勁敵
齊瞻知道她指的就是他,她竟然一直是這麼看他的,這讓他心中無比難受,然而他依然不以為然的勾了勾唇道:「你想說什麼?」
江慈宣卻沒有再繼續下去,「皇上如果是因為我才這般折磨恭王,我覺得大可不必如此,一來我對恭王不過是念在小時候的情誼,就如對衛燁修一般,並沒有多餘的情感,二來皇上心中也沒有如你想的那般在乎我,所以皇上你大可不必這樣折磨恭王,當然我知道我說這些沒什麼作用,因為很早之前我就已經見識到皇上對待敗寇之時的手段了。閱讀��
齊瞻冷笑一聲,「所以說了這麼多,你不過是為了替恭王求情麼?」
江慈宣閉上眼沒有再說話,她怕她再多話會觸怒齊瞻,到時候恐怕更對齊景不利了。
齊瞻見她這模樣也沒發作,沖馬車外面吩咐了一句,馬車便掉了個頭緩緩行去了。
這一路上齊瞻都有些生氣,即便她一直閉著眼睛卻也能感覺到他身上散發出的強烈怒意。
回到宮中之後齊瞻也沒去找過她,江慈宣也不以為然,依然安心在未央宮中過日子。
這日她正在宮中跟翠竹學繡花,靈兒急匆匆從外面進來,面上帶著些許焦灼道:「娘娘,衛家出大事了。」
江慈宣眉頭一凝,倒也沒有太過驚慌,急忙問道:「怎麼了?」
靈兒咬了咬唇才道:「娘娘可還記得衛丞相在成祖十二年曾經陪先帝爺到南郡微服私訪?」
雖然成祖十二年她應該還是個小嬰兒,但隱約聽過這件事。
「你接著往下說。」
靈兒便接著道:「這次微服私訪衛丞相犯了個男人都會犯的錯誤。」
江慈宣眉頭擰得更緊了,不過略想一想便知道是什麼事了。
「衛丞相在南郡認識了一個女孩,還跟那女孩有過一段風花雪月,後來衛丞相回了京城就沒有跟那女孩聯繫,如今這女孩已經成了一個婦人,還帶著一個女子來到衛家,說那女子是衛丞相的血脈。」
江慈宣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倒也沒有太過擔憂,哪個人家沒有這些雜七雜八的事情,她雖然跟衛家感情深厚,但也沒有插手管她舅舅家事的理。
「這些事情想來舅舅也知道該怎麼處理的。」
「皇后娘娘說得不錯,不過話雖如此,但……」靈兒面色有些凝重,「老太公先時身體就不好,因為這件事老太公受了刺激,身體越發不好了。」
她心頭一沉,她雖然管不了她舅舅的家事,可外公的身體她卻不能不掛心。
不管怎麼樣,她還是得親自去一趟衛家才放心,當即便讓靈兒去回了齊瞻,這也不是什麼大事,齊瞻不會不同意。
當天下午她便到了衛家,因她此次來衛家很是低調,並沒有弄排場,只穿了一件常服從衛家的後門進去了,所以也沒驚動衛家人。
衛家她也是很熟悉的了,熟門熟路的就來到衛老太公所住的院子。
進了房門,卻見衛承華跪在屏風外面,見了她來先是吃了一驚,立刻過來行禮。
「舅舅不必多禮了,外公呢?」
衛承華卻是不起來,面上帶著愧疚和自責指了指屏風裡面。
江慈宣也沒勸他,由他跪著,直接繞過屏風走了進去。
衛老太公正躺在床榻上,剛剛聽到聲音便知曉她來了,這時已經半坐起來,即便面色有些不好卻依然慈愛道:「皇后娘娘來了?」
江慈宣立刻過去制止他行禮,又拿了軟枕給他墊在後背上。
「外公可覺得好些了?」
衛老太公心疼的看著她,「又因為這些事情擾了宣兒,外公真是過意不去。」
江慈宣立刻安慰的笑道:「外公說得哪裡話,外公身體不好,宣兒自當要來看看,這是做晚輩的本分。」
衛老太公越發愧疚了,「上次你舅舅做出的混帳事外公也知道是你在皇上面前說了好話才不讓他追究,可到底還是苦了你的母親。」
一說到他這個唯一的女兒,衛老太公臉上滿臉都是心疼和歉意。
「外公,事情都過去了,就不要再多想了,還是好生養好身體是要緊的。」
外老太公也不想讓她太擔心,這些不快心的事情也不再提了,只定定的望著她說道:「外公一直有件事要麻煩宣兒,幸好今日宣兒來了,外公也不免得再跑一趟了。」
說畢語氣忽的一轉沖屏風外道:「你先下去吧,我與宣兒還有緊要話說。」
跪在外間的衛承華聽罷,哪裡敢不從的,立刻磕了頭下去了。
衛老太公弄得這麼嚴肅的,江慈宣也不由得緊張起來,待得衛承華出去之後她終是繃不住問道:「外公有什麼想同我說的?」
衛老太公也沒回答,只在床頭摸索了一會兒,也不知按到了什麼只聽得一陣機括聲響,只見床頭突然出現一道暗格,衛老太公將暗格中的東西拿出來遞給她,「你打開看看。」
江慈宣望著那明黃的顏色心頭便有種不好的預感,待得他接過來打開看到上面的內容之後更是嚇得倒抽一口涼氣,一臉不可置信的望著衛老太公,「這……這……」
「這是先帝爺留下的聖旨。」
沒錯,這就是齊景和齊瞻一直費盡了心力尋找的聖旨,雖然早先就猜到這東西或許在衛家,但她沒想到還真的就在衛家,而且此刻還落在她的手上。
「外公……這東西……」她即便是皇后也不過是個女人,實在沒資格窺見這麼重要的東西。
「外公現在身體越來越不好了,也不能確定每一天醒來都能看到太陽,這是先帝爺交給我的,讓我好生保管著,必要的時候便拿出來,可是後來這東西一直都沒機會拿出來,如今外公便將它交給你了,希望這東西到了你手上之後能夠發揮它該有的作用。」
雖然當初她答應過齊景幫他找到先帝爺的聖旨,可真的到了她手上之後她又覺得燙手,畢竟這東西一不注意就能引來殺身之禍的啊。
「可是外公,宣兒也不過是個女人啊,這東西交到宣兒手中真的好麼?
為什麼外公你不直接交給皇上或者恭王呢?」
衛老太公見她面有難色,便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宣兒,你可是皇后,外公不管交給誰都要顧慮到你,還不如讓宣兒你自己選擇。」
江慈宣心頭一跳,只思索了片刻便知道他是什麼意思,不由得鼻端一酸,好歹控制住眼淚不流出來。
這聖旨是先帝爺擬定的,著意讓先太子齊景登上皇位,而且羅列了原本還是大皇子的齊瞻數條罪狀,命齊景登基之後便連同群臣拿問他。
可後來齊瞻太過強大,最終奪得了最後的勝利,並且還迎娶了她做皇后,衛老太公為了大局著想並沒有將聖旨公諸於眾。
如今他眼看著自己一天不如一天了,這件大事一直盤桓在他心中沒個終了,索性將它交給江慈宣,也是成全了他的私心,其實是讓江慈宣權衡利弊自己選擇,究竟將聖旨交給誰才對她最有利。
江慈宣一時間感激不已,衛老太公在這個時候了還想著她,竟將這麼大一件事的決定勸交在她的手上。
她深吸一口氣控制著排山倒海湧上來的情緒,將聖旨收入衣袖中,吸了吸鼻子道:「外公放心,宣兒定會好好保存的。」
衛老太公自然是相信她的,兩人又聊了一會兒話,直到衛老太公睡著了江慈宣才從房間出來。
衛承華還等在外面,見了江慈宣便緊巴巴的問道:「太公如何了?」
「外公已經睡了過去了,舅舅也不用在這裡跪著了,好好解決你的家事吧。
你只有給太公一個滿意的答案,他也才能稍微放一點心。」
衛承華卻是不走,躊躇了片刻還是道:「娘娘覺得這件事……」
「舅舅你不用問我,這是舅舅的家事,舅舅自已處理便好。」
衛承華也沒有再多問,只道:「勞煩皇后娘娘了。」
江慈宣正要離去,卻見衛燁修從院門外急匆匆走進來,見衛承華也在這裡,先是收拾好自己的激動心情上前行了一禮,待得江慈宣讓他免禮了他這才道:「宣兒我知道你來了簡直高興壞了,這是我好不容易才買到的東西,好久就想送給你了。」
衛燁修一邊說著一邊從懷中掏出一串艷紅瑪瑙珠串遞過來。
江慈宣望了望這手鍊又望了望笑得分明有些誇張的衛燁修,大概也明白他這是特意給她「賠罪」的,她不由得勾唇一笑,正要接過珠串,卻有個人先她一步搶過了過去。
二人紛紛轉頭看去,見到來人也不由得吃了一驚。
齊瞻目光高深的在這瑪瑙手鍊上打量了片刻,嗤笑一聲道:「這東西宮中多得是,皇后拿來也沒用。」
說罷隨手一扔,竟扔在不遠處的湖中。
衛燁修氣得簡直殺人的行動都有了,這可是他花了大力氣才弄來的,哪裡就跟宮中的一樣了,可對方好歹是皇帝,他有氣不能發,偏偏還要恭恭敬敬的行禮。
衛承華見了齊瞻,自是也過來行禮。
齊瞻不在意的揮揮手,「都不必多禮了。」
衛承華便又畢恭畢敬的道:「老父如今已經歇下了,皇上隨臣到書房中坐坐吧。」
衛承華只以為他此番前來也是為了衛老太公的。
齊瞻正要說話,卻見院門口突然跌跌撞撞的跑進來兩個身影,一進來便噗通一聲跪在衛承華的腳邊,卻見兩個人都哭得梨花帶雨,嬌弱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