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 章 有的是心機和手段

  聽了蒼千雪和苗渺的對話,蘇酒方知,原來是她自己又毒發了一次。

  恰巧蒼千雪前來看她,見她毒發,便以為只要以自身修為將蘇酒身上的情毒引渡到自己身上便可,至於自己,只要熬過難受的那一陣子,他所修行的功法自然會將體內的毒排出去。

  然而,蒼千雪卻不知道,這解毒之法不僅需要合體期大能,而且還得兩人赤身相對方可。

  蘇酒猛地想到了一個問題:【所以,師尊是怎麼知道,要替我解毒必須得把衣服都脫掉的??】

  之前沈忘塵幫她解毒時,雖然只有最一次蘇酒是清醒的,但她可沒忘,她每次醒來身上衣服可都是沒有的。

  蘇酒那時候還沒想到,現在突然想起來,臉色就有點不太好了。

  【不過,也或許是師尊他博覽群書……區區一個解毒之法,師尊怎麼會不知道呢?】

  這樣一想,蘇酒一下子又想開了。

  蒼千雪聽到她的心聲,眸光微暗。

  原來是這樣。

  他說,怎麼那次……

  將思緒收回,蒼千雪不再多言,從苗渺手中接了丹方,抬手對她行了一禮,沉聲道:「這次又麻煩你了,若有任何事,儘管同我說。」

  他麻煩苗渺這麼多次,若往後她有麻煩在身,蒼千雪定會出手相助。

  苗渺亦知他此話之意,然而她從最開始幫助蒼千雪,便從未想過要有所回報,因此只是淡淡的點了點頭,便轉身走了出去。

  屋內很快便只剩蒼千雪和蘇酒。

  她仍坐在床上,仰著頭看著蒼千雪,紫衣青年神色平靜的走了過來,沿著床邊坐下,而後伸出了一隻手。

  意料之中的,少女並未對他有任何的戒備,他的手掌觸碰到了少女柔軟溫熱的臉頰。

  「師叔?」蘇酒很輕的喚他一聲,蒼千雪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太深沉,讓她有一瞬間的迷茫。

  對於她來說,蒼千雪便是如長輩般的存在。

  他強大,沉穩,可靠。

  在任何時候,只要他前來,她便會化險為夷。

  蘇酒身為成年人的理智告訴她,她不該過分的依賴一個人,尤其是一個男人。

  沈忘塵身為她的師尊,或許她人生前十幾年對他的依賴還有理可循。

  可蒼千雪呢?

  準確而言,他也只是師尊的好友,同她並無半分關係。

  可她對他的依賴信任,未免也太過分了些。

  想到這裡,蘇酒有些不自在的別了別頭,垂下了眼睫。

  蒼千雪自然看出她神色的變化,但他並未多說什麼,收起眸中思緒後,一如往常般風輕雲淡的收了手,緩緩起身:「你再休息片刻,師叔便帶你回不道山,你師尊如今從封魔陣剛出來,想必會有——唔」

  他猛地一手捂住唇,悶哼了一聲。

  蘇酒微怔,連忙抬起頭看他,便見蒼千雪掩唇的修長手指間,隱隱溢出一絲血色來。

  她剛剛那些心思一下子就不見了,有些慌張的跪坐而起,扯住他的衣袖:「師叔,您怎麼了?」

  蒼千雪捂著唇沖她笑笑,另一隻手輕輕將她攥著自己衣袖的手扯開,慢慢轉過身,嗓音平靜卻難掩虛弱。

  「咳咳……師叔沒事,只是前日替你化毒時用多了靈力,緩緩就好了……沒事,你休息你的,不必管師叔。」

  他話這樣說,可咳嗽的更厲害了。

  素來在蘇酒面前挺拔筆直,從未彎曲過一分的脊背彎了下去,寬大的袍子垂下,一時竟襯得他高大的身軀有些瘦削虛弱,讓蘇酒看著,心中不免升起一片愧疚之情來。

  師叔他是為了救自己,她竟然還……

  【我真是該死啊。】蘇酒暗罵自己不是人。

  背對著她的青年,眸中緩緩凝出一絲笑意來。

  他可不是那木頭一樣的沈忘塵,有的是心機和手段。

  想讓捕獲一個女子的心,最首要的便是讓她心疼自己。

  這不,小蘇酒就已經屁顛顛來扶著自己了?

  接下來一路,蘇酒都是前前後後圍在蒼千雪身邊,一會兒:「師叔你渴不渴?弟子給你倒杯水吧?」

  蒼千雪一手捂唇,柔弱的往桌旁靠去,一邊咳嗽一邊善解人意:「咳咳咳……不用——」

  蘇酒看著他嘴角那絲血跡,心裡就打顫,連忙倒了杯水雙手給他:「要的要的。」

  一會兒:「師叔你感覺怎麼樣,還難受嗎?」

  蒼千雪動動肩膀,露出有些黯然的神色來:「大概是靈力使用過度了,師叔肩膀有點酸痛……不妨事,你自己坐一邊休息吧,不用管師叔。」

  蘇酒怎麼能真不管他,連忙撲到他身後,雙手握拳錘錘錘,邊錘邊問:「怎麼樣師叔?這個力道可以嗎?」

  蒼千雪眼睫輕垂,低低的嗯了一聲,微帶笑意。

  一點點的受傷,就能換來少女所有的目光心神都在自己身上,似乎頗為值得?

  從靈妙宗到乾元宗,若是仙舟速度加快,一個下午也便能到,可蒼千雪說自己受傷,蘇酒自然不會催他以靈力加速仙舟,兩人便這樣在雲海上飄了整整兩日。

  仙舟落地時,蒼千雪還有些意猶未盡。

  一身白衣白髮的沈忘塵,早已經等在乾元宗宗門前。

  他自從收到蒼千雪說蘇酒又毒發的消息後便一直等在這裡。

  原本他是想直接去靈妙宗將蘇酒帶回的,可他這一段時間以來深入封魔陣內部查探哪裡出了紕漏,已經是受了重傷,而蒼千雪那邊又道他已經和苗渺一起找到了緩解蘇酒身上毒性之法,沈忘塵便放下心來,沒有再前去。

  可即便如此,等在宗門前的這兩天,已經是沈忘塵這漫長人生里,最為心緒不寧的兩天了。

  這股心緒不寧,終於在見到那輛仙舟緩緩降落時,逐漸消失。

  沈忘塵負於身後的手不由的攥緊了,下意識的上前了幾步,卻在看到仙舟上走下的兩抹紫色身影時,腳下停了下來。

  身穿淺紫色衣裙的少女竟有些陌生,不似沈忘塵記憶中青衣樸素的模樣,衣裙奢華而富麗,寬大的衣擺上怒放著一朵朵耀眼至極的花瓣,行走間裙擺層層擺動,似一朵正在盛開著的花。

  烏黑如瀑的長髮之上,不再如往日般只繫著那條他所送的青色髮帶,而是戴上了一支奢貴無比的髮簪,挽出一個極漂亮的髮髻來。

  讓那張沈忘塵看慣的面容,竟然有片刻的陌生。

  只是短短一個月不見,少女竟已經褪去了昔日的青澀稚氣,原本便漂亮的眉眼長開了,眼尾微微上挑,在清純之餘平白生出一絲媚意來,那雙黑白分明的瞳仁看著人時,便叫人心頭一顫。

  蘇酒眸光掃過來時,沈忘塵心裡一緊,琉璃色的眸子裡罕見的帶了幾分緊張,迎著她看了過去。

  然而下一刻,少女便收回了目光,專心致志的扶起身邊的青年,微低下頭去,似乎在問他什麼。

  兩抹紫色的身影那般般配,甚至連風吹來時,都忍不住將兩人的衣擺吹到一起,互相糾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