妒忌
「你……」齊瞻待要說話,可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他來並不是要跟她吵架的,他也不想因為這些事情跟她吵架。閱讀
他深吸一口氣,立刻便放軟了語氣道:「罷了,這些事情就不多計較了,我今日來是想讓你準備一下,明日跟我去個地方。」
江慈宣有些不解,轉頭向他道:「皇上想帶臣妾去哪裡?」
齊瞻卻沒有說破,「總之你準備著,明日就知道了。」
第二日,齊瞻果然早早的就來接她了,兩人上了馬車也沒多話,江慈宣並不知道齊瞻要將她帶到哪裡,也沒有必要問,而齊瞻一直等著她開口卻無奈她始終都保持沉默,他有些氣悶,真不知道這個女人怎麼就是這樣一種性子,簡直讓他遭透了心。
也不知行了多遠,馬車漸漸停了下來,江慈宣撩開車簾向外看去,卻見眼前有一片寬大的空地,那空地上有好些宮人正搬磚運木,而不遠處用木頭綁了一個架子,這架子連接起來搭成四方形,有好些宮人正在架子上忙碌著,這裡應該是在某處工地上。
江慈宣有些疑惑,「這裡是什麼地方?」
齊瞻的聲音從身後冷冷的傳來,「皇陵。」
「皇陵?
你帶我來皇陵做什麼?」
卻見齊瞻突然湊過來,在工地上掃了幾眼,尋著某處指過去向她道:「看到那個人沒有?
你仔細看看他是誰。」
江慈宣順著他的手指看過去,卻見那人是個赤裸上身,肌膚黝黑的工人,他肩上扛著一根跟他腰肢差不多粗大的圓木正吃力的向前挪動。
江慈宣眯著眼睛仔細打量了許久,待看清這人的面容之後不由得心中一跳。
齊景!
齊瞻見她的表情變化,嘴角促狹的勾了勾,「認出來了?」
江慈宣不可置信,「齊景不是在極地麼?
怎的出現在皇陵?」
齊瞻一臉理所應當,「是我讓他來皇陵的,他修建的便是你我的百年之所。」
江慈宣柳眉微皺,沒再搭理他,又向齊景的方向看過去。
齊景扛著那圓木顯得很吃力,可好歹還是拖著木頭一步步向前走,那工地上有好幾個巡邏的監工,其中一個監工或是見他走得太慢,或是故意看他不順眼,直接走過去一腳踹在齊景的小腿之上,齊景當下痛得腳步一閃,那圓木便從他肩上脫落滾了下去,而齊景也被他這一腳給踹得跪在地上,不過這監工顯然不解氣,抽出鞭子便向他身上招呼,一邊抽一邊用方言罵著粗話。
江慈宣放在身側的拳頭下意識握緊,望著齊景那被打在地上無力招架的模樣心頭一片淒涼,所謂的成王敗寇就是如此麼?
她如今也算是明白過來齊瞻的用意了,心頭怒意翻滾,可面上卻依然絲毫不顯,只嘲弄的望著他道:「你帶我來就是為了看這個?」
齊瞻那深邃的眸光落在她身上,嘴角勾著似笑非笑的弧度,「你心疼了?」
「你這是在報復我?
當初我殺掉車果依你心裡不好受,所以你便讓我來看齊景的慘狀對麼?」
齊瞻眼中忽的閃過一抹憤怒之色,「你將齊景和車果依相提並論,這麼說你對齊景果然是上心了對麼?」
江慈宣簡直不想再跟他多話了,索性撩開車簾直接下了馬車。
齊景多次幫助她,如若不是他,她或許早就已經死了,她沒有看到倒還不要緊,可是她看到齊景被這般對待,她實在沒發說服自己袖手旁觀。
那監工簡直越打越起勁,齊景也沒有還手,只縮作一團由著他打。
江慈宣快步走上前去,想也不想便冷聲命令道:「住手!」
這監工抬眼看到是個女人正要發作,無意間看到江慈宣身後跟來的齊瞻,他倒不是認出了齊瞻,而是認出了齊瞻身邊那點頭哈腰的人,這人可是負責管理此工程的太常監。
連太常監都要諂媚的人,身份肯定不容小覷。
他立刻收了手,縮了縮脖子,原本準備怒氣沖沖的面色瞬間被一抹諂笑取代,因不知來人身份也不敢亂稱呼,只弓著身子上去打了個千。
江慈宣便趁機過去將齊景扶起來,走近了一看她才發現齊景身上到處都是傷,新的舊的,簡直沒有一處完好的皮肉。
齊景見到來人是她,早已欣喜得不知道該作何反應了,只傻瓜似的睜著晶亮的眸光望著她的臉。
「阿景,你沒事吧?」
齊景這才回過神來,卻因為欣喜,面上的笑容顯得有些呆滯,「我沒事,你怎麼來這裡了宣兒,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回頭一看,望見如冷麵羅剎般立在不遠處的齊瞻,齊景那笑容忽的染上些許自嘲,「原來皇兄也來這裡了啊。」
齊瞻雖是冷傲的望著這一切,可是他內心卻做著激烈的掙扎,他幾乎是用了全身的力氣才壓下去翻湧而上的憤怒和嫉妒。
剛剛江慈宣的表情他看得真切,她是發自內心關心齊景,著緊齊景的,而他是她的夫君,她卻連笑也懶得對他笑一下。
他從那監工手中奪過皮鞭,踏著優雅的步子走到兩人跟前,目光燃著憤怒燒在兩人身上,可面上卻帶著冷漠的笑容。
「作為工人不好好工作,卻在這裡耍懶,你說你該不該打?」
「啪!」
鞭子抽打著空氣發出清脆的聲響,下一刻便扎紮實實的落在齊景握著江慈宣的手臂上。
齊景痛得悶哼一聲,當即便握著被打得手痛得滾在地上。
江慈宣惱怒的向齊瞻看去,卻見他面上帶著一抹不以為然的笑容,好似抽人是他的樂趣一般,眼看著他又要再打,她立刻走上去擋在他跟前,平息了許久才道:「我們談談可好?
!」
齊瞻眉眼間帶著受傷的笑意,「跟我談一談?
你如今終於打算跟我說話了麼?
我給了你那麼多次機會希望你來找我,可是你都那般沉得住氣,不理我,躲避我,如今看著齊景受苦了,立刻便紆尊降貴的來跟我談談,他在你心目中的地位果然超然啊。」
江慈宣放眼打量了一下周圍無數雙望過來的雙眼,復又道:「這裡人多,說話不方便,我們到馬車裡去談可好?」
分明是商議的口吻。
可她越是這樣反而越發惹怒齊瞻,都是因為齊景她才會用這般溫和的語氣同他說話,不然她連看都懶得看他一眼。
這讓他怎麼不嫉妒。
齊瞻一時間怒火中燒,揮著鞭子又向齊景落去,齊景受了一鞭,當即又是一聲慘叫,可好歹還是極力克制著低聲道:「宣兒你走吧,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我的事情你更是不該插手,不然惹怒了他,不會讓你好過的。」
宣兒宣兒宣兒?
!
這些字落在他耳中簡直像一根根刺,宣兒這稱呼什麼時候輪到他來叫了?
!
「真是不知死活!」
齊瞻冷聲丟下一句,揮著鞭子又要向他打去。
江慈宣眼疾手快,在那鞭子落下之前及時閃身去擋,齊瞻沒想到她竟然擋在齊景跟前,也來不及多想,立刻要收手,可是已經來不及了,這一鞭雖是偏了一點,可最終還是落在了江慈宣身上。
齊瞻和齊景都有些錯愕,待得反應過來,齊景也顧不得身上的疼痛,連滾帶爬的便向她走過來,齊瞻卻直接一腳將她踹倒在地,立刻撫著受傷的江慈宣又急又怒,「你說你這是做什麼?
!他就那麼值得你用身體去護他麼?
你……」望著她痛得眉頭打結的樣子,好歹還是說不出重話。
對於她,他簡直是無可奈何了,索性蹲下身將她打橫抱起,直接便向馬車中行去。
將她帶到馬車,還好他早先讓人準備好了傷藥以防不時之需,他打開暗格沒找一會兒便將傷藥找了出來。
那一鞭直接打在江慈宣的胳膊上,齊瞻拿了藥出來,望著她痛苦的樣子雖難受可還是有些悶悶的,「若不是我及時收手,這一鞭打在你的臉上,你這張臉可就完了。」
一邊說著一邊就要解開她的衣服替她上藥,江慈宣自然不肯,及時將藥接到手中淡漠道:「我自己來吧。」
齊瞻卻是沒有強迫她,自走到對面的鋪席上坐下。
江慈宣一邊上藥一邊道:「其實你並不是真的喜歡我。」
這話倒是讓齊瞻很是意外,他以為她定會為齊景求情的,卻沒想到她竟說了這句八竿子打不到的話。
他也不接下去,等著她繼續往下說。
江慈宣沒看他,只認真專注的上著藥,「皇上之所以這般關注我,大概是因為心裡不甘心罷了,像皇上這般驕傲的人,自己在意的人卻不在意自己,想來皇上心中肯定會有不痛快的,就像皇上剛開始那麼喜歡車果依一樣,皇上之所以包容她,寵愛她,不過是因為她恨你滅了她的國家,對你不屑一顧,是以皇上才對她趨之若鶩,可後來她慢慢原諒了你,接納了你,你頓時就覺得她也不過如此,剛好又遇到臣妾這個對皇上不上心的人,皇上對我關注卻沒能得到任何回應,皇上的自尊心再次受到挑戰,是以皇上便誤以為喜歡上了我。」
齊瞻面無表情的看著她,許久之後才自嘲一笑,卻也沒有說話。
江慈宣慢條斯理的上好了藥,又將藥瓶放在矮几之上,她目光水潤的望著他,「這世上總有一種人是這樣的,別人在乎他,他反而不屑一顧,可他在乎的讓人不在乎他立刻便急得跳腳,一定要用自己的魅力將她征服了才罷休,這種人沒事就喜歡自己找罪受,皇上你覺不覺得這種人真的很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