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醋。閱讀
江慈宣渾身一僵,抬頭望去,果然見齊瞻正匆匆向這邊走來,而且他之所以走得這麼急,就是因為他也看到了她。
如今要躲避已經來不及了,江慈宣只得強自鎮定,深吸一口氣立刻跟靈兒一起行了禮。
不過眨眼間齊瞻便走到近前,他目光複雜的在江慈宣身上掃了掃,「你怎的穿成這幅樣子?
莫非未央宮的用度不夠,竟然要堂堂皇后穿宮女的衣服?」
齊瞻自然知道不是如此。
江慈宣深吸一口氣,極力讓自己平靜下來,「皇上恕罪。」
這條路是去往北宮的,而她又穿成這副樣子,齊瞻自然知道她幹什麼去了,她也不想多加爭辯,不然越發顯得欲蓋彌彰。
他目光在她手上的食盒上瞟了瞟,嘴角勾著一抹嘲笑,「去給齊景送什麼好東西了?」
「還望皇上息怒,上一次在江家,是恭王及時出現救了臣妾和江夫人,臣妾一直沒機會報答,正好今日臣妾宮中做了一些綠豆糕,恰好是恭王平時愛吃的,臣妾便想著親自給恭王拿點來聊表謝意。」
無奈之下她只能硬著頭皮扯謊了,也不知道齊瞻究竟信不信。
「皇后可知,朕平時最喜歡吃的糕點是什麼?」
江慈宣被他問得皺了皺眉,她不知道他為什麼會突然問這個問題,正不知如何作答卻見他冷笑一聲道:「不知道吧?
所以你連自己夫君喜歡吃什麼都不知道卻知道恭王喜歡吃什麼?」
她不成想他竟然糾結在這個問題上,她還以為他會懷疑她去找恭王是不是真的只是送綠豆糕,而是有什麼陰謀,或者他會直接懷疑她跟恭王有私情,她甚至還想到他很有可能讓她將籃子打開看看,卻沒想到他竟然問了一個八竿子都打不到的問題。
他將腰上的香囊解下來緊緊拽在手中,額頭的青筋因為暴怒一根根突顯出來,「你知不知道朕今日收到這個香囊的時候有多高興,朕還以為你終於也在乎我了,卻沒想到你惦記著的卻是別人。」
可他隨即閉了閉眼,好似在強壓下自己的怒意,「你信不信,只要我一句話,恭王現在所擁有的通通都會沒有。」
他雙眸泛紅,好似一頭被激怒的野獸。
他的話她當然信,他是皇帝,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他要對付恭王,那是輕而易舉的事情,眼看著他就要轉身離去,她立刻拽住他的手腕道:「陛下,恭王他不過是一個傻子,你何必跟他一般計較?
!」
齊瞻嘲弄一笑,好似聽到最好笑的笑話一般,「傻子?」
點了點頭自嘲道:「對啊,他只是一個傻子,可是你寧願在乎一個傻子也不願意在乎我對麼?」
江慈宣真怕他一怒之下會對齊景做什麼,急忙道:「皇上,我與恭王並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們從小一塊兒長大,我對他就像對衛明宇和衛燁修一樣,我一直將他當成我的兄長。」
齊瞻冷笑一聲,「兄長?
你是為了保護他才這麼說的對不對?
!你覺得你說你將他當成兄長朕就不會生氣了?
就不會拿問他的不是了?」
「……」
她已經無語了,齊瞻怎麼變得這麼愛鑽牛角尖了?
他緊拽著那個香囊,手背上青筋泛起,好似要將它捏得粉身碎骨,「既然不在乎朕,又何必給朕這個破玩意兒?
!這破玩意兒朕拿著又有何用?
朕不要了!」
說罷,果然將香囊重重丟在地上轉身就走。
江慈宣詫異的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她總覺得齊瞻生氣的點不對,即便她跟恭王有什麼,又怎麼會跟香囊扯得上關係呢?
不過好在他離開的方向不是去往北宮的方向,也就是說他並不是氣沖沖的要去找齊景算帳。
江慈宣將荷包從地上撿起來,心頭一時間複雜難言,這個東西可是她專門為他準備的,若是他真的將它丟了,那她還怎麼進行以後的計劃?
就在她凝神細思怎樣將香囊重新拿給他時,卻見已經走出好幾米遠的齊瞻突然又轉了向,怒氣沖沖的往回趕,待走到她跟前,他毫不客氣一把奪過她手中的荷包,粗暴的將它系在腰帶上,也不多說一句話,再次轉身離去。
江慈宣完全是一頭霧水,這個傢伙究竟在搞什麼啊?
簡直就跟有神經病一樣。
這天晚上,江慈宣躺在床上怎麼都睡不踏實,後來迷迷糊糊的醒來,睜眼一看,卻見床邊上站著一個黑影,她的第一反應是鬼,正要尖叫,卻見這「鬼」突然湊上床來將她摟在懷中,溫聲細語道:「別怕,是我。」
她聽出了這是齊瞻的聲音,這才鬆了一口氣。
「皇上半夜三更不睡覺站在那裡做什麼?
看著怪嚇人的。」
齊瞻的語氣裡帶著點低沉,「我睡不著覺,所以來看看你,我剛剛仔細想了一下,終於明白了,原來以前的你竟然是這種感覺。」
說真的,她完全聽不懂他在說什麼,她不知道他究竟是不是神經病又發了,只用一雙探究的雙眼望著他,沒過一會兒卻又聽他道:「以前你看著我維護車果依之時你也是這種感覺對麼?」
「……」
「就好像我看到你維護齊景一樣,這種感覺很不好受,抓心抓肺的,氣得好想將你們通通殺掉,以前你看到我那般維護車果依之時也是這樣的吧?」
他維護車果依之時除了不以為然大概就只有一點點氣憤,其它的還真沒有那麼在乎。
可是她雖然這樣想,嘴上卻道:「皇上現在終於知道臣妾以前是什麼滋味了吧?」
齊瞻急忙點點頭,面含愧疚,「知道了知道了,朕都知道了,你如今讓我難受了都是我活該,誰讓我以前不讓你好過,我不恨你宣兒,真的一點都不恨你,我現在只想好好疼你,但是你也要答應我,以後當著我的面不要再維護齊景了可好?」
聽著他這些話,她簡直噁心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她總覺得這樣的齊瞻真的很不正常,跟她認識的那個冷靜從容,手段狠辣的男人判若兩人,但即便如此她還是乖乖的點點頭。
他的變化讓她又慶幸又擔憂,慶幸是慶幸現在的他好似變了個人,更親近她了,那麼她也更能得到他的信任,只要得到他的信任,她以後的計劃便可以順利進行,可是她又擔憂這是齊瞻的陰謀,就是讓她放下戒備,最後再給予她致命的一擊。
「明日你要去康祿寺祈福,朕讓衛燁修護送你去,他畢竟是你的表哥,有他護送你朕也要放心些。」
每到年下,在過年之前皇后都會到康祿寺去祈福,一求天下蒼生太平,二求皇帝福壽安康,三求後宮穩定安寧。
齊瞻派衛燁修保護她倒是她想不到的,前朝就是因為外戚專權導致滅亡,金漢吸取教訓,最是反對外戚專權,按照常理來說,齊瞻不該給她機會讓她跟衛家太過親近。
想來他知道因為如意的事情他們二人生了嫌隙,所以故意派衛燁修保護她,好給他們彼此機會將事情說清楚?
第二日一早,衛燁修果然早早的就候在青龍門外,他一身銀色鎧甲,帶著一支上百人的隊伍,顯然是受了軍命來保護她的安全。
齊瞻一直將她送到青龍門外,並再三囑咐衛燁修要好生照顧著皇后,衛燁修自然連連應是。
交待完了這些之後,齊瞻才放她上了馬車,也不知行了多遠,江慈宣拉開車簾回頭望去,卻見齊瞻依然站在青龍門外,即便離得這麼遠,她也能感受到他那雙灼熱的目光一直盯著她所在的方向。
車輪滾滾向前行,江慈宣心頭越發覺得奇怪,齊瞻的溫柔體貼讓她覺得很是不安,她總覺得他如今對她好得太過分了一些,恐怕是以前被他弄慘了,她沒法不腦補這好中似乎夾雜了什麼陰謀。
馬車出了城門之後一路向西行去,江慈宣感覺周圍的人聲越發稀少了,猜想她們大概已經到了郊區,她小心翼翼拉開車簾向外看去,卻見衛燁修一身戎裝騎馬走在最前面,這一路行來她只以為他有很多話要質問她,卻不想他竟一直保持沉默。
他不說話,江慈宣也不好多問,萬一她已經不計較了,她以問起來反而讓他想起以前那些不愉快,更生了嫌隙,也只得心想著,罷了,既然如此,那還不如將一切都留給時間,過不了多久他就能明白她當日的苦心了。
馬車又行了許久,江慈宣一直在馬車中閉目養神,只感覺路途好似越來越難走了,一旁的翠竹見她時不時皺起的眉頭,便道:「娘娘,過了這片林子就是康祿寺了,娘娘再忍一忍。」
江慈宣微微點點頭,也沒吭聲,就在這時,只聽得身後有急促的馬蹄聲傳來,馬蹄聲越來越近,好似帶著什麼急事。
江慈宣猛地睜開眼,「怎麼回事?」
翠竹也是一臉疑惑,「娘娘在這裡等一等,奴婢出去看看。」
說著便拉開車簾走了出去。
那騎馬飛奔而來的人是衛燁修的隨從,名叫張二,張二行到衛燁修跟前便勒馬停下,他翻身下馬抱了抱拳道:「少將軍,末將有事要稟。」
衛燁修眉頭微凝,倒是有一二分主將的氣勢:「有何事?」
張二眉眼間帶著幾抹異樣,欲說不說的,衛燁修知道他的意思,微微俯了下身,張二便急忙湊過去小聲道:「少將軍,宮中有人傳話說皇上要殺如順常。」
衛燁修臉色一僵,整個人頓時緊繃起來,不敢置信道:「什麼?
!你是哪裡來的消息?
準不準確?」
張二又道:「千真萬確。」
衛燁修沉著臉色凝思片刻,他就覺得奇怪,為什麼皇帝會派他來保護皇后的安全,他疑心病那麼重的,怎的還放心他與皇后走得那麼近,原來是故意調虎離山,想來今日皇后和皇帝都是串通好了的,就等著他一走,立刻便殺了如意。
想到這裡,衛燁修心頭越發焦急了,也顧不得許多,他立刻沖其他人命令道:「本將軍還有要事在身就先走一步了,你們好生保護皇后娘娘的安全明白了麼?」
底下眾將士一時間沒能回過神來,要知道他們是一個小分隊,主將都走了,沒了主心骨,這小分隊就是一片散沙。
不過軍令如山,各位將士也只得抱抱拳道了聲:「末將遵命。」
衛燁修也不多言,帶著張二勒轉了馬頭便往皇宮的方向趕。
江慈宣察覺到異樣探頭出來之時衛燁修已經策馬走遠了,望著衛燁修疾馳而去的背影,她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
那剩下的將士中為首的一個此刻也沒了主見,立刻過來拱手道:「娘娘,還要不要往前走?」
都已經走到這裡了,穿過這個林子就到了康祿寺,自然是要往前走。
這將士得了令,立刻便招呼著眾人前行。
馬車咕嚕嚕的行駛著,江慈宣卻完全靜不下心來,究竟有什麼樣的大事才能讓衛燁修違背軍令不顧一切的往回趕呢?
如果關乎衛家,衛燁修不可能不告訴她,那麼就只能是關乎如意了。
想到這裡,江慈宣心頭一跳,暗道一聲糟了。
就在這時,只聽得周圍呼嘯震天,間或還夾雜著幾聲「保護皇后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