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峙

  對峙

  齊瞻進來的時候漪蘭殿中還殘留著濃濃的血腥味,看著躺在床上臉色蒼白的車果依,他眉梢眼角帶著冷意,說話的語氣沒有絲毫溫度,「嚴太醫,車婕妤究竟如何了?

  不要跟朕支支吾吾的。��

  跪在一旁的嚴太醫瑟縮了一下,幾乎用了全身的力氣才道:「稟皇上,車婕妤小產了。」

  聽到這話,齊瞻並沒有過激的反應,他不過靜靜的站在那裡,然而所有人都能感覺到從他身上透出的冰寒之氣,以及那要撕碎一切的殺意。

  車果依好似早就猜到了,對於嚴太醫的話並沒有太過驚愕,只微微扯了扯嘴角。

  她向江慈宣怨恨刻毒的看了一眼,轉而又向齊瞻看去,一雙眼眸閃著晶瑩,她深吸一口氣,嬌怯怯的道:「阿瞻,我們還會有孩子的對不對?」

  齊瞻自然立刻走上去握住她的雙手,疼惜道:「這個自然,以後我們還會有很多的孩子。」

  車果依眼中不斷有晶瑩的淚珠滾落下來,「可是……我們的孩子死的好無辜,你不會放過殺掉他的人的是麼?」

  齊瞻眸眼一冷,嘴角噙著一絲冰寒,「朕定會將她碎屍萬段。」

  車果依暗暗抬眼向江慈宣看去,那眼中帶著一種刻毒和得意,正要說話,卻聽得嚴太醫戰戰兢兢道:「皇……皇上,車婕妤因誤食紅花過多,恐怕以後都不能再生育了。」

  就如一記晴天霹靂突然砸下來,車果依整個人完全呆掉了,那刻毒和得意的笑容就這麼幹巴巴的僵硬在臉上,在驚愕了好半晌之後,她艱難的坐起身來,即便此刻已經痛得完全沒了力氣,卻依然用乾澀的嗓音問道:「你說什麼?

  你再說一遍?」

  美人如此嬌弱的模樣多少讓人有些不忍,更何況不能再懷孕這種事情對於一個女人來說的確是一件不小的打擊。

  嚴太醫顯然不想這麼殘忍,只低垂著頭不再說話。

  卻見一向心高氣傲的車婕妤突然抄起枕頭就向嚴太醫砸去,聲嘶力竭道:「你胡說八道,我怎麼可能懷不了孩子?

  !」

  嚴太醫生生受了這一擊,連忙道:「娘娘如今身體還虛弱,萬萬不能動怒。」

  齊瞻在短時間的震驚過後也回過神來,他面色緊繃,一雙目光沉冷如黑暗中的深淵,好半晌他才閉了閉眼,「你先下去吧。」

  嚴太醫便如的了赦令一般,起身告辭了。

  「果依……」他的語氣中是難得的溫柔,好似要撫平她的恐懼,他走上前去將她攬到懷中安慰道:「不要害怕,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

  車果依的目光完全呆滯了,眼淚如斷了線的淚珠不斷從空洞的雙眸中滾落,蒼白的臉色就如一朵受到風雨摧殘的蓮花,小模樣看上去倒是挺可憐的。

  她突然越過齊瞻的肩頭向江慈宣看去,眼中帶著一種要將她燒成灰燼的惡毒,然她的語氣卻平淡如流水,「齊瞻,是她殺了我們的孩子。」

  齊瞻順著她的手指轉頭看來,在對上江慈宣之後他的眼眸中透著一種複雜的光芒。

  車果依突然如一隻受驚的小兔一般縮到她懷中,瑟瑟發抖道:「阿瞻,是她殺掉我們的孩子的,是她害的我今後都不能生育了,剛剛她都親口承認了,你會殺掉她為我們的孩子報仇的對麼?」

  她語氣溫柔,隱約帶著幾許沙啞,可是話里話外透著的冰冷惡毒卻讓人冷到了骨髓深處。

  齊瞻神色並沒有太大的起伏,他旁若無人的摟著她到床上躺下,伸手在她額發上摸了摸寬慰道:「果依,你累了,好好休息,不要胡思亂想。」

  車果依緊張的握著他的大掌,那一張小臉上布滿了淚痕,如雨打梨花一般惹人憐惜,「阿瞻,你很在乎我們的孩子對不對,對於殺掉我們孩子的人你是不會姑息的對不對?

  她都已經親口承認了,你快殺掉她。」

  齊瞻的手掌溫柔的在她臉上摸了摸,「果依,聽我的話,好好休息。」

  車果依清楚他脾性的,他是對她容忍,可是這種容忍有一個度,他這話聽著溫柔,卻隱隱帶著幾分不耐,當下也忍著沒有再多說,只乖乖點了點頭,「好。」

  齊瞻又溫柔的幫她蓋好被子,這才起身向江慈宣走來,他目光陰鷙冰冷,嘴角卻勾著一抹笑容,「這件事情皇后怎麼看?」

  江慈宣微垂著腦袋,畢恭畢敬道:「車婕妤的情況,臣妾剛剛也聽說了,臣妾也想不到會是這樣的結果,更想不到車婕妤原來懷了身孕,剛剛車婕妤跳了那般驚險的舞,想來恐怕也不知道自己懷孕的事吧?」

  車婕妤依然還是那呆滯的模樣,齊瞻這人臉皮倒厚,假意沒聽出她話語中的嘲諷,「車婕妤不知道自己懷孕了,這宮中倒是有消息靈通的人,竟將車婕妤懷孕的事捏得這麼准,而且還如此大膽的往車婕妤喝的湯中加紅花,此人用心之歹毒,這宮中斷不能容忍這種人存在,皇后你覺得呢?」

  很多時候她都看不透齊瞻的表情,比如像現在,也不知道他這話是真的在表明要抓住那下藥之人給車婕妤討回公道,還是在故意試探,不管怎麼樣,在跟齊瞻的對戰中她都要時刻保持清醒,所以她面色不變向他頷了頷首,「皇上說的極是。」

  齊瞻便立刻讓人著手調查今日之事,后妃所用的湯藥都是由膳房的人負責的,如果不是膳房的人動的手腳那麼就很可能是送湯藥的人動的手腳,很快那給車婕妤送湯藥的丫頭便被揪了出來,不過她一口否認她在車婕妤的湯藥中下毒,並供出了在半路上遇到皇后身邊的丫頭,而且這丫頭還拿出皇后的腰牌,說是皇后派她來拿車婕妤的吃食的。

  很好,所有的矛頭又再次對準了她,齊瞻立刻讓人將那丫頭抓來,好巧不巧,這丫頭正是上一次將雪花的腿弄折了被她教訓過的那一位。

  這丫頭倒是識時務,被人帶上來之後便立刻對自己的罪行供認不諱,並從懷中拿出腰牌來,堅定不移的指出這件事是皇后讓她乾的。

  江慈宣就坐在齊瞻身邊,一直冷眼旁觀這一切,齊瞻依然是面無表情的高深模樣,這時卻轉頭向她看了一眼,他嘴角微勾,語氣帶著笑意,「皇后,你倒是坐得住啊。」

  人家都這麼說了,她也不能太厚臉皮,是以,乖乖走到殿中跪下道:「皇上,臣妾是冤枉的。」

  「冤枉?」

  依然是那笑盈盈的語氣,「這宮中除了你誰敢亂用皇后的腰牌?

  皇后連車婕妤懷孕的事情都能知道,真是讓朕佩服……竟然還用這般下三濫的手段害死了朕的孩子,害的車婕妤不能懷孕,朕身邊有一個這樣的毒婦,可真是讓朕食不下咽。」

  言外之意,朕早就想除掉你這個礙眼的女人了。

  齊瞻將手中的茶杯往地上重重一摜,只聽得啪嗒一聲,那一盞青瓷茶杯頓時摔得粉碎,一時間那滾燙的茶水飛濺起來,有一兩滴落在江慈宣的手臂上,這灼痛的感覺倒是讓她冷靜了不少。

  他要殺掉她,那得她肯被他殺掉才行,只要她不肯,他這輩子就別想殺掉她。

  車果依在旁邊冷冷望著這一切,當看到所有矛頭都指向江慈宣之時,她臉上帶著一抹殘忍而肆意的笑容。

  江慈宣跟她不同,她有齊瞻的寵愛,即便犯了錯誤齊瞻也會幫她攬下來,可是江慈宣卻是齊瞻最討厭的人,只要她有把柄落在齊瞻手中,他就會不遺餘力的將她往死里弄。

  江慈宣,她也太自以為是了一些,真以為有了個衛家就能這般肆無忌憚的對她下手?

  她可以將她弄得生不如死,可她卻沒有資格傷到她半點。

  害了她的人必然要付出慘重的代價,而她只需靜靜坐在一旁看著她是怎麼死的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