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病重

  皇后病重

  「娘娘的藥熬好了,藥我拿進來麼?」

  「不用了,你直接給我就可以了。」

  蘇婕妤撩開帘子接過靈兒手中的藥,笑道:「在外面守著吧,娘娘我會照顧好的。」

  蘇婕妤畢竟是主子,靈兒雖然有些擔憂,她的吩咐卻也不得不聽,蘇婕妤將藥端過去,試探著喚道:「主子?」

  面具男子這才將江慈宣放到床上,接過藥碗,淡然道:「我來餵她吧。」

  建章宮中一夜燈火通明,嚴太醫在床邊隔半個時辰就診一次脈,而其他的太醫則在他身邊充當助手。

  就這樣一直到了凌晨時分,車果依終於醒來了,見到她醒來,齊瞻和太醫們都鬆了一口氣,齊瞻更是擠開眾人坐到她身邊握著她的手道:「怎麼樣?

  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車果依搖搖頭,面上帶著些疲憊,齊瞻便沒有再多問,跟太醫確定了車婕妤已經安然無恙之後才走出去,讓她好好休息一下。

  「皇后怎麼樣了?」

  此刻心頭大石落下齊瞻的精神也不如剛剛那般緊繃了。

  海舍人自然讓人打聽了皇后那邊的消息,此刻見他問起便道:「未央宮那邊的人說皇后娘娘並無大礙,只要醒了就沒事了。」

  齊瞻眉頭一皺,「這麼說來皇后還沒醒?」

  海舍人有些訕訕的,「奴才剛剛讓人打聽了,說是還沒醒呢。」

  齊瞻揉了揉額頭,「罷了,朕過去看看吧。」

  齊瞻雖沒有叫人通傳,可他到未央宮還是驚起了不小動靜,聽著外間的說話聲蘇婕妤渾身一僵,急忙道:「主子,好像是皇上來了。」

  面具男子耳力較好早聽到外間的聲音了,他將絹帕搭在木盆上,又給江慈宣整理好了被子這才又悄無聲息的從窗外退出去了。

  齊瞻進來的時候便面具男子已經離開,只蘇婕妤一人在床邊悉心照料,蘇婕妤見他來自然是起身見禮,齊瞻抬了抬手,「免禮吧,難得你還有這份心,在皇后身邊侍疾。」

  蘇婕妤立刻頷首道:「伺候皇后娘娘是臣妾的本分。」

  齊瞻有些疲憊的揮了揮手,蘇婕妤自然明白他是什麼意思,乖乖的退下去了。

  齊瞻走到床邊坐下,伸手在江慈宣額頭摸了摸,頓時臉色一沉道:「怎的還這麼燙?」

  不止額頭,江慈宣渾身就如被火燒著一樣,即便是受了風寒的人也不該是燙到這個地步,再看她呼吸急促,好似有些喘不過氣來,齊瞻頓時心頭一沉,立刻讓人請了太醫來。

  當值的太醫急匆匆趕來把了脈之後臉色頓時嚇得一白,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道:「啟稟陛下,皇后娘娘寒熱侵肺,又加上高熱不退,如若再不退下去恐怕性命堪憂。」

  齊瞻只覺得頭頂好似有一陣驚雷炸響,放在身體兩側的雙手下意識緊握,他大睜著一雙眼睛一臉不可置信道:「你說什麼?

  剛剛不是還說只是風寒,醒了就好麼?」

  「啟……啟稟陛下,剛剛看的確是風寒,且剛剛也還沒有燙得這麼厲害,不想娘娘高熱竟持續了這麼久,再加上娘娘今日失血過多,又錯過了最佳的救治時間這才導致病邪侵體。」

  「一群廢物!」

  齊瞻抬腳猛地踹在太醫胸口上,額頭青筋一根根暴突出來,太陽穴處也突突跳個不停,他心頭亂得厲害,好似要故意將這些讓他捉摸不透的情緒掩蓋,面上便不由得帶上了一種他從未有過的暴躁,「給朕好好診斷著,務必要將皇后的高熱退下去。」

  龍顏大怒,如若不照做就只有死路一條,太醫只好硬著頭皮去診斷,齊瞻不放心,立刻又讓人去叫了嚴太醫和其他一干太醫來診治。

  卻不想就連嚴太醫也素手無策,冒死跪在地上道:「陛下,娘娘如若再一直高熱不退的話,恐怕熬不過明天了!」

  這句話,就好似一支冷箭直接射—入齊瞻的心臟,他目瞪口呆的看著跪在面前的太醫和躺在床上已經燒得面色通紅的江慈宣,全身的血脈仿若在這一刻停止了跳動,一直持續了半晌也沒有緩過氣來。

  他不相信,不相信,不相信,不會這樣的,事情不會這樣的。

  翠竹和靈兒在一旁聽著太醫這麼說,早已是哭得泣不成聲了,靈兒則更是氣憤,一時間忍不住話,脫口就道:「娘娘原本是可以救回來的,若不是未央宮的人找不到太醫也不至於讓娘娘因失血過多而導致身體虛脫。」

  話里話外都是在指責皇帝太過自私,把所有太醫都弄去救車婕妤,身為皇后卻連太醫都請不到。

  若是換做往常,這樣的話就是大逆不道,可如今,齊瞻卻沒有那麼多計較了。

  江慈宣不能死!更不能以這種方式死!

  他眼中含著一股就連他也未曾察覺的憤怒,冷聲道:「不管怎麼樣,立刻將皇后的高燒給朕退下去,否則,朕會讓醫局所有人都跟皇后陪葬!」

  太醫自是匍匐在地上連連稱是。

  齊瞻有些無力的後退一步,一向頭腦清晰,做事果斷的他第一次有了一種無所適從之感,這種感覺一直持續到他出了未央宮。

  踏出未央宮的宮門之後他臉上帶著前所未有的疲憊,望著頭頂的圓月,齊瞻微微眯了眯眼,那一雙銳利的眸光中頓時露出一抹可怕的寒光。

  不管江慈宣會不會死他都要做好萬全之策,如果江慈宣能活著,那麼一切萬事大吉,如果江慈宣熬不過去,那他便要好好謀劃一番面對接下來會來的挑戰。

  回到建章宮齊瞻將海舍人叫來問道:「皇后落水那日都有什麼人看到了?」

  海舍人恭敬垂首立在殿中道:「回皇上,那日除了皇上身邊的人就只有皇后身邊的一個宮女目睹了一切。」

  皇上身邊的人不足為慮,他讓他們說什麼他們自然不敢違抗,可皇后身邊的宮女就棘手得多。

  「是哪個宮女?」

  「回皇上,是皇后的陪嫁丫頭靈兒。」

  靈兒?

  那是江慈宣還未出閣就伺候著她了,若要讓她乖乖聽話想來得採取點非常手段了。

  「去將靈兒叫來,記住不要驚動太多人。」

  江慈宣身邊的心腹只有靈兒和翠竹,未央宮雖然也有一兩個聽話的,可讓她們近身伺候皇后也不太讓人放心,可畢竟是皇上傳召,靈兒也只得將手中的事情放一放,隨著海舍人一同來到建章宮。

  進了內殿,只見皇上一臉疲憊的坐於上首,即便臉上帶著疲色,可他那雙精湛的眸子依然散發著讓人生畏的寒光。

  除了皇帝,殿中還站著兩個面無表情身體強壯的老媽媽。

  殿中的氣氛有些壓抑和緊繃,靈兒心頭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卻也走上前沖皇帝行了禮。

  齊瞻端著青花磁盞微微抿了一口茶,也沒看她,語氣冷冷道:「坐吧。」

  「奴婢不敢。」

  齊瞻也沒有勉強,「皇后和車婕妤落水那天,將你看到的情景說一說。」

  靈兒有些疑惑,那天分明皇上也在現場看到了,為什麼還特意來問她呢?

  可即便如此,她依然實話實說道:「回皇上,奴婢看到是車婕妤在後面推了我家娘娘一把,我就娘娘順勢將車婕妤拉下去的。」

  齊瞻眉頭一挑,那雙眸暗沉,竟看不出他是什麼表情,「這麼說來,是車婕妤將皇后推下去的?

  如果皇后有個三長兩短的話,就是車婕妤的責任了對麼?」

  一想到車婕妤那種做作的女人靈兒就恨的牙痒痒,所以想也不想就說道:「回皇上,這件事車婕妤的確要付最大的責任。」

  「唔……」齊瞻沉吟了一下,「看樣子,你記得不大清楚,徐媽媽張媽媽,讓靈兒姑娘好好想清楚事情經過。」

  那侍立在一旁的兩個媽媽立刻福了福身道:「是!」

  當即轉身向靈兒走去,那目光中帶著一種冷淡狠意,靈兒大驚失色,還未來得及叫喊,卻見這兩個媽媽眼疾手快,一個捂她的嘴,一個直接將她安在殿中的柱子上。

  兩人配合著三下五除二的就將靈兒綁在浮雕雙龍戲珠梨花木的巨柱之上,並用帕子塞住她的口。

  靈兒完全驚呆了,她一臉不可置信的望著那面無表情品茶的皇帝,口中嗚嗚叫個不停,卻因為綁了手腳無法動彈。

  卻見張媽媽從袖中拿出一根極細極細的銀針,徐娘娘將靈兒的衣襟扯開一點,露出合適的穴位,張媽媽便將那極細極細的銀針從靈兒那細嫩的皮肉中扎了進去。

  即便被捂住了嘴依然能聽到靈兒那慘絕人寰的哀嚎,可想而知,這一紮究竟痛到何種地步。

  就這般扎了幾針之後,靈兒已經痛得全身痙攣,臉色蒼白,額頭冒冷汗不止,整個人像是要虛脫了一般,齊瞻那銳利又冰冷的目光終於落在她身上道:「那日的事情朕分明看得真切,是皇后失足落水,車婕妤要去拉她,一不留神才被拉了下去,你這丫頭卻記成了車婕妤推皇后入水,你說你是不是該罰?」

  靈兒知道她如果再爭辯只有死路一條,哪怕是直接死了倒又是好的,這般被折磨著,簡直生不如死。

  所以她妥協又聽話的點點頭,示意她知道該怎麼做了。

  齊瞻滿意的點點頭又道:「若是以後有誰再問起你,尤其是衛家的人,你就這般說來,如果有半句假話,朕會讓你比今日更痛上十倍百倍的。」

  他面色平靜,可那深不見底的眸子卻帶著一種讓人窒息的寒意。