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婕妤小產

  車婕妤小產

  齊瞻手中端著一盞紅底清漆茶缶,就這麼一動不動的望著車果依,那一雙沉冷如深淵一般的雙眸微眯,說不清楚他眼中的光芒究竟代表什麼,不知道是在讚許還是單純的冷眼旁觀。

  江慈宣嘴角勾著一抹冷笑,轉過頭來端著菱紋繪海棠的茶盞喝了一口,她無意間抬頭卻撞進一雙澄澈晶亮如碎鑽般的雙眸中,江慈宣有些疑惑,齊景這傢伙沒事盯著她看什麼?

  他竟然對車果依那樣的美色視而不見?

  也對啊,他個小傻子哪裡就能欣賞美色了?

  就在江慈宣和齊景的眼波交流中,車果依總算是跳完了,她一個漂亮的動作收尾,那一身如雪白衣隨著她下蹲的動作如一朵白蓮綻放,翩如驚鴻,大概說的就是如她這般的美人。

  然而就在她起身的一剎那,好似弱柳扶風一般,她身子一歪,眼看著就要倒下去,然而在將倒未倒之際,只見一道黑色身影閃過,那身影焦急的伸手一勾,下一刻她便穩穩落在他的懷中。

  皇上在狀目睽睽之下這一舉動再次讓在場眾人吃了一驚,皇上當著皇后的面這般將對一個嬪妃的寵愛表露無疑,實在是不將皇后放在眼中。

  齊瞻絲毫不在意旁人的目光,緊張的將嬌弱的美人摟在懷中,刀眉微蹙,「可還好?」

  車果依柔若無骨的靠在他的懷中,剛剛還又唱又跳像一隻靈動的黃鶯,如今就連說話也變得吃力,「腦袋有點暈,身上也沒有力氣。」

  齊瞻眉頭蹙得更緊,他幾乎是想也不想便將她打橫抱起,冷冷丟下一句,「今日宴會就到這裡,各位跪安吧。」

  也不等眾臣上前行跪安禮,他自抱著車婕妤離開了。

  眾大臣都暗暗吃驚,皇上寵嬪妃也寵得太過了些,畢竟這宴會是皇后一手安排的,宴會都還沒完他就帶著寵妃離去,不是專打皇后的臉是什麼。

  不過看皇后神態自若,好似對這些並不在意,眾大臣又在心中思量,不愧是皇后娘娘,果然有母儀天下的典範。

  「今日宴會就到此,大家都退了吧。」

  剛剛的情況眾人自然都看到了,皇宮裡的事情本來就是不好說的,眾人紛紛知趣假裝什麼都不知道,起身告退了。

  江慈宣又指揮著人有條不紊的將各位大臣和家眷送出宮,就算出了再大的事也還是要顧全一下皇家的臉面,做完這一切她才向漪蘭殿趕去。

  她進去的時候車果依正半躺在床上,齊瞻坐在她旁邊親手接過丫頭端來的參湯一口口餵給她喝。

  直到將一碗參湯喝完,她「這才注意到」皇后,立刻便要起身行禮,齊瞻急忙按住她,「身子不好就不用亂動了,皇后賢明大度,不在乎這些虛禮的。」

  皇帝都這麼說了,皇后也不能太不知趣,便也笑道:「皇上說得是,車婕妤身體不好就好好歇著吧。」

  剛剛都還又唱又跳如今卻躺在床上起不來,她這是故意做作給誰看呢?

  車果依頷首一笑,「臣妾多謝皇后娘娘。」

  就在這時,海舍人進來說有大臣求見,齊瞻便只能暫且將這裡放一放,走之前好生交代了她要將車果依照看好,江慈宣自然不敢違抗,做完這些他才急匆匆去了建章宮。

  車果依恐怕也知道使性子要有個度,所以齊瞻離開她倒是沒有再糾纏。

  很快屋中便只剩下她二人和一干丫頭,車果依沖丫頭們掃了一眼,眾人知趣都退下去了,見江慈宣依然不為所動,她帶著嘲弄之色道:「看來皇后娘娘怕了臣妾了,竟連單獨跟臣妾呆在一起都不敢。」

  江慈宣笑容中帶著幾許深意,她沖翠竹使了使眼色,翠竹這才帶著人離開了。

  待到眾人都離開之後,卻見剛剛還靠在齊瞻懷中起不來的車婕妤直接掀了被子走下床,她笑盈盈的望著她,「皇后娘娘就不怕臣妾還像上次那樣麼?」

  江慈宣同樣笑盈盈的回望過去,「不會有第二次了。」

  車果依掩嘴撲哧一笑,「哦?

  但願到時候皇后娘娘福大命大,說不定下次下手臣妾會更狠一些的。」

  她說得那般篤定,好似別人的命運都掌握在她的手中,不愧是原著中的女主角啊,有主角的光環罩著,她便這般目中無人,自以為自己一切都看透了,並將全局掌握在手中。

  江慈宣沒有說話,臉上依然帶著恬靜的笑意,車果依便又道:「其實對於今天的事,臣妾倒是要跟皇后娘娘說聲抱歉的,若不是因為我,皇后娘娘辛辛苦苦辦起來的宴會也不會搞砸了,臣妾只希望皇后娘娘別在心中恨臣妾。」

  江慈宣嘲諷一笑,「放心吧,本宮每日要做的事情那麼多,騰不出時間來記恨你。」

  車果依被堵得臉色微變,但她很快回過神來,「仔細想一想,皇后娘娘也是個可憐人吶,作為嫡妻卻得不到皇上的疼愛,我知道,齊瞻每次寵幸你之後都會給你喝一碗避子湯,人妻做到這個份上,說不悽慘,恐怕連皇后娘娘自己也不信。」

  她一步步向她逼近,江慈宣也不後退,淡定從容的面對她,車果依走到距離她一步遠的地方停下,整張臉湊過來,如蘭的氣息就噴在她頰邊,「你的丈夫你的寵愛全都在我這裡,將來有一天,你的地位也會在我這裡。」

  說到這裡她下意識的摸了摸小腹,「你除了有一個衛家你什麼都沒有,你得不到丈夫的愛,甚至不能懷上丈夫的孩子,一旦你犯了錯,你的下場就是死路一條,所以……我覺得你真的很可憐。」

  車果依眼中帶著一種沉穩的勝利,她覺得對江慈宣,她是贏定了的。

  那強烈的主角光環直直逼迫過來,江慈宣卻毫無畏懼的與她對視,她甚至笑得不以為然道:「有了一個衛家也就足夠了。」

  望著江慈宣那篤定的笑容,車果依頓時覺得有些挫敗,活了這麼大,好似不管對面誰,她都是得勝的那一個,她一直覺得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指引著她,有了這力量,她面對誰都能無所畏懼,可是如今看到笑盈盈的江慈宣,她有種錯覺,她覺得江慈宣一出現便將她身後那股力量分走了一大半。

  她不想就此被她比下去,是以她深吸一口氣,一雙鳳眸直勾勾盯進江慈宣雙眼中,為了增強她說話的氣勢,她索性將嘴巴直接湊到她耳邊輕聲道:「那我們就看看,誰能笑到最後。」

  語氣中並沒有得意也沒有威脅,好似她只是在簡單陳述某個事實,她就是有那種自信,她可以贏得所有的人。

  然而,話音剛落,卻見她那自信篤定的笑容頓時凝在嘴角,那好看的柳眉緊緊蹙起來,她一臉不可置信的向下望去,卻見今日才穿上的白色菱紋細紗百褶裙上一點點浸染出鮮血,只一小會兒功夫便將裙擺染紅了一大片。

  車果依捂著肚子痛得臉色發白卻依然瞪大了眼緊緊盯著她,卻見她臉上依然帶著淡然自若的笑意,只是那笑容比剛剛更深了幾許。

  「你……」她終是沒說出一句話來,轉頭沖外面艱難的叫道:「來人!來人!」

  車果依的貼身侍女蕪宛聽到主子的聲音,且聲音中透著急切和痛苦,蕪宛想也不想便要帶著人進去,可翠竹和靈兒及時攔了上去。

  蕪宛雖然有些焦急,可這兩人畢竟是皇后的人,她不能太不給臉,「兩位姐姐,我家娘娘有事,我得進去看一看。」

  翠竹笑得很客氣,「蕪宛姑娘,皇后娘娘也在裡面,況且皇后娘娘才是後宮中的正經主子,皇后不發話,誰發了話都沒用。」

  「可是……,我得進去看看我家娘娘。」

  說著便要帶著人硬闖。

  翠竹也不客氣了,「我剛剛的話已經說得很明白了,沒有皇后娘娘發話,任何人都不得進去。」

  沖身後的侍衛使使眼色,這些侍衛都是未央宮的,自然聽候她的差遣,此刻便趕過來將蕪宛等人圍起來。

  車果依一連叫了好幾聲也不見有人進來,她小腹痛得無以復加,身下的血流的越發洶湧,她開始有些擔心了,現今發生的狀況讓她有種不好的預感,如果胎兒不保了,她接下來的日子還怎麼過呢。

  「車婕妤,你的樣子看上去不大好啊……」

  江慈宣笑盈盈的向她走來,她眼中含著的笑意格外讓她討厭。

  車果依就算再笨,到了這時也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麼,她的雙手緊握成拳,那一張絕色傾城的臉上因憤怒和怨恨而微微扭曲,那單薄的身子微微顫抖著,好似用了全身的力氣才道:「是你給我下藥了對不對?

  這宮中有能耐知道我懷孕的就只有你了。」

  江慈宣微微一震,但隨即笑了笑,「沒錯。」

  她一點都沒有打算隱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