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脅

  威脅

  靈兒嚇得打了個寒戰,痛苦的點點頭示意她知道了。

  從建章宮出來之後靈兒虛脫得直剩下半條命了,回到未央宮之時卻也強打著精神,怕被人看出異樣。

  皇后還沒有醒,未央宮中亂成了一片,倒沒有誰注意到她的變化,翠竹看到她急忙沖她道:「皇上叫你去做什麼?」

  靈兒只搖了搖頭,「只問了幾句話而已,並沒有說什麼。」

  也不知翠竹信沒信,卻也沒有多問,轉而道:「如今皇上讓人封鎖了皇后病重的消息,看皇后這情景也不知熬不熬得過去,得想辦法讓家中的老爺和夫人知道才是。」

  靈兒面含苦色,眼中帶著自責和愧疚,在床上躺著的人身上瞟了瞟悽苦道:「娘娘真的是太苦了。」

  第二日早朝,齊瞻剛一進議事殿,卻見丞相衛承華向前一步拱手道:「陛下!」

  齊瞻目光一沉,衛承華這麼急匆匆的,倒是有些失了體統了,卻依然客氣道:「衛大人有何事啟奏?」

  「回陛下,呈聽聞皇后娘娘病重,家父很是憂心,想讓皇后生母進宮探望。」

  齊瞻放在寬袍大袖中的雙手不由緊握成拳,他已經命人封鎖了消息了,為什麼衛承華還是知道了?

  !

  「丞相大人不必憂心,皇后得的不過是小小的風寒,休息幾日便好了。」

  剛從西北回來的衛承英也向前一步拱手道:「陛下,家中也好些時日沒有得到皇后娘娘的消息了,還請皇上念在家中老父一把年紀還為外孫女憂心的份上就讓家姊進宮探望一下吧。」

  衛承英話落,江懷遠也出列拱手道:「陛下,拙荊昨日聽聞皇后落入湖中又受了傷,一夜未曾合眼,今日又全然聽不到關於皇后的任何消息,實在憂心還望皇上成全。」

  就連皇后是落入湖中受了風寒都知道了?

  衛家和江家的人消息還真是靈通。

  齊瞻的目光又沉了幾許,緊握的拳頭更收緊了一些。

  「朕已經說過了,皇后不過是得了小小的風寒,並無大礙,宮闈重地閒人不得隨意入內,還望眾愛卿體諒。」

  「皇后究竟有沒有重病,皇上恐怕最清楚吧。」

  殿外突然傳來一聲清脆亮堂的聲音,就好似山間清泉撞擊卵石而發出的脆響,眾人不由得轉頭看去,卻見從殿外走進一個一身白衣的少年,少年面龐儒雅氣質不凡,雖眉眼之間帶著濃濃的怒意,可依然難掩他臉龐的光華。

  少年手中正擒著一個中年男子,這男子被打的鼻青臉腫,可在醫局走動稍勤的人都認得這人是醫局的陳太醫。

  齊瞻見狀,眸光黑沉如墨,好似風雨欲來。

  少年將那陳太醫像扔麻布一般扔在殿中,走上前去一撩袍子沖齊瞻行了大禮道:「臣衛燁修叩見皇上。」

  「你是衛家二郎?」

  「回陛下,臣正是。」

  齊瞻冷哼一聲道:「卻不知你剛剛說的話是何意?」

  衛燁修便轉頭惡狠狠的瞪了那陳太醫一眼冷聲道:「將你剛剛跟我說過的話再說一遍,皇后娘娘的病究竟如何了?」

  陳太醫睜著一雙核桃眼看了看皇帝又看了看目光兇狠的衛燁修,雖然皇帝早先就交代過不能將皇后的病情透露出去,可他的妻女還在這小子手上,他的手段他剛剛也是見識過的,若是惹惱了他,恐怕他妻女的命就……是以他苦著一張臉,只能如實道:「皇……皇后娘娘從昨天晚上到現在就高熱不退,恐……恐怕熬不過今日了。」

  此話一出,朝堂眾人皆大驚失色,齊瞻更是目光幽冷,沉聲道:「簡直一派胡言!」

  衛燁修不以為意,「究竟是不是一派胡言,皇上何不讓我姑母進宮探望一下,如果真是一派胡言,到時候皇上再殺了這老東西也不遲,而臣自當以死謝罪!」

  衛燁修說得言辭懇切,一字一句都擲地有聲,而齊瞻卻是緊繃著一張臉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來。

  衛燁修見皇帝那慫樣,便更加確定這太醫話中的真實性,他不由得怒從心氣,一想到從小跟自己關係最要好的表妹就快死了,他也顧不得什麼御前失儀不失儀了,冷聲道:「眾位大臣可知道為什麼皇后突然好好的受了風寒,竟拖得要死了麼?」

  不等眾人回答,繼而道:「那是因為皇后就是被皇上最寵愛的車婕妤給推下湖中,又被車婕妤給謀害,撞傷了額頭,大家肯定又要問,即便撞傷了額頭,宮中那麼多太醫,怎的還救不活娘娘,那是因為皇帝為了救一同掉下湖的車婕妤竟將醫局的太醫都招去了建章宮,堂堂皇后卻連太醫都請不到,導致失血過多,身體虛弱,竟連風寒都熬不過!皇上為了西列國的亡國妖女這般作踐自己的嫡妻,這妖女迷惑聖心,實在不該留在我金漢!」

  衛燁修和江慈宣同歲,今年也不過十六,難免年少氣盛,別人不敢說的話他卻敢當面指出,這話一出,齊瞻已然完全變了臉色。

  可他依然端端正正的坐在御台之上,雖目光幽暗冰冷,面上卻半點不露痕跡,甚至還勾唇冷笑道:「愛卿說得這般有鼻子有眼的,莫非你親眼看到了?

  是誰告訴你是車婕妤推皇后下水的?

  又是誰說車婕妤要謀害皇后的?」

  衛燁修嘲諷一笑,「難道不是麼?」

  「當然不是,眾位若不信,朕可以讓當日在場的宮人上來問問,昨日皇后落水跟車婕妤沒有半點關係。」

  他不能讓車果依趟入這趟渾水當中,如果她真被人當做是妖孽,到時候惹得群臣激憤,恐怕就連他也保不住她了。

  衛燁修不屑的哼了哼,「宮中的人那都是皇上的人,她們說的話可能作數麼?」

  齊瞻不以為然,「若是連皇后身邊的陪嫁侍女也這麼說呢?」

  衛燁修目光一閃,卻見齊瞻高深莫測的笑笑,沖身旁的海舍人吩咐了幾句,海舍人便立刻下去了,不一會兒便帶著幾個宮人過來,這幾個宮人有些是當日跟在齊瞻身邊的,有些則是跟在車果依身邊的,而他們都口徑一致,說當日是皇后失足落水,車婕妤為了救她才跟著一同落水了。

  這些宮人說完之後海舍人便將靈兒帶上來,靈兒這是第一次來皇上和大臣議事的地方,這裡的莊嚴肅穆,使得她一進這裡便莫名的緊張起來。

  再看看坐在御台,高高在上的皇帝和跪在底下的衛家二郎還有陳太醫,靈兒大概也猜到今日來所謂何事。

  「這丫頭我想衛愛卿也認得吧?」

  衛燁修深深的凝望了靈兒一眼道:「自然認得,她是跟皇后娘娘從小一起長大的丫頭。」

  「你說說,當日的情況是怎麼回事?」

  靈兒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渾身顫抖得厲害,猶豫了好半晌才道:「那日奴婢和皇后娘娘在御苑遊玩,偶然遇到車婕妤,車婕妤以有要事要對我家娘娘說為由將我家娘娘帶到皇宮中最高的涼亭之上,奴婢在涼亭下面聽不清兩人在說什麼,可是卻將兩人的表情看得真真的,車婕妤多次對我家娘娘面露不敬之色,最後竟將我家娘娘從涼亭上推下來,我家娘娘不識水性,可奴婢卻聽說車婕妤就是在水邊長得,想來是個極習水性的,我家娘娘跟她掉進湖中還不是任她拿捏,娘娘被人救起來的時候滿臉都是血,額頭上有一塊巨大的傷痕,想來是被人用力撞在石頭上所致,皇上,各位大臣,奴婢所說句句屬實,我家娘娘從昨天晚上就一直高燒不退,太醫也說了,娘娘如果今天再不退燒,恐怕就熬不過今天了,我家娘娘就快死了,奴婢不能看著她到死也是蒙冤而死的!」

  雖然皇帝曾經警告過她,雖然她很怕痛,但是娘娘自小待她不薄,兩人之間的情誼可不單單是主僕那麼簡單,反正娘娘都要死了,她死了正好可以給娘娘陪葬。

  齊瞻一臉不可置信望著殿中跪著的丫頭,他沒想到她竟然臨時反口!

  而在場的眾位大臣聽說皇后就要死了,都不由得倒抽一口涼氣。

  衛燁修更是怒不可遏道:「皇上,如今您還有何話可說?

  上一次,皇后被人冤枉跟黎王私通,皇上您作為丈夫,不僅不明察秋毫,竟縱容身邊那些小人騎到皇后的頭上,這一次,竟然為了救一個小小婕妤放任皇后不管,陛下您究竟是對先皇的賜婚有多不滿?

  還是說皇上你從來都不滿江家,不滿衛家是麼?」

  「混帳!」

  齊瞻猛地從御台上起身,一拳雷在案台之上,這一聲悶響,驚得在場眾人都跪在地上紛紛勸道:「皇上息怒啊!」

  「衛家的二郎可真是了不得啊!竟然指責起朕的不是來了!朕後宮中的事何時輪到衛家指指點點的,傳令下去,衛燁修御前失儀,拉下去重大八十大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