳安安筆下猶豫幾分,還是落筆。
這一份信寫了足足三頁,丫鬟拿火漆封了,送了出去。
一個時辰後,這封信出現在褚余的案頭。
褚余盯著那封信上的火漆。
看著很普通,卻不是那麼普通。
他撕開信封。
裡面的三頁紙有些沉甸甸的。
一旦翻開,有些東西就不一樣了。
不過無妨。
褚餘一手端著茶,一手抖開信紙。
第一頁。
絮絮叨叨些入府的事。像是個第一次離家的孩子,生怕家人擔心,全程報喜不報憂。
褚余抿了口茶,繼續翻看。
第二頁,提到他了。
他微微坐直,稍微來了點興趣。
在信中,她小心謹慎稱呼著楚公子,說……
『請母親兄長放心,楚公子性情溫和,耐心十足。安安小有犯錯時,也不曾計較。平日裡陪伴在身側,無需勞作,端茶送水之事都鮮少動手,甚是縱容安安。』
褚余挑眉,看起來,好像真是這麼回事。
『且公子心底溫善,月余前安安偶然噩夢,公子得知,潛夜而來,親自照拂。』
這一句讓褚余翻來翻去看了幾遍。前後時間一對上,褚余迅速回憶起那是底下人截獲那封信,他準備親手了解她的時候。
那日,他是要要殺她的。險些死了,她隻字未提,還兢兢業業編了個謊話來。瞧上去,他倒是對她真的很好。
褚余摩挲著信紙,耐心繼續往下看。
『公子怕安安無趣,兩度帶安安出門。曾許安安寺中玩耍,有鳥雀松鼠,刺蝟等可人動物陪伴,心中十分快活。春末時,亦曾帶安安出門踏青。通州府景色宜人,且能伴在公子身側,著實令人欣喜。』
『月前安安小有生病,公子十分上心,親來照拂,日日垂詢。安安喜不自勝。』
『公子千萬般好,待安安更是用心,請母親兄長阿姊放心。』
褚余盯著這一頁紙,仔仔細細看了半天。
如果不是還有些記憶,這信中的內容,他都要信了
和現實他的感受截然不同。
文章有潤筆之說,她這怕是,直接換了文章吧。
難道說在她的眼中,他們之間居然是這樣相處的?
他一直照顧她,她心中……很欣喜?
褚余若有所思。
最後一頁,是她絮絮叨叨對家人的叮囑,讓母親多休息,阿姊注意身體,阿兄不要太多操勞,萬望家人以後照顧好自己。
最後才提了一句,她要跟著楚公子回京了。
然後……
褚余盯著最後一句話看了許久。
『請父母兄長放心,公子對安安很好,安安以後會努力早日給楚公子吹枕邊風的!』。
半響,他捏起信紙,輕笑。
他對她極好……
現在好像還不夠,倒顯得他虧欠了她。
那就對她再好一點就是了。
至於枕邊風……
那他就等著了。
「主上,已經徹查清楚。柳氏女是老鎮南王收養的義女,其父母是老鎮南王下屬,出生日起就養在王府,只不得人知。兩個月前,由小鎮南王安排,送入楊家。」
侍衛午後而來,跪在棕席上,遞交出一封厚厚的信紙。
「嗯……」褚余側臥在矮榻,接過來,瞄了眼,「就這些?」
「鎮南王府管得嚴,時間緊張,這些天能查到的,只是一些。」
侍衛說道:「柳氏女在王府中,形同虛設,府中外院伺候的甚至不知府中還有一位柳姑娘。」
養在深閨人未識……
褚余翻開信紙。
這些都是關於鎮南王府的各種內容。
老狐狸的老王爺,野心勃勃的小王爺,刻薄虛偽的太妃,還有個嬌蠻的郡主。
這就是她心心念念的家人。
蠢丫頭。
讓人賣了還幫人數錢。
褚余閉眼輕嘆。
黑衣人跪在他面前,低語:「柳氏女無疑是鎮南王送來的探子,主上,若是帶鎮南王的人回京……」
褚余睜開眼,眼底一片澄明。
「她是我的人。」
黑衣人一噎:「可是,柳姑娘是鎮南王送來的……」
褚余霸道打斷:「送到我手裡,那就是我的。只屬於我。」
探子也好,什麼身份也罷,都無妨。
這個人,是他的,誰也帶不走。
「我的人跟著我走,有何不妥?」
黑衣人語塞半天。
褚余施施然起身,將信紙放到一側,整理亂了的衣袖。
「主上,外面這麼熱,這是要去哪裡?」
褚余哦了聲。
「去見我的人。」
要去京城,這是柳安安從來沒有涉及過的地方。又是她這一輩子第一次出遠門,整日裡盤算要帶點什麼。
從通州府前往京城,有十餘天的路程,如今夏日裡,她衣裳換的頻繁,要帶上的肯定多。
衣服首飾,全是楊家準備的,帷帽羅扇,也都是。她翻來翻去之後才發現,也就是起初從王府出來時,帶的一個箱籠是她的。
裡面是一些簡單的衣物和隨身的玩意兒。太妃說她如今是小官庶女,不能帶的東西貴重多了,免得給人懷疑,只簡單略裝了幾件,讓箱籠不那麼空。
現在要整理東西,算上暴君讓楊家給她的,五個箱籠都裝不下。
一扭頭,楊夫人又笑吟吟送來了兩箱絲綢布匹,小廝還把東跨院,夫人們送來的禮物抬來了三個箱籠。
一共十口箱籠,整整齊齊放在柳安安的側房裡。
柳安安正在愁這些怎麼辦,丫鬟來說,楚公子又來了。
柳安安得知褚余來她院子,慌手慌腳地,生怕又鬧出什麼事兒,急急忙忙收拾了跑出來,氣都沒喘勻,就看見褚余身後幾個小廝,抬著三口箱籠放在她院中。
褚余倒是自在,進了她的屋,往她的矮榻上一靠,朝她抬了抬下巴。
柳安安任命地撿起放在一旁的圓扇,給靠在那兒的暴君扇涼。
小姑娘的那點兒力道,扇的風比吹的也大不了多少,輕飄飄的,落到人身上,反而是貓抓似的癢。
褚余被扇得心裡燥,灌了一杯涼茶。
「公子,這幾口箱籠是……」柳安安問的小心翼翼。
「送給你的。不過是金銀珠寶,女兒家手裡沒點錢財怎麼行。」
柳安安無比震驚,心中複雜:「公子……對我真好。」
褚余放下茶杯,抬眸看她。
「不對你好對誰好。何況,這還不夠好。」
按照她信中的那個說法,他還遠遠不足。
柳安安瞪圓了眼。
她吭哧吭哧半天,無以為報,只能還一句話。
「請公子放心,我,我也會對公子好的!」
褚余靜靜看著她,小姑娘一臉的認真。
他往後一靠,懶洋洋地。
「來給我說說,你家中一向什麼情況。」
「家中……」柳安安眼珠慌亂地轉動,半響,憋出來一句,「相處太少,記不得了。」
「那就說些你小時候的事兒。」
褚余從她手中拿過圓扇,慢條斯理。
「今日有時間,我聽點兒趣事。」
柳安安無法,只能讓丫鬟搬了個小凳兒,坐在矮榻旁,撿了點自己小時候的趣事來說。
「我小時,阿父待我極好,會親自教我識文斷字,還會給我扎小風箏,與阿姊一起在中庭玩。」
嗯,老東西對她的確好。
褚余漫不經心扇著扇子。
「阿母教我規矩,照料我生活,很是上心。」
他問:「怎麼教,怎麼照料?」
柳安安回憶:「每日寅時末,阿母會讓嬤嬤來,教導我昨日的不對,指點今日該怎麼做,言行舉止,一一改正。因為我比阿姊體弱,我的膳食都是阿母吩咐了廚房,單獨做來,從不曾與大家同食。我的衣服也都是阿母親自挑選,做好了送來,不曾讓我在這些上費心過。」
褚余抬眸,說話間,小姑娘臉上都洋溢著甜甜的笑容,眼睛彎彎地,真的心無芥蒂的快樂。
褚余單手撐著額頭,聽得認真,看得更認真。
沒心眼的蠢姑娘,活這麼大,還真是運氣了。
現在是他的人了。
「你以後跟著我,哪兒也別去。」
柳安安錯愕。
「為什麼?」
褚余看著小姑娘鼓起腮幫子,一時手癢,捏了上去。
「因為你是個小笨蛋。」
不在他身邊,早被人欺負死了。
還好,現在要跟他回京。
回京後有他在,無人敢欺她。
作者有話要說:嗯,霸道君王強致愛,嘻嘻嘻
回京啦,我們安安要換地圖惹~
紅包包來啦,寶寶們還請多多留言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