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你別死
衛承華見狀,急忙道:「陛下,是臣教導不周,若陛下要罰就罰老臣吧,老臣願意替這不孝子挨了八十大板!」
衛承英也道:「陛下,臣作為叔父未能給侄子做好榜樣同樣有過錯,皇上連同臣一起罰吧!」
衛明宇在聽到皇后可能熬不過今天之後早就看不下去了,可他性格內斂,做事穩重,不如衛燁修那般衝動和不顧一切,所以一直都強忍著,此刻便也道:「陛下,臣作為兄長,未能好好教導幼弟,臣也有過錯,陛下便將臣一起罰了吧。閱讀」
皇帝滿面怒色望著衛家這一群人,真是同仇敵愾,團結一致的一家子啊。
雖然他是很想發落衛家,可目前這事的確是他不對在先的,如果真要追根究底起來,那麼他嬌寵車婕妤便要被坐實了。
御史大夫羅正自來跟衛丞相交好,可這時也不能貿然給衛家求情,那樣只能越發惹怒皇帝,皇帝作為天子自然不會有錯,而皇帝做錯了事要怪只能怪他身邊的小人作祟。
所以御史大夫便拱手道:「陛下,車婕妤這亡國妖女迷惑聖心,竟擾亂皇上心智讓皇上不顧皇后的死活,這樣的妖女實在是我金漢國的不幸。」
御史大夫這樣做的意圖就是想將皇帝對衛家的怒氣引開,而衛承華自然知道,所以他不能讓御史大夫白費了心機,這時便道:「陛下,羅大人說得很對,那亡國妖女竟意圖謀害皇后,還害的皇上與眾大臣君臣離心,此等大逆不道的妖孽陛下理當除掉以平眾怒。」
齊瞻只覺得太陽穴突突跳個不停,衛家這些人就是不想讓他安生是吧?
凡是他在意的,他們都要從他手上一件件的毀了去。
他閉了閉眼,壓抑心中的怒氣,冷聲道:「皇后……朕自會讓太醫好好診治,無論如何,朕定會給衛家和江家一個交待,如若皇后真的一病不起,朕定會殺了那車婕妤給皇后賠罪,好了,退朝吧!」
這算是皇帝最後的妥協了,作為臣子也不能將君主逼得太緊。
下了朝,齊瞻去了太后的長樂宮,進了宮中,他直接走到太后跟前噗通一聲跪下去,略帶疲憊和沙啞的嗓音說道:「母后,兒臣錯了。」
太后見他面色有些消沉,大概也猜到今日在朝堂上發生了什麼,雖然很想罵他一句活該,可畢竟是自己的骨肉,見他這樣又難免心疼。
嘆息一聲,太后終究是妥協道:「罷了,皇帝起身吧。」
齊瞻卻不起來,「兒臣願聽母后教誨。」
「如今之計,只有好生照顧皇后,無論如何也要將她救活過來。」
齊瞻自然也知道這一點,可這種事情不是想一想就能成的,況且江慈宣現在的情況……很危險。
「若是皇后她……撐不過呢?」
「那麼衛家這一次是不肯善罷甘休了,上一次皇后和黎王私通,皇帝你占住了理,衛家即便要折騰也折騰不出個什麼,可是這一次卻是衛家占了理,本來這事就是皇帝意氣用事,衛家忠心的可是金漢國而不是皇帝你,你不要忘了,先皇的兒子可不止你一個,若讓衛家用皇帝寵妾滅妻這件事大做文章,即便他撼動不了你的皇位,可是要折騰得你夜不能寐也不是不可以的,到時候你也只有犧牲你那車婕妤給皇后陪葬了。」
齊瞻鬢角的地方緊了緊,低眉順目道:「兒臣知道了,兒臣定會囑咐太醫好生醫治皇后的。」
太后疲憊的合上眼,其實她比齊瞻還要憂心忡忡,「好了,你下去吧,一切只看天命了。」
齊瞻從長樂宮出來就直接去了未央宮,未央宮中依然是太醫們輪番看診,可江慈宣卻一直不見醒來。
皇帝一來,眾人自然是立刻行禮,齊瞻揮了揮手道:「皇后如何了?」
眾位太醫都自知有罪不敢發一言,生怕惹怒了皇帝,而嚴太醫作為太醫令卻只有硬著頭皮道:「回皇上,皇后娘娘的高燒還沒退,如今連藥也不能喝了,臣素手無策。」
齊瞻如今連發怒的力氣都沒有了,他徑直走到床邊坐下,卻見江慈宣一動不動的躺在床上,因高燒,她臉色紅得好似蒸熟的螃蟹,一頭青絲散亂在枕邊,額頭因受了傷纏了一圈紗布,上面沁了一些血跡看上去觸目驚心。
他覺得心頭一片悽然。
他拿過翠竹手中的碗,將她從床上扶起來,一手繞過來捏住她的喉頭,再讓她仰著臉迫使她張開嘴來。
「乖,喝藥了。」
他的語氣中透著沙啞,卻是難得一見的溫柔。
將藥碗抵在她的嘴邊,讓褐色的藥汁順著流進口中,另一隻手有技巧的揉捏著,那藥汁便一直順著她的喉嚨流了進去。
這麼來來回回幾次之後一碗藥終於是灌完了。
眾人看著這情形,不由紛紛感嘆還是皇上有辦法。
他將藥碗重又遞給翠竹,向嚴太醫問道:「如果皇后今天晚上再不退燒的話是不是就醒不來了。」
嚴太醫任由額頭的冷汗流進眼中,顫聲道:「回皇上,以目前的情形來看,的確有些兇險。」
出乎意料的,這一次皇帝沒有發怒,只淡淡道:「好了你們先下去吧,朕在這裡陪陪皇后。」
太醫們已經在這種高度緊張的工作下奮戰了一天一夜,早就累得不行了,此刻得了令,立刻便退下去了。
而守在殿中的丫頭自然也知趣的退下了,殿中很快只剩下齊瞻和江慈宣兩人。
齊瞻將她摟在懷中,她身上灼人的溫度燙得他心口發慌,他深深的凝望著她,她一張小臉帶著憔悴,可自有一種別樣的美,他將下巴靠在她滾燙的肩頭,低聲的對她道:「別死!如果你死了,果依也會跟著死,我不想讓果依死,所以你也別死,算我求你。」
也不知過了多久,齊瞻慢慢放開她,重又將她放倒在床上被她蓋好被子這才出來了。
「好好照顧皇后。」
守在外面的丫頭自然連連應是,齊瞻交待完這些便踩著有些虛浮的腳步離開了,如今垂死掙扎已沒有作用,一切只看天命罷。
翠竹和靈兒進了裡間,見自家娘娘依然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自是傷感,忍不住就跪在床前哭了一番,從兒時的小事一直哭訴著說到現在,只希望娘娘的魂魄能聽到兩人的期盼,不要飛得太遠。
半夜時候蘇婕妤又來了一趟,三人便一同照看江慈宣。
幾人守在床邊也是無話,氣氛變得有些壓抑,就這樣相對無言許久之後,靈兒和翠竹也不知是不是疲勞過度,竟趴在床邊睡了過去。
而蘇婕妤確定她二人已經徹底睡過去之後便打開窗戶沖外面道:「主公進來吧。」
只見窗邊人影一閃,下一刻便有兩個黑色的身影穩穩落在地上,其中一個便是面具男子,而另一個長得尖嘴猴腮兩隻精明的眼睛滴溜溜打著轉的是面具男子的屬下,雖然其貌不揚,可這男子確是江湖上有名的神醫世家的後人白小五。
面具男子進來之後便急忙走到床邊向躺在床上的人深深凝望一眼,又探了探她的額頭,當被那灼熱的溫度燙到之時,面具男子雙眸一沉,轉頭沖站在一旁的白小五道:「還愣著做什麼,過來看看。」
白小五輕咳一聲,有些不情不願的走過來,淡淡在江慈宣臉上瞟了瞟一臉幸災樂禍道:「都成這樣了還怎麼救?」
面具男子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語氣冷凝得好似要殺人一般,「無論如何一定要將她救活,否則我會讓整個白家在天下間頃刻消失不見。」
白小五嚇得縮了縮脖子,不滿道:「救就救,幹嘛這麼凶?」
說話間自是乖乖坐在床邊,仔細的翻了翻江慈宣的眼皮,又掰開她的口看了看,凝眉細思了一會兒也沒說話,面具男子在一旁看得緊張,急忙問道:「怎麼樣了?」
「死不了!」
白小五沒好氣道。
面具男子終於鬆了一口氣,語氣也不如剛剛那般不客氣了:「你若是能將她救活,我定少不了你好處。」
白小五一副富貴不能淫威武不能屈的不屑模樣看了他一眼道:「這可是你說的。」
「好了,別廢話了,趕緊救人。」
白小五便從懷中摸了一個藥包出來道:「讓人打點水進來,倒上這藥,再將她放在水中泡一泡,泡個個把時辰就行了。」
蘇婕妤聽到這麼說急忙便出了外間讓丫頭打來水,只說要給皇后擦身子。
丫頭打水進來之時面具男子和白小五便躲到床底下,待得丫頭走了之後這才鑽出來。
白小五將藥包打開倒在浴桶中,又沖面具男子道:「將她衣服脫了,抱進來吧。」
脫衣服這種事情其實交給蘇婕妤做就行了,皇后睡覺的地方和浴房用一張帘子隔著,蘇婕妤在裡面弄的時候,面具男子和白小五便自覺的在外面等,將一切都弄好,又將江慈宣弄到浴桶中之後蘇婕妤便從浴室出來沖二人點點頭。
白小五非常隨意的席地而坐,拿出一根竹籤剔了剔牙齒道:「好了,如今就等著她退燒了。」
面具男子也知道此事急不得,自然也坐在一邊閉目養神,殿中的豆油燈噼噼啪啪的燃燒著,殿中雖然有好幾個人卻靜謐得可怕。
白小五實在受不了這種壓抑的氣氛,索性在殿中東走走西逛逛,打發時間。
「奴婢參見皇上!」
外間響起的一擊參拜聲頓時讓三人都提高了警惕,蘇婕妤猛地從鋪席上站起來,撩開裡間外間相隔的簾幕向外看去,當看到那個高大挺拔的身影正向這裡走來時她嚇得倒抽一口涼氣,急忙沖面具男子道:「怎麼辦?
皇上向這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